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就此地老天荒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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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的別扭先生!
    宋晏揚開始轉戰陸向遠“向遠,我怎麽覺得她對我不是很友好。”
    “那你有沒有發覺好像身邊的所有人都對你不是很友好。”陸向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應該反思一下是不是你的身上的確帶著這樣的體質。”
    “兄弟愛這些都隻是說說而已。”被陸向遠語言虐待的宋宴揚立刻轉向蘇豔陽,“老婆,我受到了傷害,需要安撫。”
    蘇豔陽一邊安撫巨嬰,一邊對著我笑道“他以前不這樣的,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結了婚之後就像是被下了降頭,整個人都變得神神叨叨的。”
    蘇豔陽被宋宴揚纏住了,我隻得去纏著陸向遠了。
    跟陸向遠相處的這段時間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會固定鍛煉兩個小時,所以就算走了半個小時的山路他仍舊臉不紅氣不喘的。
    走著走著陸向遠就開始給我講他和安念的那些往事了“我和安念也來爬過一次阿婆山,不過她隻爬到半路就不行了。可她又想去看日落,然後我就背著她去了。”
    我的手搭上陸向遠的肩膀,柔柔弱弱地說“陸先生,我感覺我的兩條腿快斷了。”
    “兩千米攀岩你都上去了,那個整個人都是懸空的,靠的是四肢的力道。而且你還有恐高症,能爬上去不說是奇跡了,再怎麽也比你爬幾次阿婆山要累。”陸向遠將我的手巴拉了下來,無情地揭穿道。
    我嘟著嘴,不滿地叫嚷著“這太不公平了。”
    “哪裏不公平?”
    我說“你通過百度詞條就能了解到我,可我要怎麽才能夠了解到你呀。”
    陸向遠的表情變得肅穆“你如果知道所有的我,你對我的感情和看法可能不會像之前那樣好。”
    我已經快要爬斷氣了,拉著陸向遠歇一歇,說“陸先生,我們做人能夠自信一點嗎?”
    “你對我的感情和看法肯定沒有之前那樣好了。”陸向遠非常自信地下了一個肯定的結論。
    “……”我感覺自己要被陸向遠氣哭了。
    這都是些什麽人。
    陸向遠撇開我攥著他衣袖的手,繼續氣定神閑地走在前頭。我轉身看了看身後那一對膩歪在一起根本都像連體嬰兒一樣分不開,我就不去當這個沒有任何作用的電燈泡了,趕緊跟上前麵的陸向遠。
    阿婆山因為有一個長年獨自居住在山上的阿婆而得名,山下住著他的兒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她送吃的。聽人說阿婆不願跟著子女下山享福,而隻願待在山頂上,是因為這是她和老伴兒定情的地方,並且她老伴兒的墳也在上麵。她老伴兒喜歡桃花,她便在他的墳頭栽滿了桃花,日複一日,大片山頭都開滿了桃花。
    死亡很多時候會編織出很美好的東西,牽掛,清風,桃花香。
    “還有多遠?”我不喜歡重複做一件事,爬山路在我看來就是在重複做一件事,而且每個樓梯的形狀大小都一模一樣,讓我頓時失去了新鮮感,隻剩下手腳都不是自己的這種疲憊無望的感覺。
    特別是在看到陸向遠仍舊麵色不改地向前爬著,我的這種感覺就越甚。
    陸向遠抬頭指了指不遠處“快到了。”
    那片桃花林離著我們感覺上不過幾米的距離,好像我們伸手就能夠著,於是我立刻渾身來勁兒,趕緊加快了速度。
    我在山腳下的時候計了時間,爬上山頂統共用了兩個小時三十分鍾。這兩個小時三十分鍾裏,我隻在山腳下的時候看到過蘇豔陽他們,後來就一直沒有看到他們的人影了,我以為他們在後麵慢慢地爬,慢慢地秀恩愛。
    結果我們剛爬上山頂不過兩分鍾,陸向遠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問“四哥,你們還有多久?”
    驚訝的語氣“你們回去了?”
    有點小憤怒的語氣“那我掛了。”
    通過陸向遠的話我便能猜到那邊說的什麽。
    我試探地問道“他們半途而廢了?”
    陸向遠點了點頭。
    “看來他們真是無福消受這萬丈粉澤。”跟陸向遠的情緒不一樣,我倒是覺得隻有我們兩個人更加妙不可言。
    陸向遠好像也感慨萬千“這才兩年沒來,這裏的桃花就開得這麽如火如荼了。”
    “連花都知道要改變成長,陸先生,你什麽時候才能夠不這麽死腦筋,也成長成長。隻有長大了,才知道什麽事該現在抓緊,不要讓你的得不到傷害了身邊的得到,然後變成了已失去。”我說的很委婉,但是我知道陸向遠能夠懂的。
    “走,我帶你去裏邊看一看。”
    可我忘了,陸向遠最會的就是裝糊塗,而我又還不忍心不讓他裝糊塗。
    桃林的最深處有一個碩大的墳頭,墳頭的旁邊有一棵比周圍其他桃樹都要粗得多的桃樹。這應該就是最早栽種的那棵桃樹了。
    桃花像一盞粉色櫻冠在頂端燃燒出芬芳和豔麗,我一時看得入了神竟然不知道陸向遠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轉眼間我的周遭就一個人都沒有了,我有些驚慌,這樣茂盛的桃花林裏很容易迷路,更別說找一個人了。
    可若是讓我站在原地等陸向遠回來,我又等不了。
    我隻能隨意走了一個方向,一邊叫著,一邊走著“陸先生,你在哪裏?”
    走了不到五十米的距離,桃花林裏,陸向遠在桃花樹下轉過臉來,夾帶著桃色的眼神像是櫻花飄進我的心裏,勾起每個夜晚做得最夢幻香甜的夢。
    他是我夢裏見過的站在桃花流水上的美少年。
    這世間所有純粹的美,都不及他此時此刻眼含桃花,看向我的目光。
    我終於能夠理解古人所說的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話了,我已經熏熏然了。
    陸向遠撥開擋著他的錯綜複雜的桃枝,走向我,指了指他剛剛站著的地方,麵帶欣喜“我發現了一棵最高的桃樹。”
    我的聲音裏不自覺帶著委屈“你都不跟我說一聲。”
    陸向遠說“我以為我能夠在你回神之前重新趕回去。”
    我笑了笑。
    他輕輕地問“你害怕?”
    我大笑了幾聲,敷衍地說“哈哈哈哈,開玩笑,美景當道,我害怕什麽?”
    陸向遠眼神堅定地鎖住我的視線,篤定地說“可你就是害怕。”
    我想起了陸向遠之前說的關於我害怕就愛笑的事情,趕緊閉了嘴。
    “我不害怕。”
    我很沒有底氣地說道,因為我確實害怕,害怕找不到陸向遠,害怕他也找不到我。
    陸向遠伸出手來拉住我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裏,附和著我“對,我們阿潯不害怕。”
    陸向遠逆著我的時候,我還能無所顧忌地跟他調侃。可是一旦陸向遠順著我,還這麽溫柔的時候,我就有些招架不住又無可奈何了。
    山頭忽然刮起一陣玄妙的大風,吹來一支塞北般壯闊遼遠的頌歌,響徹山頭,驚動了一山的生靈,頓時整個阿婆山由最初的寂靜幽清變得沸騰起來。
    而滿山的桃林也紛紛地下起桃花雨,好一派落英繽紛,芳澤四溢的壯景。
    我跑到陸向遠找到的那棵最大的樹下,翩翩起舞。
    沒有音樂,沒有編舞,我隻是即興想跳一段給陸向遠看。他還沒有看過我跳舞的樣子,百度上肯定沒有講涼沐潯還會跳舞,而且跳得還不錯。
    總有些事情,我想自己告訴他,而不是讓百度詞條告訴他。
    陸向遠的睫毛很長,有一些細碎的桃花碎片掛在他的睫毛上,他的肩頭,他的頭發上。
    慌亂而渾濁的塵世間若真有一片淨土,那麽我想住進陸向遠的眼睛裏,如果不行那就在他的身邊,隻要在他身邊。
    我跳完之後,帶著少有的羞怯問“陸先生,好看嗎?”
    陸向遠點了點頭,沒有多加言語上的評論。
    “真有眼光。”我對著陸向遠豎起了大拇指。
    那天直到天快要黑了我們才從山上下來,下山太過歡脫,我崴了腳,如願以償地讓陸向遠背我下來。
    又因此在家裏休息了幾天,陸向遠天天要上班,就隻有黑花陪著我。
    熬了幾天終於熬不住了,我便趁著陸向遠上班走了之後,他前腳剛出門,我後腳就跟著出去了。
    萬宜看見我去上班,詫異道“陸向遠不是說你還要在家裏休養一段時間,怎麽現在就來上班了?”
    “他想太多了,我早就好了,我跟黑花都要憋出毛病了。”我把黑花抱到她的麵前,“你看黑花的眼睛都不靈光了。”
    萬宜說“我看它眼睛越來越亮了。”
    我癟著嘴問“你非要和我唱反調是不是?”
    “你非要讓我跟著你說謊是不是。”萬宜正擦著前台,許是想起了上次我對她的苛刻,她的言語也就更加鋒利,“梁司嚴囑咐我讓我少跟你在一起,原來是為了我好。”
    “陸向遠還囑咐我讓我少跟你一起玩兒呢。”我不甘示弱地說。
    “你心裏清楚,陸向遠對你的囑咐是因為梁司嚴,而梁司嚴對我的囑咐僅僅就隻針對你。”
    萬宜一針見血,讓我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