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顧秋顏，方城又想到了顧青山。
    顧青山死後，方城是在報紙的頭版看到的。
    沙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去哪裏都是為人民服務，我可不是為了當什麽官啊……”
    沙沙臉上微微一紅，放下手中的酒瓶，慢慢地坐了回來。
    她身邊的花白鳳依舊一臉茫然，雙眼空洞無神地盯著麵前的空酒杯。
    李明山淡淡地笑了笑，端起麵前的酒杯，說話了。
    “這杯酒，我們既敬那些默默無聞的先烈，又敬已經離開了國安崗位的老同誌，老首長，老領導們。”
    李明山看了看袁克佑，又看了看方城一眼。
    袁克佑和方城都帶著笑，默默地舉起酒杯。
    袁克佑邊上的周乙也端起了杯子。
    “李副局長講得好，他們都是英雄，那些犧牲了的戰友和同誌們喝不到這杯酒，咱們活著下來的人，替戰友們喝了吧！喝下這杯酒，留下來的人，繼續戰鬥；退下來的戰友們就好好地安享晚年……”
    說完，周乙的脖子一仰，杯中酒倒入口中。
    李明山剛把杯子碰到嘴唇邊，突然有人敲包間的門。
    李明山的眉頭微微一皺，坐在對麵的沙沙立即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來，轉過身去開門。
    進來的人是剛剛去接方城的那個年輕人，臉色有些慌亂，走得很急。
    他應該是李明山的秘書，隻見他快步走到李明山跟前，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看在座的各位一眼。
    他彎下腰，在李明山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李明山頓時放下酒杯，側過臉，雙眼驚愕地看著年輕人。
    年輕的同誌重重地點點頭。
    李明山猛地站起身，臉色變得蒼白。
    “走！”
    周乙也立即站了起來，神情變得嚴肅。
    這種情況，不用說，一定是有非常緊急的狀況發生。
    李明山剛要邁開腿，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站定，看著袁克佑和方城，說話了。
    “兩位老領導，真是對不住，有非常緊急的情況，我得立即回去開會……”
    他剛說完，想了想，又把桌上的那杯酒端起來，對袁克佑說道。
    “老領導，感謝您這麽多年對我的教育和培養，您現在退下來了，明山對您的感激之情，一切都在這杯酒中吧……”
    說完，李明山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眼神閃著誠懇的光芒。
    袁克佑靜靜地看著他，黝黑的臉龐上一片肅然，微微地點點頭，端起手中的酒杯，慢慢地喝了下去。
    “走吧。”
    李明山抬起腳，就往外走，他的秘書又在沙沙的耳邊說了一句。
    沙沙的臉色微微一變，也立即站起身，從身後拿起外套，歉意地對大家說道。
    “二位老領導，我也得趕回去，郡主就住在這北京飯店裏，我就交給方叔叔了。”
    沙沙拍了拍輪椅的扶手，也轉身疾步而去。
    他們三人剛出門，上菜的服務員才端著托盤進來。
    滿滿的一桌豐盛的飯菜擺了上來，大家都沒有動筷子。
    周乙默默地看著那隻北京烤鴨，沉默許久。
    “老周，明山有事情，幹這一行的，在所難免，咱們吃咱們的。”
    到底是退休老頭兒，一臉輕鬆。
    其實，袁克佑的心裏並不輕鬆，甚至可以說是沉重。
    李明山剛剛的臉色和眼裏的驚訝，是他這麽多年來，從未見過的。
    李明山是個深沉的人，穩重、鎮定是他性格的特點，若不是遇到非常重大的事情，他絕不會有如此表現。
    周乙看了看袁克佑，臉色越來越嚴肅。
    “老袁，應該是發生了大事，大事……”
    周乙拿過桌上的那瓶酒，慢慢地給自己的空酒杯裏斟滿。
    “發生大事，怎麽不通知你這個主任？”
    方城有些詫異，問周乙。
    周乙沒有說話，可是他很清楚為何不通知他這個主任。
    在國安係統裏，下屬有好幾個局，周乙因為年齡過大，在總部機關某部門做主任。
    具體的工作是下麵的局在做，周乙要把控的隻是方向和方案。
    “不說這個了，來，來，老方，老袁，咱們三老頭兒吃好，喝好。”
    周乙硬生生在臉上擠出笑容來，拿起桌上的筷子，給方城夾了一片鴨肉。
    方城不再多問，慢慢地又把這片鴨肉夾起來，把它湊到花白鳳的嘴邊。
    “郡主，來，吃兩口。”
    方城柔情地說道。
    花白鳳依舊那副表情，但還是微微地張開了嘴，把那片鴨肉含進嘴裏，機械地嚼了嚼。
    方城很是欣喜，又連忙在桌上的菜盤裏找著花白鳳曾經喜歡吃的菜肴。
    周乙和袁克佑對視了一眼，都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他們兩人看著方城旁若無人地給花白鳳喂著東西，既感到溫馨，又覺得沉重。
    “老周，你現在還是一個人？我看你就別執拗了，就和顧秋顏成個家，彼此有個伴兒……”
    袁克佑一邊夾著菜往自己的嘴裏送，一邊隨口對周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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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乙隻是淺淺地笑了笑，沒有說話，漫不經心地用手中的筷子夾著麵前的菜肴。
    袁克佑見周乙不說話，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老周，你看你和顧秋顏這個樣子，害得孩子也……”
    是啊，顧秋顏從牢裏出來，曾經找過周乙，找周乙的目的，彼此都很清楚。
    隻是，周乙沒有同意。
    顧秋顏的問題至今沒有搞清楚，在那個時代裏，有她爹顧青山在，她的所有問題就必須被弱化，即使是在顧青山去世後，顧秋顏也並不是因為敵特的原因去坐了牢。
    “沙沙也離了婚，你看你們父女倆，這日子過得……”
    袁克佑有些埋怨，那是對老戰友特有的一種關懷。
    周乙聽到這個話，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消散，眼裏竟然閃過一抹憂慮。
    沙沙把他當作親生父親，他自己又何嚐不把沙沙當作親生的女兒。
    女兒現在孑然一身，孤身一人，無兒無女的一個人過活著，當父親的心裏當然很是心疼。
    袁克佑見周乙的神色，也體會到了他心裏的痛楚，便不再說話。
    “老袁，老周……”
    突然，方城對袁克佑和周乙說道。
    兩人詫異地看著方城。
    “我想在北京呆幾天，好好地陪著郡主在北京玩幾天。”
    方城說話了。
    周乙和袁克佑互相看了一眼，周乙立即點點頭。
    “好，郡主也是北京人，這次算是回了故鄉，你就陪她到處走走，看看。”
    “嗯，陪她一段時間後，我就和她回蓉城了……”
    方城很高興，用柔情似水的眼眸看著花白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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