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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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蓉城的清晨總是有一層薄霧籠罩。
    盧千陽起了床,動靜很小,他怕驚動老爺子。
    院角落裏有個小洗池,盧千陽擰開水龍頭,捧起冰冷的水,洗了一把臉,用手抹了抹。
    他整了整衣衫,剛蹲下身,準備拎起地上的旅行包,卻聽見掛在樹上的鳥籠裏一聲“哇……,哇……”的鳥叫。
    這是方老爺子養的一隻烏鴉。
    盧千陽抬頭看了看那黑秋秋的大鳥一眼,笑了笑。
    這玩意兒,老爺子還給它取了個名兒——倭寇。
    盧千陽拎起旅行包,慢慢地朝院門走去。
    推開院門,白茫茫一片,即使是院麵前的那段土路,也隻能看見短短的幾米。
    盧千陽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轉過身,輕輕地關上院門。
    在他關門的時候,一直在堂屋,站在窗戶後麵的方城靜靜地盯著盧千陽的背影。
    白發白須的方城嘴角微微地有些顫抖,眼神裏既是期待,又湧起一抹憂慮。
    盧千陽一頭紮進茫茫白霧中,前途不見光亮,征程卻滿懷希望。
    機場離老爺的家並不遠,不需要叫出租車,在這附近也沒有出租車可叫。
    盧千陽走了大概半多個小時,終於趕到了候機廳門口。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七點過兩分。
    金望嶽的人,一定在等他,等著給他送機票。
    隻是令盧千陽沒有想到的人,等他的人竟然會是他。
    他和她。
    在候機廳門口等盧千陽的人,竟然會是水猴子和小翠。
    見盧千陽遠遠地過來,水猴子臉上略有些緊張,卻又不得硬著頭皮強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
    他快步迎上前,笑著對盧千陽說道。
    “盧……,盧哥,你來,來得真早啊。”
    盧千陽白了他一眼,清瘦的臉龐上居然也帶著淡淡的笑容。
    “不得感謝你麽?好歹還是給我弄了張機票。”
    水猴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一臉尬笑。
    “盧隊長,你也知道,兄弟也難辦的。道上混的,不都想著吃口飯嘛……”
    盧千陽微微地點了點頭,他能夠理解水猴子。
    道上混,哪有那麽多的哥們義氣,一切都是利益。
    誰不為自己的利益考慮呢?
    “票呢?”
    盧千陽沒有多說,問了水猴子一句。
    水猴子側臉朝站在門口的小翠努了努嘴,一臉不屑。
    “她身上呢……”
    “怎麽?金老板還是不相信你?”
    盧千陽嘲諷地笑著對水猴子說道。
    水猴子訕訕地笑了笑,又意味深長地看著盧千陽。
    “盧隊長,你去問就清楚了。”
    盧千陽剛要抬腿向前走,水猴子卻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水猴子把幹瘦的臉貼過去,嘴湊在盧千陽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
    “盧隊長,你可要小心那個女人!”
    盧千陽頓時一愣,側過臉,盯著水猴子的眼睛。
    水猴子也盯著盧千陽,重重地點點頭。
    盧千陽慢慢地把視線移到站在門口的小翠,精致的黑色高跟小皮鞋,緊繃的咖啡色皮褲,上身一件高腰的開衫皮夾克,裏麵件高領,緊身的咖啡色線衣。
    一串銀色掛飾吊在胸前,吊墜很是奇特,居然是一顆墨玉雕刻成的龍頭。
    小翠雙手抱在胸前,肩頭挎著一個精致的黑色皮包,臉朝著一邊,正看著對麵出機口那翻滾的電子屏幕。
    盧千陽沒有說話,隻是慢慢地朝她走去。
    水猴子也緊緊地跟了上來。
    “小翠吧?”
    盧千陽輕聲地喚了一聲,小翠一驚,轉過臉來,一看是盧千陽,那張化得精致的臉上頓時笑容滿麵。
    “盧隊長,你來了,走吧,咱們進去。”
    “咱們?”
    陸千陽一愣,看了看小翠,又回過頭,看了看水猴子。
    水猴子沒有說話,隻是把頭扭到一邊。
    “金老板說了,盧隊長要去上海散散心,一個人孤單不是,讓我陪著你去,小翠還從未出過遠門呢,這還是托了盧隊長的福。”
    媽的,這狡猾的金望嶽,他是派人盯著我啊。
    盧千陽在心裏暗罵一聲,臉上卻假裝露出一絲驚喜來。
    “還是金老板想得周道,還給我整了個美女相伴……”
    盧千陽瞥了一眼身旁的水猴子,水猴子卻是一言不發,隻是訕訕地笑了笑。
    “走吧,盧隊長。”
    小翠催促盧千陽,盧千陽點點頭,又看了水猴子一眼,拎著那個旅行包和小翠走進了候機廳。
    水猴子盯著盧千陽和小翠的背影,幹瘦的臉上慢慢地陰沉下來。
    雖然是前妻,自己看著自己曾經的女人隨著另外一個男人去遠方,心裏難免會有些難過。
    盧千陽和小翠終於從水猴子的眼裏消失不見,水猴子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一邊從兜裏掏出香煙,一邊往停車場走去。
    那隻亮一盞燈的麵包車靜靜地停在那裏,水猴子打開車門,在座位上,放著一塊經常擦車用的髒毛巾,揭開毛巾,下麵放著一個手機。
    市麵上最新的一款手機,據說買這個手機,花了兩萬多,近三萬塊錢。
    打一塊錢麻將的水猴子是肯定花不起這個錢的。
    水猴子用那塊毛巾擦了擦手,再拿起那個手機,小心翼翼地打開翻蓋,想了想,撥出了一串號碼。
    電話那頭響了。
    “老板,他們進去了。”
    “姓盧的沒有懷疑什麽吧?”
    “應該沒有,看樣子,他很滿意老板的安排。”
    說這個話,水猴子的心裏還是如針刺一般。
    電話那頭肯定是金望嶽。
    “好,那你回來吧,我和趙老板去赴個宴,你也跟著去。”
    “我?”
    水猴子頓時一怔,他們這種層級的老板吃飯,怎麽會帶上自己?
    水猴子心裏很清楚自己的“江湖地位”,要說混個車站、碼頭,自己還能行。金老板這種蓉城赫赫有名的企業家,大人物,怎麽會和自己打交道。
    若不是昨夜自己為了賺點錢,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和金望嶽有任何的交集。
    “嗯,就是你,老趙說去看一批貨,你是這方麵的行家……”
    金望嶽語氣悠長,飽含深意。
    水猴子的心裏“咯噔”一聲,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