第一百零九章 信任為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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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衣明河一去不返,藍凝卻並沒有一直等他,她走出房間找到墨狄、陸琛,五人尋著費聶等人沒留意的空當,悄悄離開了柳林鎮,逃離了血衣明河的掌控。
墨狄一路都沒說話,藍凝走在他身旁,明顯能感覺到他在生氣,他大概能猜到墨狄是因何生氣,可她恢複前世記憶不過是這兩天的事情,她自己都沒有弄清楚這其中的因果關係,又怎麽去和墨狄說清楚呢?
顧七一直默默走在人群最後,徑自又停了幾步隔開和他們的距離,明顯是也感覺到墨狄和藍凝之間詭異的氣氛,可這兩人的事他實在是插不上手,若說當初在古月城時他還能推開墨狄把藍凝帶走,現在他則絕對不會做這種事了。
這一路並肩走來,墨狄和藍凝已經到了私定終身互許將來的地步,這個時候他若貿然去插一腳,那絕對是找死!
在前麵開路的陸琛、藍冰二人則完全沒有感覺到身後不睦的氣氛,隻專心的尋找著可以讓他們暫時歇腳的地方。他們接連逃離淩霄城和血衣明河的追蹤,眾人已經是精疲力盡疲憊不堪了,必須停下修整一番。
最後他們找了山中一處獵戶進山時休息的茅屋作為歇腳的地方,現在處境太危險,秦越、廖秋生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他們,這裏是淩霄城的勢力範圍,若是投宿到客棧,淩霄城的人一定會發現他們的行蹤,若是再有一番惡戰就不好了。
幾人在山中暫居了四五日,墨狄依舊每天給藍凝渡靈力滋養身體,在他的細心照顧下,藍凝身上的傷已好了大半,如今再怎麽大動作都不會扯到傷口了,隻等著它完全愈合就好。
這日,藍凝拉著墨狄進了山間叢林,她和墨狄不能再這般冷戰下去了,他無非是氣他不告訴他記起前世的事,他若想知道,她全都說給他聽便是。
“我不是氣你不告訴我你前世和明河有過怎樣的糾葛,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麽恢複了記憶卻不告訴我,難道你覺得我會枉顧你的安全將這事說出去?”
墨狄心裏自然不是這麽想的,他這樣說隻是想讓藍凝正視自己的心,他想讓她明白,他們之間沒有什麽事是不能一起麵對的,無論她經曆過怎樣的事,要麵對怎樣的責任,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和她一同承擔。
“不是,我怎麽會不相信你!”藍凝猛地拔高了音調,似是不解墨狄怎麽會有這樣的疑惑,她抬眸看著眼前俊美如斯的男子,仿若透過他又看到了十萬年前黑衣凜冽內斂清貴的明河,說出的話也不由得帶了一絲悵惘和沉重。
“前世記憶裏的舊事太過驚奇,一樁樁一幕幕都像是刻入骨髓般深刻,兩世記憶沉積在我腦海裏,那種感覺十分奇怪,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後來我們又一直專注於從淩霄城突圍,我怕提起這事讓你分心,那日血衣明河突然出現,我也正好有一些事不明白,便借了這機會和他談談。”
“大魔頭,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對你的信任。我的過去你都知道,我的現在正有你陪同,我的將來也會有你陪伴在側,我一直覺得,你是我最不用擔心的變數,因為我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會是我最後的依靠,哪怕千夫所指,哪怕眾叛親離,你都會義無反顧的站在我身邊,陪著我麵對所有的風雨。”
“一路走來,我們之間的信任從來都是毫無疑義的,我相信你一切都是為我好,也從不擔心你會走漏風聲,隻是有些事情,我還是想自己弄清楚再和你分享,你事事為我好,我也不想拿一些還未確認的消息去煩你。我確實不該隱瞞你我恢複記憶的事,但這初衷卻絕對不是因為不信你。”
藍凝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便急切的盯著墨狄看他的反應,這些都是她一直以來的想法,沒有半分摻假。
墨狄垂眸看著眼前急切擔憂的藍凝,不由得伸手撫了撫她的後腦勺,看來他那句話當著是傷到藍凝了,竟逼出了她這麽多真心話!
他輕輕將人攏進懷裏,下頜抵著她的前額,唇角輕揚幽聲道:“我明白,以後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
雖然讓藍凝平白擔驚受怕一場,墨狄卻並不後悔說出了那句質疑,如果不是他的步步緊逼,藍凝又怎麽會敞開心扉和他說這句話,如果他不弄清楚他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日後他們相處,豈不是經常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大魔頭,我希望我們倆都能好好的,所以,你不要再生氣了。”藍凝頭埋在墨狄胸前低低的說。
如今他們處境艱難,其他三枚玉片尚未拿到,血衣明河又時時窺伺著他們,外麵群狼環繞,他們內部就不要再因為一些小事而鬧矛盾了。
“好,不生氣。”以後都不會生氣。
墨狄將人緊緊用在懷裏,唇角的笑容怎麽都揮散不去,現在他知道懷裏這個女孩從頭到尾都是屬於他的,又有什麽事情能讓他生氣?
兩人一番長談徹底交了心,回到獵戶居所的時候卻明顯感到氣氛不對,藍凝疑惑的看向陸琛,她的師兄此時臉色凝重神情痛苦,不知是遇上了什麽事。
“師兄,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陸琛抬眸看向藍凝,目光卻緩緩移到了墨狄身上,話明顯是對他們兩人說的:“剛才我去山下城鎮打探消息,秦越廣發邀請帖,淩霄城主林煜仙逝,殯葬之禮十日後在淩霄城千靈峰舉行。”
“秦越竟然在這個時候舉行師父的葬禮?”藍凝覺得不可思議,這秦越是繼任淩霄城主之位後被驚喜衝昏了頭嗎,竟然做出這樣的決定?素娘師叔居然沒攔著?
原本師父廣邀九州同道來淩霄城是為恭賀師兄和姐姐的大婚之喜,也為讓他們見證淩霄城和碧落島兩派百年之好,現在師父驟然離世,師兄、姐姐又因為堅信她是無辜而叛逃淩霄城,再加上那日血衣明河帶人強攻淩霄城,雖然他是想借此引開秦越的注意力,但為了不引起懷疑,他一定會帶人和淩霄城弟子一番大戰。
如今淩霄城內有動亂,外有強敵,原本就是岌岌可危的地步,秦越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掩下師父遇害的消息,給前來參加師兄婚禮的九州同仁發信婚事取消,而不是在這時大張旗鼓的舉辦師父的葬禮,讓九州各派來看淩霄城的笑話!
“他是想利用林煜的葬禮引你們倆出現。”藍凝認為秦越此舉不明智,墨狄則想的更多,直接把他的目的也說了出來。
“確實如此。”陸琛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不得不說,秦越這一招委實毒辣,他和凝兒雖因種種事情逃離了淩霄城,但在他們心裏,師父的地位不可取代,師父的葬禮,他們定然是要前去祭奠的。
“雖然明知秦越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等著我們,我和凝兒卻不能不去。師父教導我們這麽多年,沒能抓住凶手為他老人家報仇也就算了,他的殯葬禮我們萬不可缺席。”
藍凝也跟著點了點頭,確實,師父林煜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已經超過了父親藍無塵,畢竟在淩霄城學藝的那十年,才是她最無憂無慮的時光。
藍冰、顧七聽著這話並沒言語,他們都能想到此行會有多危險,但他們卻不能去阻止。
無論何時何地,尊師重道都是為人立身之本,陸琛和藍凝執意前去祭奠本就是應該,更何況藍冰身為陸琛的未婚妻,林煜也算是她的師父,他們前去祭奠理所應當。
幾天後,藍凝身上的傷已徹底痊愈,靈力運轉自如,藍凝欣喜,她終於不用再拖累墨狄和師兄他們了。
十日後,四人抵達淩霄城千靈峰,顧七被墨狄安排在暗處尋機支援,他則陪著藍凝和陸琛、藍冰一起前去祭奠林煜。
千靈峰是淩霄城主城外一處獨立的石峰,石峰高聳入雲,因遠離淩霄城主殿群,隱隱已脫離了護山大陣的範疇,這裏靈氣貧乏罡風肆虐,一般隻會用作處置犯錯門人的地方,平時少有人至,藍凝當初就是被林煜罰來此地思過。
千靈峰東側有一處天然形成的石台,寬約數丈,從主城過來隻有一條一人寬的石階蜿蜒向上,再往南便是萬丈懸崖。不知秦越是如何想的,竟將林煜的葬禮設在了此處,石台北邊便是為此特意架起的祭台,九州各派圍著祭台或坐或立,倒也沒人過多質疑。
秦越站在祭台高位之上看著他們四人並肩走來,英挺周正的麵容上不由得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他幾步走下高台,正要開口卻被藍凝的話堵了回去:“秦師兄,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和師兄今日前來是為了祭奠師父,有什麽話、什麽事,可否容後再談?”
今日雖然必有一番惡戰,但他們來此的目的卻一定要達到的,若是不能為師父敬上一炷香,怕是他老人家就算夜裏入夢也不會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