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蔥攻哈秒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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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流市,河畔軍營。
運河嘩啦啦地流淌,在冰冷的冬天裏,居然帶著一絲鐵灰色的光澤。
燈火晃動在急流市的道路上,夜間被嘈雜聲驚醒的人越來越多。
但位於急流市碼頭附近的第一河流運輸軍的營房,卻是一片靜悄悄。
一片由石砌營房和木製堡壘組成的軍營正被篝火照亮。
此處駐紮著一河輸的兵團,就是墨莉雅提建立的,沿著河流鎮壓暴亂的軍隊。
相對於正經軍隊,他們的性質更像是憲兵。
在萊亞入侵戰開始後,一部分一河輸的軍隊調往了夏綠城,剩餘約有10001500人則真的負擔起了河流運輸的任務。
他們負責從急流市將輜重與武器運輸到一個個堡壘,並防止萊亞軍隊襲擊船隊。
此時應該是晚上10時左右,大多數的士兵都已入睡。
軍營內的空氣充滿了雪後泥土的潮濕氣息,除了寒鴉叫聲與水流嘩嘩聲便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哨兵們圍坐在火堆旁低聲交談,偶爾有巡邏的騎兵踏著積雪經過。
在一片昏暗的營地內,隻有兵團長納塔涅爾伯爵的營房還亮著通明的燈火。
這個曾經長久被認為和桑波利伯爵是一夥的貴族,居然通過了墨莉雅提的考驗,站在了千河穀這一邊。
不過有小報記者指出,納塔涅爾伯爵和萊亞軍隊主將拉夫爾的兒子是死仇,所以才沒有投敵。
也有人說,是因為納塔涅爾反應太慢,想投敵已經來不及了。
無論如何,起碼到現在為止,這位平原郡出身的伯爵還是忠誠於墨莉雅提的。
坐在軍帳軟榻上,納塔涅爾手持羽毛筆,盯著桌上剛剛收到的戰報,卻是遲遲不肯落筆。
半晌,他才唉聲歎氣地搖搖頭,將麵前的戰報推開。
皺起眉頭,納塔涅爾的目光沉沉地掃過那堆報告。
大公的軍隊仍在肯克鎮接受所謂的洗禮與防疫,牧首的軍隊已經進駐前線。
這幾天的輿論上的變化雖不至於影響大局,但依舊叫納塔涅爾警醒。
千河穀立憲會議後,貴族們的政治地位本來就在迅速下滑。
此次碎石原之敗、債券危機外加萊亞入侵戰之敗,三重打擊更是讓貴族們的威望不斷下降。
甚至連那些由墨莉雅提提拔的普通平民官吏,都在蠢蠢欲動鼠首兩端。
他至今難以理解,為什麽墨莉雅提放著好好的貴族不用,偏要提拔這些小人。
望著戰報發愁的期間,納塔涅爾卻是聽見門外哨兵異動。
他剛抬起頭,就看見營房的木門被猛地推開,身著深色鬥篷的騎士快步走入,身上的雪花還未完全融化。
“納塔涅爾閣下!”
目光落在來人身上,納塔涅爾微微皺眉:“克洛溫?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
這位山地派核心貴族喘著氣,快步上前,將鬥篷上的積雪拍落,低聲道:“情況不妙,我們得立刻行動!”
納塔涅爾抬手示意他坐下,叫仆人倒了一杯熱酒推了過去。
“別急,慢慢說。”
克洛溫接過酒杯,灌了一口,隨後壓低聲音:“急流市裏發生了騷亂,您必須馬上行動。”
“騷亂,什麽騷亂?”
“下瑞佛郡的運河俱樂部,還有那些地方代表們,正在煽動彈劾專製公的運動。”
“就他們?”食指一指身側急流市方向,納塔涅爾哈哈笑了一聲。
“山地郡的不少代表已經被說服了!”見納塔涅爾不重視,克洛溫都快要紅溫了,“若是繼續煽動下去,谘政院真的就要讓泥腿子們占據多數了!”
納塔涅爾眼神中透著一股迷茫:“就這群人,還能讓墨莉雅提大公下台?”
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大公不下台,他們還真敢對她做什麽不成?”
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克洛溫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們是不行啊,但問題是,他們一鬧,霍恩冕下就有借口了!”
納塔涅爾的笑意頓時收斂了。
他沉默了幾秒鍾,目光閃爍:“你是說……霍恩冕下會趁機對大公動手?”
“當然!”克洛溫急切地說道,“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牧首表麵上支持墨莉雅提,但從他安排的軍事行動來看,已經在慢慢架空權力了。”
揉了揉眉心,納塔涅爾站起身,背對著克洛溫:“他頂多剝奪戰時指揮權……如果責任全部歸到大公,那前線的軍隊怎麽辦?”
克洛溫冷笑起來:“我們的核心軍隊都在肯克鎮,因為夏綠熱而受困。
霍恩冕下已經派了兩個戰團在附近,一旦鬧事,他們立刻就能鎮壓那裏的局勢……
現在又有谘政院的代表在鬧事,大牧首之心,路人皆知。
而且你別忘了,我們敬愛的大公身受重傷,根本無力掌控軍隊。”
他繞過桌子,走近納塔涅爾身後,聲音更加低沉:“如果谘政院繼續聒噪,牧首說不定真能剝奪專製公之位。”
納塔涅爾沉默下來,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打。
片刻後,他猶猶豫豫地問道:“護憲運動隻是請願,真能造成這麽大的影響?假如不成,那在專製公那討不到好,又惡了大牧首?”
克洛溫的眼中閃過一抹狠意,他清了清嗓子:“你以為他們隻是請願?他們的目標是鏟除所有的貴族!”
納塔涅爾敲擊桌麵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你是說……你不會是說……”
克洛溫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意:“你想聽聽他們四處宣揚的口號嗎?貴族要為戰爭負責!”
納塔涅爾臉色煞地白了幾分,這句話很致命,因為意味著戰後會有清算。
“千河穀應該由聖聯由谘政院代表來領導!”
這是要把貴族從谘政院裏拉下來啊,他們怎麽敢的?!納塔涅爾臉色更白了。
“燒城堡,推教堂,聖女來時不納糧!”
噌地一聲站起,納塔涅爾的臉色徹底變了。
這可是他們最怕的一個環節,剝奪的不僅僅是政治地位還有經濟地位。
他不是蠢人,知道護憲運動的真正目的並不隻是對霍恩表達支持。
但他沒想到局勢已經糟糕到這種程度,更沒想到大牧首如此步步緊逼。
“該死……”他低聲咒罵了一句,隨後抬頭問道,“那我該怎麽辦?”
克洛溫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首先,我們必須立刻聯係女大公與赫曼閣下,讓兩人知道局勢的變化。
其次,你要讓軍隊控製局勢,把這些市民的行動說成是因為債券問題引發的暴亂。”
“暴亂?”納塔涅爾又囁喏起來,“他們隻是請願吧……”
克洛溫露出一抹神秘笑容:“暴亂和請願隻有一步之遙,還有其他貴族會幫你的。”
他盯著納塔涅爾的眼睛,一詞一頓地說道:“如果事態失控,以您的職責,必須以‘平息暴亂’的名義鎮壓他們。”
納塔涅爾咬緊牙關,沉默片刻,最終緩緩點頭。
見狀,克洛溫更進一步,幾乎是臉貼著臉說道:“當情況真不可為,那就帶著大公離開,絕不能讓她落入大牧首手裏。”
“為什麽?”
克洛溫眼神森然:“大公被霍恩控製,等於我們所有貴族的末日,除了大公,誰還有資格統領整個千河穀?”
深吸了一口氣,納塔涅爾陰沉著臉打了響指,兩名士兵走入營房。
耳語一陣後,他們便又離開。
隨後,軍營的號角聲緩緩響起。
伸出手,克洛溫緊緊握住納塔涅爾的手腕,眼神熾熱得仿佛燃燒起來:
“貴族的榮光,就在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