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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千陽走出那片神秘的國安樓院，他的那輛車還停在門口。
    盧千陽走近瞟了一眼，車鑰匙插在裏麵，肯定是莫所長故意留下的。
    他上了車，擰動鑰匙，點火，一腳油，汽車疾馳而去。
    莫所長他們已經行動了，盧千陽要做的是去找一個人。
    那個人，盧千陽沒有見過，但是他卻聽說過。
    於大名的孫子俠義，聽說今天剛從景德鎮回上海。
    俠義是被救護車送回來的，命是救回來了，人還未醒。
    上海的醫療肯定要比景德鎮好得多，俠義的媳婦一定要來上海救治。
    據可靠的消息，俠義剛剛入院，上海人民醫院七樓。
    盧千陽一路開車很快，那個人剛剛交代了他，一定要及時趕過去，俠義的車禍有問題，極有可能是殺人滅口。
    難道俠義知道些什麽？
    盧千陽也問過那個從蓉城趕來的“老朋友”。
    他也不清楚，隻是因為俠義在趕回景德鎮老家之前，曾經給言無雙打過一個電話，言無雙還未來得及上報，又在英雄崗跳了海。
    醫院，在哪個時代都是最繁忙的地方，九十年代也不例外。
    盧千陽把車停好，一路疾走向住院部跑去，很順利地擠上了電梯。
    七樓是最後一間病房就住著俠義，盧千陽在服務台問了個明白，同時在病房裏的人還有俠義的媳婦俊芳。
    盧千陽朝門上的玻璃小窗看進去，一張病床上躺著一個臉色毫無血色的年輕人，一個女人坐在床邊，雙手握著病人的手，頭匍在床邊上，仿佛睡熟了。
    盧千陽輕輕地敲了敲門，女人沒有反應，他想了想，輕輕地推開了門。
    門嘎吱一聲響，女人這才驚醒過來，猛地抬起頭，先是看了一眼病床上雙目緊閉的年輕人，隨即轉過身，驚愕地看了進來的盧千陽。
    “你……”
    俊芳的表情有些猶豫，她似乎見過盧千陽，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我姓盧，去過景德鎮，見過你爺爺……”
    “哦……”俊芳長長地哦了一聲，連忙迎上前來。
    “是你啊，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盧千陽看了看病床上的俠義，緩緩說道。
    “我來看看俠義。”
    盧千陽淺淺地朝俊芳笑了笑，慢慢地走到病床前，彎下腰，看著俠義那張臉。
    “你……，你也認識俠義？”
    俊芳似乎有些不相信，驚詫地問了一句。
    盧千陽沒有回答，平靜地回了一句。
    “我替他爺爺來看看他……”
    俊芳頓時一怔，不再作聲，從另外一張空著的病床邊上搬了一張椅子給盧千陽。
    盧千陽緩緩地坐了下來，看了看俊芳，問道。
    “俠義一直沒醒過來麽？”
    俊芳想了想，回答道。
    “在路上的救護車上，醒了一次，後來就一直昏睡到現在，剛剛醫生來看過了，他們也不清楚俠義什麽能夠醒過來。”
    俊芳那張臉上滿是憂鬱。
    “沒有危險就好，隻要能醒來一次，就一定能醒過來的。”
    盧千陽安慰了一句。
    俊芳皺著眉頭，嘴裏喃喃著說道。
    “相逢也這麽說，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時候醒……”
    “相逢？”
    盧千陽眉頭微微一皺，問俊芳。
    “有人來看過他了？”
    俊芳見盧千陽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立即閉上了嘴，不再說話，低下頭去整理著蓋在俠義身上的白色的被角。
    盧千陽看她這副表情，已然知道了答案。
    “俊芳，我是公安，我們懷疑你丈夫於俠義的車禍是一起陰謀，你必須老實地告訴我們。”
    俊芳聽盧千陽這麽一說，她那雙無處安放的手微微地顫了顫，慢慢地坐了下來，眼裏有些慌亂。
    盧千陽就這麽默默地盯著她，俊芳的臉也越來越低。
    終於，俊芳開口了。
    “相逢給我說過，不要給任何人說起有人來看過俠義……”
    “相逢是誰？”
    盧千陽一臉沉寂，眯著雙眼，靜靜地盯著俊芳那張臉。
    俊芳沉默片刻，緩緩回答道。
    “相逢是俠義的同學，他剛走沒多久。”
    盧千陽猛地一驚，想了想，慢慢地伸出手，輕輕地按了按躺在病床上俠義的脖頸。
    有脈搏，有問題，盧千陽心裏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宋相逢，俠義的大學同學，也是俠義的老板。”
    俊芳抬起臉來，看了一眼盧千陽，又有些驚恐地看了看盧千陽剛剛那個按脖頸的動作。
    盧千陽從俊芳的眼神裏，瞬間就明白了，一定是俊芳口中說的那個俠義的同學也做過同樣的動作。
    宋相逢……
    盧千陽心頭微微一驚，會不會是？
    “宋相逢是不是宋家村的？”
    盧千陽輕聲問了一句。
    俊芳愣了愣，有些錯愕地看著盧千陽。
    “你，你也認識相逢？”
    盧千陽頓時心裏一沉。
    作為同學，老板，來看望病人，合情合理。
    可是，他和自己做了一個同樣的動作，這就說不通了。
    他和自己一樣，下意識地確定俠義到底死沒死。
    “你把他進來後的情況仔仔細細地講一遍。”
    盧千陽聲音雖然很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
    同時，盧千陽還從兜裏掏出了自己的證件展示給俊芳看了看。
    俊芳的臉色頓時有些發白，一個江西鄉下來的女人，從未經過過這種問訊，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你慢慢說，不用怕。”
    盧千陽又安慰了她一句。
    俊芳這才娓娓說來。
    “我們住進醫院沒多久，我和護士推著俠義剛做完一遍檢查，回到病房裏，相逢已經在這裏了。”
    俊芳頓了頓，繼續說道。
    “相逢很緊張，還未等俠義的病床擺好，他就上前摸了摸俠義的脖子。”
    盧千陽皺著眉頭，靜靜地聽著。
    “相逢就問了幾句，護士小姐一直在俠義輸液，忙活了半天。我看相逢沒有要走的意思，就打算去邊上的開水間接一瓶開水，準備給他倒杯水，就在那個時候，他身上的電話響了。”
    “他一直走到那邊的窗戶邊上，才接了電話。”
    俊芳抬起手，指了指盧千陽背後的那扇木窗戶。
    盧千陽沒有回頭，他在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另外那張病床邊上有一扇窗戶。
    “相逢好像很緊張，接完電話，簡單地和說了幾句，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盧千陽眯著眼睛，盯著俊芳。
    多年的經驗告訴盧千陽，這個女人沒說謊。
    “相逢本來就走出了門，後來還專門回來告訴我，不要告訴別人有人來看過俠義，還說等俠義醒了，他再來看他。”
    盧千陽微微地點點頭。
    看來，宋相逢一定是有急事，這才匆匆離開。
    “俠義爺爺的喪事辦得怎麽樣？”
    盧千陽換了個話題。
    俊芳滿臉悲戚，重重地抽搐了一下，神色悲哀。
    “於家，就俠義一個人了，在回家的路上，又出了車禍，爺爺的喪事都是我娘家人給張羅的。一切都還好，墳地就在後山的坡上，棺材也是老早準備好了的……”
    俊芳說話的聲音越說越低，盧千陽能夠理解，家裏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就她一個女人在張羅，可以想象她心裏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