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靈堂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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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千陽慢慢地轉過身,他早已從聲音聽了出來,站在他身後的人是莫所長。
虞山鎮派出所的所長莫誠毅。
街道冷清得可怕,一個人都沒有,那滿地枯黃的落葉在秋風中沙沙作響。
莫所長一身便服,眼神堅毅,滿臉平靜地盯著盧千陽。
“莫所長,你也是來吃飯的?”
盧千陽笑了笑,他很清楚,莫所長不會是來吃飯的。
莫所長沒有半分的表情,隻是透過玻璃窗看了一眼屋內鼾聲如雷的胖老板。
“我來找他……”
莫所長朝窗裏的胖老板努了努嘴。
盧千陽知道,胖老板看出了那場火災的破綻,莫所長也一定是看出了什麽。
“凶手還是留下了線索……”
盧千陽說了一句,莫所長微微地點了點頭,眼神裏卻仿佛對盧千陽的話沒有什麽興趣。
“你不該來虞山鎮。”
莫所長還是那句話,這句話裏飽含深意。
盧千陽也還是回了那句話。
“來都來了,總要搞個清楚的。”
“虞山鎮的事情,你一個外地人能搞得清楚麽?”
莫所長雙眼微微一眯,眼神淩厲地盯著盧千陽。
盧千陽淺淺一笑。
“有些事情,總得有人來做。”
莫所長不再說話,慢慢地向前,抬起手,推開了店門。
盧千陽剛要抬腳離開,莫所長突然側轉過身,對著盧千陽說了一句。
“你喝了酒,今晚就不要開車了,住下吧,明天我送你。”
盧千陽回過頭,看了看莫所長,想了想,點點頭。
“我也沒打算今晚就走,既然言家在辦喪事,總要去祭拜一下才好。”
莫所長的嘴角微微地翹了翹,沒有說話,瞥了一眼對麵的旅館,轉過身,走進了店裏。
盧千陽也轉過身,順著冷清的街道往前走去,他記得,這條街的盡頭,轉過兩條小巷,就是言風秋的那棟院子。
靈堂一定是設好了,去給他上炷香,也去見一見那個沒有半分言家血脈的言鳳賢。
步履輕盈,秋風拂麵,身影越來越長。
果不其然,言家的大院燈火通明,院門上掛著一道巨大的挽幛,黑白色的幛幡隨風輕舞。
門口沒有人,院裏也很清靜。
盧千陽走到門口,朝裏麵望了望,院裏堆放著各種祭祀用品,中堂大門敞開著,中堂之上,一具巨大的漆黑棺材架在兩張長凳上。
棺蓋支在一旁,棺材前一張供案。
供案中央,一塊紫檀的靈牌赫然矗立。
靈牌前麵供著幾盤供果和一個銅製香爐。
香爐裏三支青香繚燃冒著清煙,香爐兩邊各一個燭台,兩根白色的蠟燭正有氣無力地燃燒著。
案前一個火盆,盆裏燃著烈烈火焰。
火盆前跪著一個人,他手裏拿著一疊紙錢,一張一張地把紙錢往火盆裏放。
盧千陽隻看一眼,就認了出來。
言鳳賢。
盧千陽有些詫異,虞山鎮如此重要的人物過世,為何隻有言鳳賢一個人跪在靈前?
也許是風俗。
不錯,就是風俗。
在虞山鎮,過世當夜,隻能由至親嫡係男丁守靈。
盧千陽不明就裏,還是走了進去。
腳步聲很輕,跪在地上的言鳳賢還是聽了出來。
言鳳賢拿著紙錢的手頓時停了停,他卻沒有轉身。
盧千陽微微地歎了一聲,站定在言鳳賢的身後。
“你來幹什麽?”
跪倒在地的言鳳賢冷冷地說了一句。
“我來給老爺子敬炷香……”
盧千陽知道,言鳳賢一定猜到身後的人是自己。
言鳳賢怎麽能猜不到,虞山鎮言家有自己的規矩,今夜嫡親守靈,不迎外人。
不知道這個規矩的隻能是外地人,外地人,隻有那個爺爺言風秋臨死前見過的那個人,那個從蓉城來的人。
言鳳賢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把手中最後的幾張紙錢丟進火盆裏,慢慢地站起了身。
盧千陽一臉肅然,慢慢地從側麵桌上擺放的香束裏抽出三支檀香來,雙手恭敬地握著檀香,湊在燭火上點燃。
盧千陽用手扇了扇冒著火苗的檀香。
火滅,煙起。
盧千陽沒有跪,隻是站在靈位前鞠了三躬,把三支檀香插進香爐裏。
禮畢,起身。
言鳳賢垂手站立一旁,手臂上套著一截黑色的黑袖巾,臉色肅然。
盧千陽沒有走的意思,言鳳賢也沒有讓他走的意思。
言鳳賢深深地看了一眼盧千陽,轉過身,走出中堂,穿過小院,來到院門,雙手把門關上,又把門閂拴上。
盧千陽一直看著言鳳賢,靜靜地看著他的所有動作。
盧千陽的心裏隱約有種感覺,這個人,要麽大奸,要麽大忠。
“你打算今夜離開虞山鎮?”
回到靈堂前的言鳳賢開了口,盯著盧千陽的眼睛,淡淡地問了一句。
盧千陽點了點頭,是的,他原本是打算今夜就離開的,一夜就能趕到上海,不知道能不能訂上回蓉城的機票。
“你不該來虞山鎮的……”
言鳳賢說著和莫所長一樣的話,這倒讓盧千陽滿心詫異。
為何兩人都說他不該來這虞山鎮?
這虞山鎮到底有何秘密?
也許,正如胖老板武東來所說,這虞山鎮就是個特務窩,間諜窩。
“是言采東讓你來的?”
言鳳賢又問了一句。
盧千陽一臉平靜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言鳳賢微微地長籲一口氣,眼裏閃過一抹陰鬱的神色,看得出來,他很是鬱悶和失望。
“言家莊……”
言鳳賢嘴裏念叨著這三個字,慢慢側過身,盯著香案上的那塊漆黑的靈位,過了許久,他又緩緩地開了口。
“言采東既想保住言家莊千年不斷,香火不絕。日本人暗中著力,逼得言家莊舉莊搬遷,這一手,言家莊最後的莊主言采東根本沒有預料到。”
言鳳賢的臉色異常難看,那種憂慮的神色甚至掩蓋了一直掛在臉上的憂傷。
言鳳賢停了停,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盧千陽,突然淺淺地苦澀地笑了笑,指了指中堂角落裏的一張矮桌。
“來,坐坐吧……”
盧千陽順著他目光瞟過去,一張矮桌,兩把竹椅,矮桌上一盞油燈。
還有一個老式的陶瓷提壺,三個陶瓷杯子。
盧千陽跟著言鳳賢走了過去,兩人坐定,言鳳賢提起提壺,給盧千陽倒了一杯。
白水,冒著熱氣的白水。
白事不奉茶。
“陽謀,日本人的陽謀……”
言鳳賢突然無頭無腦地說了一句,盧千陽卻絲毫不覺得驚訝,對他來說,自他“稀裏糊塗”都被老局長選中,來辦這個案,他心裏就明白,自己遇到的所有人,聽到的所有事,都不會有半分的奇怪。
“言家莊,虞山鎮,都有他們獨特的曆史,一個善間,一個尊儒。這兩兄弟,也都有著其他家族沒有的秘密。”
言鳳賢看了看盧千陽,慢慢地端起陶瓷杯,喝了一口白開水。
“這兩個地方,多多少少在各朝各代幾乎都和政治沾了邊兒,幾十年前如此,當今也如此。”
言鳳賢不知為何,似乎不再避諱盧千陽,仿佛把他當作知心的朋友一般,娓娓道來。
“政治……”
言鳳賢又苦澀地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無非就是站隊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