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他們都惦記著英雄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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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達雲上了車,黑色的轎車疾馳而去。
方城還坐在桌邊,李文斌走得急,甚至都沒有去結賬。
方城卻不急,他知道,一定會有人來給結賬的。
當方城喝完那杯酒,那個結賬的人就來了。
還是一輛車,居然也停在了剛剛任達雲的車停過的地方——街對麵。
黑色的奔馳變成了黑色的勞斯萊斯。
下車的人不是坐在後排座的徐天,而是他的司機廷伯。
廷伯走了過來,彎下腰,平靜地問方城。
“方先生,您吃好了嗎?”
方城側過臉,看了廷伯一眼,又把目光朝街對麵投了過去。
勞斯萊斯的車窗緊閉,根本看不透那黑色的車窗玻璃。
但是方城知道,徐天的那雙眼睛也一定隔著那塊黑色的玻璃盯著自己。
方城沒有回答廷伯,默默地端起桌上的杯子,杯子裏還剩半杯啤酒。
街麵上紅、綠、藍、紫,各種顏色的燈光映在那半杯啤酒裏,微微蕩漾,色彩變幻無常。
方城朝著街對麵的車,舉起那半杯酒,頓了頓,一飲而盡。
有些話,也許不需要當麵說。
一切都在酒中……
方城放下手中杯子,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站起身。
“你去替o記的罪案調查科的李文斌結賬吧。”
廷伯愣了愣,可是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神色,方城大步向街對麵走去,廷伯走進店裏,結了賬,一路小跑著回到了車上。
廷伯上了車,扭過頭一看,後排座和前排之間的隔音板已經放了下來。
廷伯一句話沒有說,啟動汽車,緩緩地朝維多利亞港駛去。
車駛入一棟歲月久遠的酒店,歐式的酒店。
方城在車裏看得清楚,酒店歐式的圓弧頂上立著兩個發光的字:
仙緣。
方城曾經來過這家酒店,那是在四十年前。
仙緣飯店,曾經是杜宇生的產業。
勞斯萊斯停的都是專用的車位,車位離飯店後門電梯很近。
飯店的後院停車場,後門,後門電梯,方城隱約都還記得。
當年的刑天同誌就是從這裏出去的。
廷伯沒有上樓,隻是把徐天和方城送到了電梯間。
電梯上了樓,八樓。
還是當年那間房,809。
當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方城覺得恍若隔世。
房間裏的一切都沒有變,即使變動,也是換了換布草和窗簾。
床,還是那紅木的歐式大床,茶幾,沙發都是四十年前的老樣式。
方城站在房間中間左右看了看,眼睛竟然有些濕潤。
徐天默默地站在他身後,沉默不語。
也許,在此,最能表達兩人情感的就是……
不語。
忽然,方城抬起手,使勁地搓了搓臉龐,轉過身,看著身後的徐天。
“讓你見笑了,見笑了。”
徐天沒有說話,隻是朝他淺淺地笑了笑,伸出手,微微地朝窗邊的茶幾一擺,示意方城坐下說話。
方城一邊走,一邊喃喃地說道。
“老了,人老了,感慨無緣無故地多了些。”
理解,能理解,換誰在這種場景,都會觸景生情,更何況方城他們經曆過的事情是如此的波瀾壯闊。
徐天等方城坐了下來,轉身到茶水間裏泡了兩杯茶端了出來。
兩個玻璃直杯,泡的是正宗的蒙頂山竹葉青。
蓉城的茶,也算是方城的家鄉茶。
徐天把茶放在茶幾上,緩緩地坐了下來。
茶杯口冒著熱騰騰的熱氣,窗外竟然飄起了毛毛細雨。
雨滴打在玻璃窗上,一絲一絲的往下滑,甚是別有一番腔調。
外麵是維多利亞港,好像任何時候,這個港灣都很繁忙。
四十年前如此,今夜也是如此。
“杜宇生死後,我把這家酒店買了下來。”
徐天緩緩地開了口。
方城默默地點點頭,看著他。
“也許有一天,這家酒店,這間房,和邊上的那間房,它們會成為後人景仰的地方。”
方城還是默默地點點頭,滿是皺紋的臉上紅暈未散。
他知道,徐天說的這間房,也許會被後人記得那些人:看門的老王,拉洋車的言大力,巡捕房的鐵林,還有臥底成了廳長的自己……
而那間房,以後的人肯定會銘記:給中國人重鑄脊梁的刑天,歸國的最後一站在那裏;三角地菜市場的會計徐天是那次行動的總謀劃……
徐天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俊朗的臉龐上掛起一抹悲哀的神色。
“我們都會記住那些人,不知道以後有沒有人會記得我們……”
方城能夠理解徐天的擔憂,時代變了,過去那種忠貞、堅毅,那種視信仰為生命,純粹而積極的人越來越少,大家的眼裏,心裏都是錢,都向往著西方的月亮。
“聽說言家莊外麵有座山崗,叫英雄崗?”
忽然,徐天的眼睛一亮,問方城。
方城點點頭,一臉肅然,慢慢地給徐天講埋在那山崗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的故事。
也許現在隻有方城才能把他們每個人的故事講得那麽清楚。
窗外細雨紛飛,屋裏暖燈燁燁。
等方城說完,徐天的眼裏全是敬仰的神情。
“我真想回去一趟……”
徐天幽幽地歎息了一句。
方城知道,他想回去,去看看那英雄崗,如果有一天,他也想埋在那英雄崗上。
“那我就先去給你占個位置……”
方城衝徐天咧嘴笑了笑,徐天卻笑不出來,他靜靜地看著方城。
他也明白方城話裏的意思。
“你真的想好了麽?”
徐天問了一句。
方城臉上蕩漾著笑容,滿不在乎地點點頭。
“我都這把歲數了,還能活幾年,早晚都是死,英雄崗上的他們估計都在等著我呢。”
方城很驕傲,至少他認為自己是一定能夠埋在那英雄崗上的。
徐天心情有些沉重,他不如方城這般豁達,他甚至在過去的幾十年裏都不願意再踏上內地的土地。
隻因田丹,田丹死得太冤。
冤,誰心裏沒有個冤屈。
“好,等香港的事情完了,你帶著他們兩個的骨灰回去……”
徐天的聲音很輕,他口裏的他們倆個,一個是金海,另外一個就是裘神醫。
方城重重地點點頭,又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那我們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一句我們,飽含了多少悲壯。
徐天抬起手,使勁地搓了搓他的臉,仿佛要努力讓自己更理智,更平靜。
“任達雲已經見過你了,他的立場,我們完全可以相信他。”
方城看著徐天,點點頭。
徐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裏又閃出平日裏那份睿智,寧靜的光芒。
“黃國生,山口死了,日本人的那個木仙症的計劃就破了產,壓力會給到香港警方和任達雲。”
徐天慢慢地說道,其實他和方城早在盧千陽未到香港之前,就已經碰過頭,秘密商議過一些事情。
這些事情,就包括懸慈醫院和山口。
隻是讓他們兩人驚喜的是:山口後麵還有個黃國生;裘神醫居然沒有死。
“我給任達雲出了主意,要想減輕日本人給香港警方的壓力,隻有一個選擇,再殺幾個日本在香港潛伏的間諜。”
方城說得很是平靜,因為他很清楚,徐天也一定是這種做法。
這種做法,簡直就是神之操作。
徐天果然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要減輕任達雲的壓力,方城的辦法的確精妙。
徐天和方城都和日本人打了幾十年交道,很清楚那些鬼子是什麽德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