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萊亞人,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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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成綠色的郵船在小漁港停下,將厚厚一遝公報丟下,便飛快繼續啟程。
    身穿雨披的送信人便提起公報,騎上快馬,將一份份告示與小冊子丟到了各個百戶區與村鎮門口的郵箱。
    和民間的信件不同,這些來自最上層谘政院與聖械廷的公報,優先級是最高的。
    這些郵箱用木板釘成,每天百戶長或鎮長都要派人檢查路口的郵箱。
    鐵閘門鎮也不例外。
    作為千河穀門戶的小鎮,曾經是來往商船的必經之地,羊毛、陶瓷、糧食……
    船隻往往都會在這歇腳,可自從千河穀獨立以來,瑙安河的河麵就安靜了許多。
    幾經戰亂後,鎮子的人口更是凋零了不少。
    可到底還有兩三千的常住人口,算是霍塔姆郡比較大的市鎮了。
    負責敲鍾的僧侶打著哈欠,從脖子上取下鑰匙,插入郵箱鐵鎖中。
    生鏽的鎖眼發出難聽的噪聲。
    看到郵箱裏麻繩捆住的公報,敲鍾僧侶明顯一愣。
    今天的公報可比往日要厚的多啊。
    隨便抽出一張,敲鍾僧侶定眼一看,拿著公報的手瞬間捏緊了。
    “鎮長,韋斯特鎮長!”
    …………
    清晨。
    出門的鎮民們沒走幾步,便看到人群在向鎮公所聚集。
    公所外碩大一麵搭著雨棚的告示牆上,兩名小吏提著漿糊桶,將幾張告示和一張張圖畫貼上去。
    鮮紅的刻板畫上,打著藍蜂旗幟的光頭魔鬼,正拿著鋤頭挖掘大壩。
    另一幅畫,則是撲天蓋地的洪水襲來。
    雖然看不懂告示的文字,光看圖畫都讓鎮民們瑟瑟發抖起來。
    衣冠楚楚的公證人站了出來,用他嘹亮又清楚的嗓音念誦起來。
    當告示的內容傳入眾人耳朵時,大家的神色都變了。
    “翼巢公爵把大壩挖了?洪水又要來了?”
    “需要征發民夫修建防洪堤與攔河壩,還要派人去下瑞佛郡!”
    “天啊,今晚十六到五十歲男子,每十人一組到鎮公所抽簽!”
    “誒臥槽,萊亞人怎麽這麽壞啊!”
    聚在告示牆前的鎮民越來越多,都把路給堵住了。
    他們仍舊不願散去,反而停在原地討論。
    征發民夫的命令,郡長隨便一個簽字就能通過。
    對於普通平民來說,那就是在割肉。
    秋後還有那些農活,家裏沒男人或隻有一個男丁的更是天都要塌了。
    這才過幾天好日子啊。
    翼巢公爵挖了大壩,專製公慘敗債券還不上來,聖道派的瘋子更是天天來傳教。
    再想起先前墨莉雅提是公爵養女,不配被選舉成君主的謠言。
    這安定才幾年,眼下又要出亂子了。
    小吏們刷完公報,口齒不清地又念了一遍,然後大聲吼道:“晚上記得十人一組來鎮公所,別逼我上門去請你,不來的自動記為民夫。”
    十人一組,就是相近的十戶男人為一組。
    抽簽也是從十人裏隨機抽一兩個人,而不是一千人中隨機抽一兩百人。
    如此這十人就必須互相監督,跑了一個,剩餘的人被抽中的概率就要大大增加。
    兩名小吏穿過人群離開,其中一人返回了鎮公所,另一人借口肚子痛,卻是快步走入了一間民居。
    他走入時,還要返身探頭,確定沒有人看到才走入院子內。
    這院子被胸口高的籬笆圍起,內裏卻是雜草叢生。
    鐵閘門鎮被聖孫義軍“攻占”過,造成了不少破壞。
    直到今天,鎮子上還有不少無人空屋。
    今天的空屋內,居然有兩個人。
    木框夯土的房屋內光線昏暗,隻有屋簷和屋頂的縫隙能漏入幾縷光線。
    一個中年僧侶和一名蒙麵人並排坐在光線後頭。
    “苦修”僧侶巴蒂斯看到小吏來了,笑著問道:“韋斯特鎮長考慮的怎麽樣了?”
    “他還是不願意,韋斯特鎮長疑心太重,您想要把一個陌生人安插到他身邊去實在太難了。”那小吏苦笑,“我在他手下工作快十年了,他都不怎麽信任我。”
    “這個頑固的老東西。”蒙麵人的聲音小吏聽起來分外耳熟,隻是他不敢亂猜。
    巴蒂斯則掏出了一枚金鎊丟給小吏:“賞你的,用的時候小心點。”
    “明白,明白。”小吏的眼睛都笑的合不攏了。
    “最近幾天傳播‘墨莉雅提已死’,還有‘墨莉雅提不是貴族’的事,可別忘了。”
    “肯定不會。”
    小吏喜滋滋地離開了屋子。
    陰影中卻是又走出幾個麵色慘白的男子,站在了門後。
    這是教會在千河穀僅剩的無影人了。
    “看來鐵閘門鎮這邊是沒什麽指望了。”蒙麵人扯下了臉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張霍恩還算熟悉的臉。
    桑波利伯爵居然會跑到這個小小的鐵閘門鎮來,若是有人看到,必然要驚得跳起。
    “那幾個堡壘呢?”
    “也不行。”桑波利氣餒道,“墨莉雅提不知道從哪兒找來這些老頑固,各個都是油鹽不進。”
    巴蒂斯卻是不語。
    隻要墨莉雅提貴族的身份還在一天,其基本盤的山地騎士們就很難背叛。
    他知道這一點,但沒想到居然每個關鍵位置的人都這麽難背叛。
    墨莉雅提真有這麽強的識人之明?所有人都是忠誠滿滿?
    “沒事,等債務危機一爆發,結合墨莉雅提的身份證據,再堅定的都要動搖了。”巴蒂斯說著,將一封信件推到了桑波利麵前。
    “這是什麽?”
    “給吉尼吉斯國王的信。”
    桑波利呼吸停滯了一下。
    “你可以拆開看看。”巴蒂斯笑道,“對你的評價絕對合適公允,隻是恐怕很難寄出去。”
    墨莉雅提失聯後,主持谘政院的赫曼就進行了信件管製。
    所有寄送的信件,都要進行強製審查。
    巴蒂斯不是沒法從不正規的渠道送出去,但他還是堅持讓桑波利幫忙。
    說到底,就是共罪,交投名狀唄。
    桑波利視線掃過了這信件上對他的溢美之詞。
    但也看到了信件後麵,對千河穀道路地理以及兵力經濟分布的詳細調查。
    “這封信……”咬咬牙,桑波利將其插回了信封,“請交給我吧。”
    “我等您的好消息。”巴蒂斯微笑著站起身,重新戴上了兜帽,“順帶和您說一聲,我近期就要和山地派貴族接觸了。”
    “現在嗎?我們不確定墨莉雅提是不是真的死了。”桑波利噌地站起身,“要是被她發現,說不定就露餡了。”
    “哈哈哈哈。”巴蒂斯意味莫名的臉隱沒在陰影之下,“不早不晚,正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