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切森教授挑了挑眉毛，隨意地將桌上的研究報告拿起來掃了一眼，略帶一些驚訝的說道：
    “你接著上次夏暮島居民項目繼續研究了？29%的激活度……雖然沒到30%，但也已經非常不錯了，看來你下了不少功夫嘛！”
    聽著哈切森教授略帶驚訝的“誇獎”，納德利立刻感到一陣狂喜。
    他極力讓自己表現得不要那麽激動，謙虛地說道：“都是您教導有方。”
    此時此刻，納德利仿佛已經能夠看到自己被導師派往其他勢力中去，一起參與位麵開拓的場景了。
    這下，那些家族議會的老家夥還有什麽話說？
    哼……卓恩·布裏安，一個來自鄉下的小貴族，拿什麽贏過我？
    然而，就在納德利耐心等待著導師下一步安排的時候，哈切森教授的話卻讓他整個人呆在了原地。
    “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啊……什麽？”
    納德利愣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弄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
    哈切森教授皺了皺眉頭：“我是說，如果你沒什麽事情的話，就可以先回去了。”
    “可是……”
    納德利欲言又止，他下意識地抬起了手，指著桌上那疊研究報告。
    但下一刻，房間裏怪異的氣氛終於讓他嗅出了一絲不一樣的意味。
    感受著旁邊卡爾森巫師以及加圖索略帶玩味的眼神，納德利隻覺得腦袋一陣發暈，後背的衣服也被湧出的冷汗打濕。
    這時候，他注意到了哈切森教授的手邊還擺著一疊材料……
    雖然上麵的文字被遮住了大半，但他依舊看到了“卓恩”、“研究報告”的字樣。
    納德利感到一陣口幹舌燥，呼吸也開始漸漸急促了起來。
    作為一名巫師學徒，他自然不會是愚笨之人，又怎麽會猜不到在自己來到這裏之前，這間書房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心中的驕傲讓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納德利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迎向了哈切森教授銳利的目光，聲音有些發顫地問道：
    “老師……那考核結果呢？”
    哈切森教授盯著納德利看了好一會，這才把手邊卓恩的研究報告拿起來，將幾頁最關鍵的研究思路和魔藥配方撕掉之後，放到了納德利麵前：
    “這是卓恩提交的最終成果。
    雖然你也做得很不錯，但和卓恩相比……還是差了不少。”
    納德利低頭看著眼前的研究報告，掙紮了好久，才鼓起勇氣拿了起來。
    幾秒鍾之後，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不，不，這不可能……一條新的超凡血脈，35%的激活度……這怎麽可能？”
    他猛然抬起頭，看著哈切森教授，哀求道：
    “卓恩根本不可能完成這些研究！他一定是作弊了！老師……”
    聽到這句話，哈切森教授的眼神就立刻冷了下去：
    “你是在說我偏袒他嗎？還是覺得我看不出他有沒有作弊？”
    “我不是這個意思……”納德利張了張嘴，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過了好一會，他才突然想起，就在兩周前，艾琳跟他說過，似乎有外來訪客一直在給卓恩送珍貴的魔化材料。
    但由於前一個月卓恩幾乎是完全放棄這場考核的樣子，所以納德利並沒有太在意這則消息。
    畢竟在他看來，就算卓恩再優秀，總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月之內超過自己吧？
    “對，我想起來了！這段時間一直有巫師塔外的人暗中幫助卓恩！”
    此時的納德利幾乎快失去理智了，腦中想的全是自己父親失望透頂的表情，以及來自家族議會鋪天蓋地的質疑和責罵……
    “難道你沒有接受家族的幫助？”
    哈切森教授的這句話像是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
    是啊……自己不僅僅接受了家族的幫助，更是還有艾琳的支持，這本來就是規則允許的……
    即使非常不願相信，但此刻的納德利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輸了。
    一條新的超凡血脈，加上35%的激活度，這其中的價值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研究成果！
    哈切森教授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雖然這次的考核你沒有通過，但你依舊展現出了不錯的天賦。今天之後，你還是我的學生，能夠享受基礎待遇。希望你之後能夠努力學習，爭取在超凡血脈學上有所突破。”
    此刻的納德利腦袋嗡嗡作響，他根本沒有聽清楚哈切森教授在說些什麽。
    事實上，他連自己怎麽回到住處的都不知道。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沙發上，麵前則是艾琳漂亮而寫滿了焦急的臉龐。
    “你究竟怎麽了？哈切森教授說什麽了？”
    納德利根本沒注意到淚水已經從眼眶中流了出來，他的表情非常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我輸了，艾琳……卓恩通過考核了，而我沒有。”
    聽到這則消息，艾琳隻覺得腦袋像是“轟”的一聲炸開，眼前一片發黑。
    其實，早在納德利推開房門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經猜到了結果。
    此時，她已經無心去考慮卓恩究竟是如何辦到這一切的，她的腦海裏都是那一張張寫滿了長長數字的賬單！
    為了這次的考核，為了納德利能夠獲得前往異位麵開拓的入場券，為了能夠獲得更多的利益和回報，她和她的家族實在是投入了太多太多……
    雖然艾琳的家族非常富有，但他們家族畢竟不是上層貴族，這樣長時間的投入而沒有任何回報也讓他們有些承受不了。
    如果納德利能夠參與到各大勢力的位麵開拓中去，那一切都會不同。
    納德利和艾琳所在的兩個家族都能從位麵開拓中獲得難以想象的資源和財富，這將為他們進軍上層貴族打下堅實的基礎。
    但現在，所有的願景都化作了泡影，留下的隻有那一張張觸目驚心的支出賬單！
    以及家族議會嚴厲的審判！
    “艾琳……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納德利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很清楚，經過這次失敗，他將徹底被家族和導師放棄，隻能憑借著個人努力，艱難地在這座巫師塔中生存。
    從前幻想的一切，已經離他而去了。
    看著從雲端墜下，被完全擊垮的納德利，艾琳沒有再說話，而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納德利即將被所有人拋棄，甚至是遭受家族的懲罰，那她又何嚐不是呢？
    但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這場殘酷的遊戲，一旦開始，便再也無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