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臨死的老特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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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景德鎮到耀順村,開車並不遠,五裏地,也就是兩腳油的事兒。
耀順村並不大,馬路在村邊,路邊一段石階,上去兩步,就是一條青石板路。
石階入口邊上豎著一個斑駁的標牌:耀順村。
村民的農家小院坐落在兩邊,錯落有致,很多院落仿佛好久沒人住過,顯得很是破落。
盧千陽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如發絲般的雨水抹在臉上,有些冰涼。
他的運氣不錯,剛上台階,進了村子沒兩步,就遇到了一個老人。
老人牽著一頭牛,身上披著蓑衣。
“老人家,麻煩問一下,這村子裏有沒有個叫於大名的人?”
盧千陽一臉微笑,客氣地問老人。
老人翻了翻渾濁的老眼,看了看盧千陽。
“你問的可是那個得了肺癌,要死了的外鄉人?”
外鄉人,於大名是東北的,肯定就是他了。
盧千陽點點頭。
老人側過身,指著青石板路的盡頭。
“最後那間兩進院兒,就是了。”
盧千陽聽得出來,老人家的語氣裏有些憤恨。
說完,老人家牽著牛走進了一條小巷,小巷的盡頭,是一片水田。
盧千陽等老人家離開,他緩緩地踏著步外那棟二進小院走去。
那院子應該有些年頭了,但就是曆經百年風雨,從圍牆,挑簷來看,過去一定是大戶人家住的宅子。
門是雙開大木門,門口拴馬樁,抱鼓石一應俱全,隻是疏於打理,顯得肮髒隨性。
暗紅色的木門虛掩著,裏麵悄無聲息。
盧千陽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翹門,沒人應。
再敲,還是沒有應。
無人?怎麽門還虛掩?
盧千陽心裏疑惑,想了想,輕輕地推開門,一腳踏了進去。
進門,繞過一堵磚牆影壁,是空曠的院落。
院落收拾得很是平整,磚縫裏長出的雜草也被人鏟過,堆放在院子角落。
中堂大門敞開,一張香案,一張茶案,兩把椅子靠兩邊。
盧千陽又輕聲地喚了一句。
“有人嗎?”
還是無人應答。
盧千陽慢慢地走到中堂門前,一堆白色的麻布堆放在中堂大門的後麵,白布的後麵放著幾朵碩大的黑花。
那種用黑色麻布紮成的黑花。
盧千陽心裏一沉,剛要離開。
突然,聽見後院裏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有人!
盧千陽提高了聲調,喊了一聲。
“有人在家嗎?”
後院的咳嗽聲更加劇烈,咳嗽聲裏夾雜著一句虛弱的話語。
“誰……啊……”
盧千陽繞過中堂,穿過邊上的風雨廊,進了後院。
後院是三間廂房,院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中藥味兒。
盧千陽深深地嗅了嗅,藥裏帶著絲絲的甜味兒。
咳嗽聲是從最北的那間小房子裏傳來的,盧千陽順著屋簷來到那間房的窗戶邊。
窗下一個小爐子,爐上放著一個砂鍋,砂鍋裏的藥汁翻騰,冒著熱氣。
盧千陽彎下腰,用手拎起砂鍋裏的木勺,輕輕地攪了攪。
窗戶微開,盧千陽一眼看進去。
一張破得不成樣子的木板床上躺著一個人,厚厚的棉被把他全身包裹,隻露出一個幹癟的腦袋來。
頭上沒有一根頭發,隻有一道傷疤如同一隻碩大的蜈蚣趴在臉頰上。
於大名。
盧千陽心裏一沉,想了想,還是走到門口,輕輕地敲了敲敞開的門。
側躺在床上的於大名費力地睜開雙眼,盯著門口的人影。
屋外風雨飄渺,屋裏昏暗一片。
於大名根本看不清楚門口站著的是誰,但他心裏很清楚,一定不會是家裏人。
於大名張開嘴,顫顫地抖了抖,沒有說話。
盧千陽自己走了進來,慢慢地來到了床邊。
床邊有把椅子,和蓉城鄉間的那種竹椅差不多的樣式。
盧千陽緩緩地坐了下來,那張臉正巧和於大名的側過的臉龐對上。
“你……”
於大名老得不成樣子了,滿臉的褶皺,圓胖的臉仿佛泄了氣的皮球。
他努力地睜開耷拉著的眼皮,盯著年輕的盧千陽。
盧千陽雙肘撐在膝蓋上,靜靜地盯著於大名的眼睛。
“方城方處長讓我來問你。”
盧千陽沒有多說一句,簡單直接。
這讓躺在床上的於大名頓時一驚,那雙耷拉著眼皮仿佛有了氣力,猛然睜開,滿眼都是驚恐。
“你……”
於大名從被窩裏伸出手來,顫顫巍巍地遞出一根手指,有氣無力地指了指盧千陽。
“他讓我問你,陳景瑜到底怎麽死的?”
盧千陽一臉平靜,輕輕地把於大名的手往下按了按。
他那雙老如鬆樹皮的手,很冷,冷得滲入骨髓。
於大名烏黑發紫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顫抖,抖得厲害。
“外麵的白布,黑花都是給你準備的吧?快入土了,說吧……”
盧千陽歎了一口氣,於大名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恐懼。
沒有人不畏懼死亡,除非他有極其強大的信仰。
於大名有沒有信仰,盧千陽不知道,但是他從於大名眼裏閃過的那一抹神色來看,他也是懼怕死亡的。
可是,於大名緊閉嘴唇,一言不發。
盧千陽淡淡地笑了笑,看著於大名,輕聲說道。
“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好久都沒有理會你了,甚至還巴不得你快點死,所以在你的藥裏加了麥冬和蜜棗,這麽甜的藥給你補著,不是要你的命麽?你這肺癌,還能用那些藥?”
於大名的眼角微微地抽了抽,還是一言不發。
“算起來,於科長,你都八十了吧。夠本兒了!沒必要守著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你還真打算帶著那些東西進棺材?”
盧千陽側過臉,看著門外的那一片煙雨,又歎了一口氣。
“棺材都還沒準備……”
“你!你……,你到底要說什麽?”
於大名突然有了氣力,聲音居然提高了八度。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後,於大名的臉漲得通紅,凶惡的眼神盯著盧千陽。
盧千陽又側過臉,盯著於大名,眼神犀利,毫無畏懼。
“周天德是你故意手槍走火,打死的;言義興也是你故意開槍打死的;還有後來落網的秦校長,一頭撞死在審訊室裏,也都是你故意給他留了機會。”
“陳景瑜死得蹊蹺,也是你的手筆!你這麽做,就是想徹底切斷那條線,保護那些還未暴露的日本間諜,還有那些一直潛伏在中國的遣唐使後裔家族。”
於大名的嘴角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來,對他來說,能夠潛伏到現在,自己是成功的。
盧千陽盯著他那雙眼睛,過了很久,才緩緩地問了他一句。
“你到底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就算是你死了,刻在碑上總得是個真名吧?”
這句話仿佛有了神奇的力量,讓於大名的眼神變得迷茫而陰鬱。
“我,我是中國人!”
於大名費力地擠出一句話來。
中國人,他居然會是中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