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泄洪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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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境占卜加差分機有沒有搞頭?
    霍恩覺得有。
    就算是夢境占卜配合手搖式計算器的科技加速效果,霍恩都覺得頗有價值。
    更不要提山銅轉化法殘本了。
    就是當前克爾本的態度是證偽,要是知道他未來反而證明了,不知道老頭能不能接受。
    這不就是拿塞尼厄斯的巴掌,扇自己的臉嗎?
    但霍恩覺得他還是會盡心盡力地推演的。
    一是為了現有的環境,不是所有地方都有聖械廷這樣開放的風氣的。
    二是黑蛇灣學者特有的“要真理不要生命”。
    就像當霍恩詢問伊斯特拉為什麽想要差分機?不怕結合差分機的夢境占卜爆她的頭嗎?
    她的回答是“我就是想知道占卜到底是怎麽運作的,爆頭就爆頭,你管我。”
    按照霍恩和伊斯特拉簽訂的協議,很快無夢學者會的總部將會從黑蛇灣遷移到秋暮島。
    第一批占卜的名單上,閃電熔爐、活體嗜魔菌、星鑄齒輪等技術赫然在列。
    早日把閃電熔爐做出來,重工業化就可以啟動了。
    早日把活體嗜魔菌做出來,全民超凡就可以啟動了。
    早日把星鑄齒輪做出來,工業化的動力源問題就解決了。
    按照現在的進度,估計還要個二三十年吧。
    掛上夢占加速卡,不過將其變成十幾年,但這都算是快的了。
    甚至還會將研究誤入歧途,畢竟占卜除非自己加入,否則無法模擬“變數”的存在啊。
    但那就太長遠了,還是得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要說眼下的難關,無非就是兩個——泄洪與征兵。
    “佩蒂埃。”
    “我在,冕下。”
    “把塞尼厄斯提交的最新黑岩渠泄洪報告,整理好,盡快送過來。”
    “是,冕下!”
    …………
    仿佛是洪水帶來了陰冷的天。
    潮濕的水汽甚至叫人睜不開眼。
    渾濁的洪水裹挾著斷裂的橡木與破碎瓦罐,在狹窄的河道裏翻湧成黃褐色的巨蟒。
    三天暴雨讓上瑞佛郡的防洪堤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當第一塊的閘門鉸鏈崩斷時,一米多高的浪頭頓時吞噬了半片蘆葦蕩。
    “第三處缺口!補位!快補位!”
    披著油布鬥篷的護教軍旗手嘶吼著,在泥漿中揮舞信號旗。
    二十名衣襟上沾滿泥漿,腰間係著長繩的黑帽軍,立刻扛著沙袋衝入奔流。
    岸邊印著聖錘徽記的木質工程車上,砂漿嘩啦啦地澆築在杉木組成木框內,等待著被插入堤壩縫隙中。
    “浮木,注意躲避!”
    黑衣的戰爭修士們組成人牆,用長矛將浮木推向下遊。
    雨幕中不斷傳來木製堤壩開裂的脆響,當地的一個百戶長突然光著腳丫滿臉是血的衝了下來:“聖父在上!磨坊水車衝下來了!”
    六米高的水車在洪流中翻滾,鋒利的葉片將兩名護教軍連人帶沙袋卷進漩渦。
    “該死的!”
    渾身濕透的孟塞從腰間扯下聖銃,紅著眼眶,怒吼著朝著水車扣下扳機。
    隻可惜,隻能看到飛濺的木屑在渾濁的水麵上炸開一片扇形波紋。
    “冷靜!”呼嘯的風聲中,所有人都在嘶吼,身後的同伴拽住了孟塞腰上的繩索,這才沒有讓他被衝下去。
    等到一行人填補好缺口,隨軍的修士高高舉起聖徽,金色光芒籠罩到他們身上。
    三個發條起重機在齒輪嗡鳴中吊起花崗岩條,戴著藍折帽的憲兵穿梭在泥濘中,將捆紮好的蘆葦墊分發給堵漏小隊。
    身穿雨披,塞尼厄斯看著這些在洪水中奔走的人,甚至有點哽咽。
    黃金平原不代表不會發洪水,但塞尼厄斯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
    士兵們沒有去鞭打民夫,反而親自衝在第一線。
    尤其是救世軍的黑冠軍,先前霍恩老說黑冠軍軍紀差。
    塞尼厄斯還以為多差呢,現在一看,和趁洪打劫的王國軍隊比起來,這一個個的都夠當聖人了。
    不忍心去看,他扭過頭,雨水順著臉頰和胡子濕漉漉地落下。
    “泥石流都解決幹淨了嗎?”
    “預計明天才清理好……”
    “還明天?你們那多早修一天,我們這少死多少人啊!”
    “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自掏腰包,加錢,明天早上之前搞定行不行?”
    那百戶長愣愣地看著塞尼厄斯:“我,我試試吧。”
    看著離去的百戶長,塞尼厄斯麵無表情,可嘴巴上起的燎泡還是背叛了他的內心。
    目前上瑞佛郡已然被淹,幾個臨時的攔河壩都岌岌可危。
    從九月施工開始,修到了十月初。
    再不快點修好,洪水蔓延到平原四郡,大家就一起玩完了!
    在兩次築壩失敗後,塞尼厄斯臨危受命。
    當時他想的是,如果這次做出了成績,就壓下了克爾本,至少扳回一城。
    可修到現在,他早就沒了別的想法,隻想要快點把泄洪渠給修好。
    想要設立一個合適的臨時泄洪渠,第一點就是選址。
    目前洪水雖然還沒有蔓延到下瑞佛郡,可上瑞佛郡已然被淹的差不多了。
    河流水位上漲相當明顯,正常修築堤壩大概率會被暴漲的河水衝走。
    必須得選擇平緩河道,兩岸以岩石山體為主,這樣才能束縛住河流。
    偉大的太陽霍恩冕下更是發出指導,河堤要用土包填,工程要讓軍隊修。
    本來塞尼厄斯等學者,以為所謂“在聖孫的指導下”都是下麵官吏溜須拍馬。
    但現場一用,方便快捷的麻袋,井然有序的護教軍與黑冠軍,效率比他們想象中快的多。
    合著聖孫真能指導啊?
    指導的玩意兒,居然確實有用啊。
    每當夜裏想到這,塞尼厄斯都會懷疑。
    自己心裏否認聖孫身份的行為,是不是有點小醜了?
    畢竟這聖孫農夫出身,會計學徒,鬥大的艾爾文認不得幾個。
    就算是自學成才,也沒有這麽成才的,什麽都會啊。
    不僅僅是什麽都會的問題,如果是皮毛倒算了,都是大量提綱挈領與高深的玩意兒。
    基本都是“假傳千字書,真傳一句話”裏的那“一句話”。
    那都是要長時間積累與研究才能得出的。
    隻不過塞尼厄斯等人不知道的是,要是他們繼續追問皮毛,聖孫冕下估計就解釋不來了。
    文明之間,亦有差距。
    霍恩家鄉數百年的努力,憑什麽輕易輸給塞尼厄斯十年寒窗苦讀?
    這段時間來,塞尼厄斯吃住都在工地上。
    先是建立小型籠石堰壩提高水位,再於堤壩側麵修建渠道與堤岸的攔河壩。
    眼看就差最後一哆嗦了,卻沒想一個泥石流把修好的泄洪渠堵了。
    “聖父啊。”多年戒酒的塞尼厄斯從兜裏掏出了銀酒壺,灌了一口,“希望明天早上能修好。”
    陰雲之下,分不清白天黑夜。
    坐在雨棚下,塞尼厄斯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睡沒睡。
    當單擺鍾來到六點時,一個隻露出一雙眼睛的泥人奔了過來。
    “清理幹淨了嗎?”塞尼厄斯迫不及待地問道。
    “聖父保佑,清理幹淨了,後天就可以挖掘最後一段泄洪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