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又悄悄地從709病房出來了，盧千陽的傷勢並不嚴重，隻是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至於盧千陽要在醫院裏住多久，也隻能由香港警方決定。
    其實，方城沒必要多考慮，盧千陽也就隻在醫院裏躺了一天。
    明天，方城和盧千陽都會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
    方城推開707病房的門，烏鴉正坐在病床邊上給大飛削蘋果。
    這是高檔的病房，都是配備有水果的。
    烏鴉見方城進來了，站起身，一臉痞笑。
    “大叔，來，坐，坐。”
    烏鴉從窗戶邊上拖了一把椅子過來，方城沒有說話，默默地坐了下來。
    他看著病床上微閉著雙眼的大飛，微微地笑了笑。
    “小兄弟，謝謝你。”
    一聲謝，很真誠。
    大飛咧嘴笑了笑。
    “闖江湖，講義氣，哪能見死不救呢，再說了，救人一命，那什麽來著？”
    大飛側過臉，看著烏鴉。
    烏鴉連聲接了話頭。
    “勝造七級浮屠！大飛哥，你怎麽老記不住？要是蘇先生來了，你連句話都說不清楚，還……”
    烏鴉說話像機關炮，可一見方城的那雙眼睛，頓時止住了話頭。
    方城輕輕地搖搖頭，心中竟然有些釋然了。
    這個世界，哪有那麽多的見義忘利，哪有那麽多的路見有難，拔刀相助。
    都是為了利益，也許大飛沒有想那麽多，他身邊的烏鴉一定是想過的。
    那又怎麽樣呢？五百萬，買劉玉書的一條命，貴嗎？
    不貴！
    方城安慰了大飛幾句，就要起身，他還是放心不下劉玉書，想去看看。
    烏鴉見方城要離開，很是熱情地把他送到門口。
    “大叔，您要是見著蘇老太太，您給代聲好，說等她康複了，我和大飛哥一定去給她請安。”
    這是個見縫插針的人，方城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點了點頭，出了門。
    劉玉書的病房是在九樓，剛剛方城聽護士說過。
    上了九樓，這一層的病房要少很多，而且走道也寬闊不少。
    方城問了一名護士，劉玉書住在909病房。
    方城走到走廊盡頭，那裏就是909病房。
    他敲了敲門，來開門的人是珍嫂。
    珍嫂很警惕，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戶看見是方城，才把門打開。
    這種總統套房般的病房，方城也是沒見過的。
    繞過兩個房間和一個會客廳，珍嫂才領著方城進了劉玉書躺著的病房裏。
    病床上的劉玉書氣色好了些，至少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有了些血色。
    她還未醒來，掛著輸液瓶。
    方城彎下腰，滿眼憐惜地看著劉玉書緊閉的雙眼，嘴唇微微地顫了顫。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方城在心裏念叨著。
    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問珍嫂。
    “醫生來過了麽？怎麽說的？”
    “醫生說要讓夫人充分休息，現在的身體情況還算穩定，如果渡過這一兩天的危險期，醒過來是遲早的事情。”
    珍嫂站在床頭，一手輕輕地捋了捋額頭上的白發，一邊回答方城。
    方城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隻要挺過了輸血後的排異期，問題就不會太大了。
    “好，那你就好好地守著蘇夫人，我就先走了。”
    方城不想在劉玉書的病房裏多待，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和徐天碰上頭，把所有的事情捋一捋。
    當然，還有一個人才是方城最牽掛的。
    那就是花白鳳。
    徐天說花白鳳被宋開山接到了他的診所裏去了，鐵林說向盧千陽開槍的人是阿景，那宋開山……
    方城不敢想，臉色凝重地從電梯間走出來。
    剛出門沒多久，方城就碰見了那幾個喝完早茶的警察，其中一個還在嘀咕。
    “喝個早茶都不安生，上麵要我們二十四小時不能離開，你說那個大陸仔有那麽重要麽？”
    “估計還是很重要吧，任督察親自打電話來，說是無論如何不能出紕漏……”
    方城的心裏一沉，他們口中說的大陸仔就是盧千陽。
    為何忽然之間，盧千陽在香港警方眼裏變得重要了呢？
    方城心裏疑惑，剛走出醫院大門，就看見廷伯開著徐天的勞斯萊斯停在路邊，廷伯靜靜地站在門邊，一臉焦急。
    他見方城出來了，連忙迎上前去。
    “方先生，徐先生讓我來接您。”
    方城微微一怔，正想要找徐天，想不到他竟然派廷伯過來了。
    方城沒有說話，立即上了車，廷伯也是快步過去，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開得很快，沒多久就到達了徐天的辦公室。
    廷伯送方城進了徐天的辦公室，又給他泡了一杯茶，輕聲說道。
    “方先生，您先等一會兒，徐先生正在接一個很重要的電話。”
    方城默默地點了點頭，廷伯出了那間辦公室邊上的書房。
    過了好一會兒，徐天進來了。
    他換了一身衣服，灰色的長衫變成了一襲深藍色的洋服，白色的襯衫，係著黑色的領帶，領帶上帶著暗藍色的條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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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幾年的時候，方城就認識徐天，這是他第一次見徐天傳洋服，還如此的正式。
    徐天沉著臉，慢慢地坐在了方城的麵前。
    “老方，有情況了……”
    方城滿臉平靜，點點頭。
    他們在香港鬧這麽大的動靜，沒有情況才是怪事。
    “北京方麵來電了，仔細地詢問了懸慈醫院和九龍城寨的事情，我把所知道的都告訴了他。”
    “誰？”
    方城眉頭一皺，有些詫異地看著徐天。
    徐天抬起眼皮，眼裏射出一股精銳的光芒。
    “周乙……”
    方城心裏頓時一驚。
    周乙親自來電話，說明他和徐天預判的情況是對的。
    周乙是完全可以放心的人，這一點方城和徐天都毫不懷疑。
    “國安高層肯定了我們除掉了山口和黃國生，但是對九龍城寨發生的事情，組織上沒有定性。”
    徐天緩緩地說道，臉色並不太好。
    “上麵對除掉山口和黃國生雖然肯定了，可是對你和盧千陽的定性還是沒有變化。”
    這一點，方城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那盧千陽很是可惜。
    在他們這一行裏，方城還是很少遇到像盧千陽這種既堅定，又有本事的特工。
    上麵說否定就否定了，說把他清除就清除，這算哪門子事兒呢？
    方城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惋惜地說道。
    “難道周乙就保不住一個年輕人？”
    話裏帶著一絲抱怨，方城抬起眼皮，看著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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