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與爾攜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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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的別扭先生!
    陸向遠說完這些話之後,我沉默了幾分鍾。
    照說來他說出這番話就是有跟我過一輩子的打算,能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生活一輩子,我應該覺得很榮幸才對。
    可陸向遠能夠將他的一輩子這麽不清不楚的交給一個人,但是我不能。我從小到大平平順順走過二十六年,我不想讓這個我最喜歡的人成為我人生中一個難以跨越的挫折,並且一直處於我未來人生的每一天中。更關鍵的是,我那麽真心真意的一生,不願意給一個怎麽都暖不了的人。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認真地和陸向遠說話“你在開什麽國際玩笑,我現在喜歡你不代表我以後還會喜歡你。根據經驗來看,一年之後我肯定和你離婚。所以我不能保證給你生孩子什麽的,我唯一能夠保證的就是在愛你的時候好好愛你,但是不愛你的時候也是真的不愛你了。”
    陸向遠點了點頭,善解人意地說“不管你是什麽決定,我都尊重你。”
    此刻我心裏隻有一句話去你媽的尊重。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就是一個人不要臉不要皮地去愛一個人的概率,一生隻有一次,所以遇上了就要珍惜。我的生命裏從來沒有缺乏過追求者,但是我從來也沒有珍惜過,所以我現在遭報應了,遇上了你。”我有些惋惜地拍了拍陸向遠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陸向遠,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會這麽提醒你。我是過來人,用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一定要珍惜我啊。畢竟我隻會給你一次轉身的機會,過時不候。”
    我不過是希望讓陸向遠能夠試著珍惜我。他會發現這世間不隻安念一個好女人,他以前的眼光實在是太過狹隘了。
    陸向遠沒有說話,目光飄忽地看著車前那棵梧桐樹。
    “你提出了五個條件,我已經答應。為了公平起見,你至少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接著說,“在不觸犯以上五個條件的前提下,我提出的要求,你都能答應嗎?”
    陸向遠點了點頭。
    “那好,你等我一會兒。”我重新打開車門。
    “你幹什麽?”陸向遠的上半身微微離開了座位,眉眼緊張。
    我站在車外,滿臉笑容地說“我回去拿戶口本和身份證,要不然怎麽拿證。”
    我跑出幾米又轉身回來,拍了拍窗戶。
    陸向遠降下窗戶,和我隻隔著很短的距離。
    我有些謹慎地問“那個,你有沒有跟你爸媽商量這件事?”
    陸向遠挑了挑眉,語氣裏不無調侃的意味“我爸媽不同意,你就不嫁給我了?”
    我立刻改口,真覺得自己的問題是多餘的“我是嫁給你又不是嫁給你爸媽,他們同意不同意沒有關係。”
    “那你呢,不跟你爸媽商量?”
    我一臉驕傲地說“我們家小事兒都是我做主。”
    陸向遠驚詫“你結婚也是小事兒?”
    我瞪大眼睛,利落地說“小事兒,都是小事兒。”
    我要是跟陳翼屏女士說陸向遠要娶我,然後我就一口答應了,完全沒有按照她腦海中那些浪漫唯美的橋段循序漸進地發展,她一定會說我辜負了她給我的美貌,然後將我罵得狗血臨頭。
    為了少聽點毫無新意,千篇一律的吐槽,我還是不要告訴她好了。至於我爸,那是我媽的忠實狗腿,他知道了離我媽知道也就不遠了,所以他也不用知道了。
    我腳上還穿著陸向遠給我買的那雙帆布鞋,跑起來簡直腳下生風。
    回去之後是李嬸開的門,我風風火火地衝進爸媽的房間,將他們的床頭櫃翻得亂七八糟,跟有人入室打劫過後遺留下來的犯罪現場一樣,之後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李嬸看著我的表情,全程高能,我也沒有時間給她解釋什麽。
    我回到陸向遠車上的時候,發現自己剛剛灑落一地的化妝品全都歸位進包包裏麵了。
    陸向遠正在拉上拉鏈,抬起頭對上我的眼睛,滿含疑惑“涼沐潯,你每天背這麽多東西,不嫌累得慌。”
    “你在街上隨便去拉一個漂亮的女人,問問她們誰會嫌棄美麗是包袱。”我坐了進去,從他的手裏搶過包包。
    我記得包包裏麵放著一小包護墊和兩個日用衛生棉,也不知道他看見了沒有,不過看他這麽鎮定的樣子,應該是沒有看見。
    車行到半路,陸向遠在專心致誌看著路況的時候,冷不丁地說“那個牌子的衛生棉對皮膚不好,以後還是換個牌子的吧。”
    他果然還是看到了。
    我看陸向遠一本正經的樣子,我都不好想得太過猥瑣,於是也挺直了腰杆,嚴肅地說“沒想到你對這個還有研究。”
    我感覺自己是在和陸向遠談新發現的引力波這麽高大上的科學問題。
    陸向遠表現很正常,我就稍顯得有些做作了。
    他無奈地聳了聳肩,眉頭漸漸舒緩“上次念念喝酒暈了過去,正好大姨媽也來了,隻能我去買了,然後超市的老板給我普及了一個小時的衛生棉知識。”
    我笑出了聲。
    “你竟然認認真真地聽了,沒有打她?”
    我記得陸向遠說的這件事兒,也就是那次,我第一次聽到陸向遠的聲音,雖然隻是從聽筒裏傳來,仍舊像清泉泠泠,澆滅我心裏所有的煩躁。
    那時候我就好想見一見他,我想知道擁有清泉般幹淨冰涼聲音的人會是個怎樣的人。
    陸向遠的目光奇異地發著亮光,但是瞬間便消失暗淡下來,語氣裏也帶著淡淡的失意“我打她幹什麽,我一直以為以後用得著。”
    我聽著陸向遠漸漸失落的語氣,心也跟著慢慢地沉。
    我吸了吸鼻子,未經得他同意就戳了一下他的額頭,笑得格外燦爛“陸向遠,我們馬上可要結婚了,你高興點兒,要不然到時候照出的照片不好看。我離你那麽近照著,我也會受你影響變得不好看的,這對於我這種追求上相完美的人來說是一種恥辱。”
    進民政局的階梯上,陸向遠拉住我的手“你現在如果反悔還來得及。”
    “我證件都帶齊了,反悔幹嘛。老實告訴你,我十六歲起就已經開始憧憬嫁人了,雖然晚了十年才實現夢想,不過你長得好看,我也沒有那麽遺憾了。”
    我反握住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拉著他進去。
    工作人員是一個四十歲以上的女人,懶散地問“離婚還是結婚?”
    我有些不高興“怎麽問話呢,沒看我們兩個的臉上寫著般配兩個字嗎,離什麽婚?”
    女人漠然地抬起頭,又搖了搖頭“我還真沒有看見你們誰的臉上有字。”
    我有些無語“你們吃國家飯的都這麽認真嗎,不過是開個玩笑。”
    女人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調侃道“那我也開個玩笑,給你們辦個離婚證。”
    陸向遠在一旁靜默了半天,轉過臉來瞪著我,嚴肅說“涼沐潯,你究竟還想不想結婚了。”
    我趕緊一手捂住嘴巴,閉口不言。
    整個流程下來我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嘴唇都隻有在照相的時候咧開過一次。
    出了民政局,我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陸向遠,試探地問“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陸向遠有片刻的怔楞,問“誰不讓你說話了?”
    “你剛剛凶我來著。”我突然眼尖地看到旁邊有個水果店,給陸向遠指了指,“你去車裏等我,我去買點東西。”
    “你別……”
    我跑得太快,陸向遠在我身後說什麽我也沒有聽清。
    很快,我提著沉甸甸的一坨水果回來,直接遞給陸向遠,言語間豪氣幹雲“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
    陸向遠嫌棄地看了一眼,沒有伸手來接“我頭一次聽說有人用水果當新婚禮物。”
    我提著手都酸了,便主動將水果放上了車“那是,我涼沐潯是誰,我就是我,是不一樣的煙火,送東西能跟一般人送一樣的?”
    陸向遠問“難道是這個水果裏另有玄機,大棚裏種出來的,還是水池裏無根繁衍出來的?”
    “我們先結婚後戀愛就是以結婚為基礎的戀愛,我送你植物的後代不比送植物的□□官更加顯出我的純潔有誠意。”我笑著說,“本來為了讓你更加真切地感受到我的誠意,還準備買一袋的,可是我提不動了。”
    這植物的花朵是植物的性,器官的說法還是安念灌輸給我的,聽說是她偶像弗洛伊德的真知灼見,被她運用在生活中的各個方麵。而且她好像對這些性,器官特別癡迷,關鍵是宋則言也樂得送。
    陸向遠嫌棄地又將那一袋沉甸甸的水果還給了我“你的誠意太重了,還是你自己提出去榨汁兒喝吧。”
    我又拎在手裏顛了顛,重得我自己都有些嫌棄了。
    我開始覺悟了,或許植物的□□官之所以被眾多女人喜愛,都是因為比植物的後代輕鬆易提。
    我好像被自己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