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我也會發條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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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濕冷,雖然臨近中午,卻是叫人不寒而栗。
    站在坡頂,盡管早就想到了結果,可拉夫爾和奧梅斯的臉色並不好看。
    被強行從前線叫回的格倫斯潘掙紮著,卻是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慘敗。
    那些本應迅速衝破敵軍防線的騎士們,不僅被蛛絲纏住,還被狼人撲咬,最後又被螺線銃手狙擊。
    第五敕令連暫時無法再上戰場的大約三十人,戰死九人。
    這九人,全都是敕令騎士。
    那些琺琅鐵花成了狼人與螺線銃手狙擊的標識,陣亡率極大。
    他們可是敕令連啊,慘敗成這樣實在是難以理解。
    “看樣子,進攻這座陣地比我們想象中的要難得多。”拉夫爾低聲說道,目光銳利地掃過格倫斯潘的隊伍。
    那些仍然試圖重新組織的敕令騎士們,仍舊血跡斑斑,氣喘籲籲。
    奧梅斯公爵沉默著,嘴唇緊閉。
    他的目光沒有轉移,依舊注視著戰場,幾次欲言又止,最終才開口:“格倫斯潘那一輪進攻,太過倉促了。”
    拉夫爾沒有立即回應。
    他自己也曾經認為,或許更強勢更猛烈準備更充分的衝鋒,能夠突破敵陣。
    然而夏綠城圍城戰證明了,配合這發條銃械的胸牆戰術,幾乎是騎士們永生無法逾越的高牆。
    單憑超凡騎士的力量,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突破。
    要麽就是挖壕溝慢慢掘進,要麽就是用上千河穀人自己的武器。
    “公爵閣下,我們需要改變策略。”拉夫爾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卻堅定,“我們不能再依賴普通的騎兵衝擊,也不能再進行無謂的肉搏。
    這座陣地的結構堅固,布置巧妙,如果想要速攻,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遠程壓製,打亂他們的陣型。”
    知道拉夫爾在說什麽,奧梅斯公爵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發條炮……我對它真是又愛又恨啊。”
    “誰不是呢?”拉夫爾轉向一旁的侍從官,“立刻將發條炮調至陣前,準備開始轟擊。”
    奧梅斯公爵則補充道:“叫紅衣騎士提前準備好,炮擊之後,我們必須迅速施加壓力,以防他們恢複組織。”
    想要出動紅衣騎士,起碼要提前一個小時準備,先前已經鬧過紅衣騎士奪旗斬將但方向反了的事例了。
    在車輪碾過地麵的吱呀聲中,晃動著黑洞洞炮口的發條炮被運到了陣前。
    一共三門六磅沙雕炮和九門三磅鷹隼炮,一字排開陳列在陣前。
    對於炮兵戰術,萊亞王國同樣是學習的千河穀聖聯,畢竟他們才是首創者。
    原屬於聖聯的炮兵們,總有貪生怕死的,還有那些本就是山地騎士貴族的炮兵軍官。
    盡管是要轟擊他們的同胞,此刻他們卻是絲毫不手軟。
    知道這些炮兵軍官關鍵,拉夫爾開出了兩倍於聖聯的薪水。
    瞄準、安裝發條倉、加潤滑油、裝彈……其專業程度不輸聖聯這邊手持炮表的炮兵軍官。
    “準備好了嗎?”拉夫爾的聲音傳來,他的眼神閃爍著。
    炮兵隊長站得筆直,抬起頭:“十二門炮,準備完畢!”
    “發射!”
    隨著一聲號令,發條炮轟鳴,炮彈消失在視野內,飛速衝向前方的胸牆。
    爆響聲在聖聯士兵們耳畔升起,堆在胸牆前的土包像是從內部炸開,黃土嘩啦啦落下。
    第一輪射擊,由於距離太遠,都歪到姥姥家去了。
    不是命中了幾百米外的樹叢,就是擊中了一旁的水潭,升起了老高的水柱。
    還有一枚,擊中了旁邊村落的豬圈,驚得一群大白豬慌亂的衝入了田野之中。
    隻有一枚炮彈擊中了陣地,也隻是擊中了胸牆前的土包。
    沒等多久,第二輪第三輪第四輪的炮擊便接踵而至。
    一枚鐵炮彈砸在胸牆上,立刻飛濺出無數碎石,裂紋蜘蛛網般蔓延。
    幾段牆體的上沿被砸裂,殘磚和泥土飛舞,將周圍的士兵砸的滿腦袋是血。
    更有落入胸牆間的,砸飛了好幾個士兵的肢體軀幹,氣的一個兵團長跳上胸牆,指著對麵怒罵起來。
    “叛徒!你知道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嗎?!”
    盡管炮火轟鳴,但胸牆並未完全崩塌。
    炮擊的效果雖好,但聖聯的陣地依舊頑強。
    由於聖聯發條炮上弦不便,炮彈不得不省著點用,外加傑什卡信任士兵們的意誌,甚至連反擊的命令都沒下達。
    一輪輪炮擊中,時間到了中午,野狼修士們居然逐漸適應了起來。
    陽光沒有把風照暖,他們卻是蹲在胸牆後,就這冷水和麵包吃起香腸來。
    望著塵霧繚繞的野狼軍陣地,拉夫爾思考了半晌。
    “再來一輪。”拉夫爾低沉地說道,他的目光並沒有移開前方的戰場,“然後,紅衣騎士就可以上了。”
    隨著拉夫爾的指令,炮兵們迅速投入到下一輪的準備工作中。
    至於拉夫爾自己,則離開了坡頂高地,返回了後方新建成的營地中。
    數百匹魔鬼馬聳立著,在它們身側同樣數量的紅衣騎士呆愣地站著。
    盡管看過無數次這個場景,可每一次拉夫爾看到都能感覺到褻瀆與不適。
    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盒子中拿出一隻斷指,拉夫爾緩緩來到紅衣騎士們身前。
    見到那根斷指,原先還在躁動打著響鼻的魔鬼馬們迅速安靜下來,而黑衣僧侶們緩步迎了上來。
    “下一輪發炮之後,你們就要上場了。”
    領頭的苦痛僧侶低聲道:“我聽說在千河穀聖聯的軍隊裏看到了法蘭人的蹤跡?”
    “我知道,所以此次必須小心,不能讓他們抓到把柄。”拉夫爾平靜地說道。
    那苦痛僧侶居然真的“桀桀”笑了兩聲:“一方麵叫紅衣騎士舍命衝鋒,一方麵卻又要求不露把柄,你還真是事事都想要啊。”
    “好了,異教徒,我們高潔的彌賽拉信徒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拉夫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可轉頭之際,這位萊亞高級貴族的神色卻是微微變了。
    最近洛倫佐似乎有一批密探在調查紅衣騎士的存在,而南方的偽教皇格蘭迪瓦也在密切關注此事。
    他不得不抽回了大部分的紅衣騎士,可卻引起了吉尼吉斯的不滿。
    一邊要維護萊亞的王冠,一邊要滿足國王的胃口,這侍衛長比他想象中還要難做。
    差不過下午一時左右,炮聲漸停,拉夫爾終於發出了命令。
    “紅衣騎士,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