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百貨。
    看著掛著這麽個牌子的大教堂，不管是索萊尼還是男仆都有些發愣。
    “確定這裏是恩情百貨嗎？”男仆回頭問馬夫。
    那馬夫撓了撓頭皮，指著路旁的地圖標牌：“就是這啊，我沒走錯啊。”
    相對於聖械廷那邊會使用的砂漿小白樓配合大落地窗，急流市這邊的建築則更加古樸一點。
    簡單來說，就是急流市這邊的恩情百貨是用教堂改成的。
    不過為了風格統一，恩情百貨公司還特地給整個教堂都刷了白色顏料。
    相對於聖械廷好幾層的百貨樓，急流市的恩情百貨是長廊式的。
    “你還是去借個小推車吧。”索萊尼拍拍男仆的肩膀，“怕拿不下。”
    “啊，不是隻有10第納爾預算嗎？”
    10第納爾，差不多就是一個麵包師或者熟練建築工的周薪。
    “對啊，你沒看物價表嗎？”
    看到男仆臉上不解的神情，索萊尼便向他介紹起來。
    這也是商人家族傳承的方式，現在的貼身男仆可能就是以後的大管家。
    不然幹嘛不要女仆？
    在聖聯，隨著第納爾匯率的穩定，人們相對於金鎊，往往更喜歡用第納爾作為衡量單位。
    一般來說，聖聯政府將年收入低於500第納爾的，稱呼為貧困人群。
    這個人群一般以農夫、勞工、非技術工人、低等服務業人員為主。
    年收入500到1500第納爾的，則被稱為低收入人群，基本就可以囊括為工人。
    當然技術工人間亦有差距。
    像麵包師日薪也就1.5第納爾左右，而像裁縫與家具製造商能有46第納爾的日薪。
    像1000第納爾就是分水嶺，1000第納爾到5000第納爾收入的被稱為中等收入人群。
    像政府雇員、高級工程師、醫師、公證人、工坊主等等，都屬於這個人群。
    5000第納爾往上，就是聖聯的高等收入人群了，像聖械廷幾個機構的主理人、聖有公司經理等等。
    “啊，原來如此。”看著男仆臉上的表情，索萊尼就知道他沒聽懂。
    相比於聖聯人對數字的敏感，帝國人對數字的理解不夠具體。
    光這麽說，很多帝國人可能難以理解，索萊尼當初也對應不上。
    不過索萊尼知道，該如何讓他明白過來。
    “5000第納爾以上，相當於兩個騎士領一年的收入。”
    “啊！”那男仆才一拍腦袋，“那可不少了……不對啊，聖聯的高層收入怎麽和兩個騎士領才差不多啊。”
    不說別的，帝國一個伯爵的年收入都有2000金鎊左右了。
    一看霍恩冕下作為教皇，一年的收入也才200金鎊。
    和平民比不少了，但跟帝國的其他高級貴族相比，這個數字隻能算中等人家。
    真要算，這也就是個地區主教的年收入。
    例如恩情百貨當前的總經理瘸子戈丹，年薪看似高達8000第納爾，也就3個騎士的收入。
    “這就要提到聖聯的物價了。”抖摟著手中的物價表，索萊尼感歎道，“聖聯商品太多太豐富，物價低啊。
    而且由於聖道主義盛行，人們追求現世的歡樂，並不排斥物欲。
    更不會像帝國修道院那樣，有錢就埋在地底，就是不用……”
    盡管還是不太理解，但男仆仍舊交了押金，從百貨櫃台前借了一個木質的四輪小推車。
    “這一次我們主要是模擬平常人的生活，所以主要買麵包肉蛋酒和蔬菜吧。”
    “好。”
    “來，我們挑戰一下，10第納爾到底夠不夠吃七天。”
    走入教堂，兩側巴西利卡式的長廊被打通，安放了一個個貨櫃。
    曾經幽靜肅穆而昏暗的艾爾柱下，被熒石燈照的透亮，而來往的行人正用紙袋子抱著蔬菜來往。
    兩人的第一站就是麵包店。
    走進麵包店，木質櫃台後迭著冒著熱氣的 4磅麵包，店主正用鐵秤稱著法棍。
    “老板，4磅麵包多少錢？”索萊尼指著最上層的小麥麵包問。
    “9法倫，政府定價，童叟無欺。”店主說著敲了敲秤砣上的聖產監護局印記。
    “那黑麥麵包呢？”
    “這個是混了小麥，精磨過的，比正常黑麥麵包貴，4磅7法倫。”
    “來八磅。”索萊尼掏出2第納爾紙幣遞過去，店主則是立刻找零6法倫。
    他轉頭對男仆說：“記，8磅麵包1.4第納爾，101.4，我們還剩8.6第納爾。”
    男仆趕緊在紙上劃拉：“4磅小麥麵包0.9第納爾，8磅黑麥混合麵包1.4第納爾……”
    邁步接著向前，索萊尼轉到隔壁肉鋪。
    在貨櫃後頭，是一個戴著油膩膩圍裙的肉販子，鐵鉤上掛著暗紅的牛肉。
    索萊尼開口道：“不能光吃麵包吧，我們再買點肉。”
    他用手指戳了戳肉的紋理：“老板，一磅牛肉怎麽賣？”
    “2第納爾，今早剛宰的牛！”店主拎起牛肉就往秤上放。
    “誒誒誒，我就看看。”索萊尼趕緊擺手，“那香腸呢？”
    黑著臉，店主掛好牛肉：“6法倫半打。”
    “一打是十二根，半打是六根，那來一打。”索萊尼接過包在油紙裏的香腸，付了1.2第納爾，又對男仆補充：“剩餘7.4第納爾。”
    七天十二根香腸，那這肉就有了。
    再往前走了幾步，就是蔬菜水果區。
    “棕橙多少錢？這麽貴？哦，比較難買是吧？那紫蛋呢？哇，好便宜，拿兩個，一人兩個！”
    買了一紙盒剛剝好的豌豆，四個紫蛋，一把豆芽，幾個卷心菜，總計也才1第納爾。
    走到拱廊中段的雜貨糧油店，索萊尼拿起一瓶固體清潔藥劑聞了聞。
    店主連忙介紹：“薰衣草味，1法倫一塊，能洗半個月衣服！”
    索萊尼爽快付錢，又指著陶罐裏的麥片問價：“這麥片怎麽賣？”
    “1第納爾10磅，夠熬一周的麥粥。”
    “那雞蛋呢？還有這一塊奶酪，這一罐黃油。”
    “雞蛋5法倫10個，奶酪3法倫1磅，黃油6法倫一罐。”
    “這個是什麽？”索萊尼本來都想掏錢了，忽然看到一個圓盤狀的鐵疙瘩。
    “這個？豆豉鯡魚罐頭，一個1.5第納爾。”
    “那算了。”
    掏出第納爾紙幣，索萊尼幹脆地買了10磅麥片，10個雞蛋，一磅奶酪，一罐黃油。
    花掉了2.5第納爾，他轉身對皮埃爾笑：“七天的早餐和晚餐有了，現在剩7.42.5=4.9第納爾。
    我們買了8磅麵包，一打香腸，10磅穀物，雞蛋奶酪和黃油還有蔬菜。
    你算下，這幾樣加起來，是不是夠一個人吃七天了？”
    男仆趕緊低頭算賬：“夠了，不過窮苦人家，可能都不會買這麽多的肉蛋蔬菜。”
    “窮苦人家還不會來恩情百貨買呢，我們模擬的是麵包師嘛。”
    最後走到深處的果酒鋪子，索萊尼拿起一瓶普通綠酒晃了晃：“老板，一升蘋果酒多少錢？”
    “9法倫，南部產的，佐餐喝著剛好，瓶子回收1法倫。”
    “我自帶了酒囊。”索萊尼沒買整瓶，隻要了半升，付了4法倫，對男仆道，“最後一筆，半升蘋果酒4法倫，剩餘4.5第納爾，還能拿去買件襯衣。
    現在總結下，10第納爾花了5.5第納爾。
    買了8磅麵包、10磅麥片，一打香腸，10個雞蛋，一磅奶酪，一罐黃油，一瓶清潔液，一盒豌豆，四個紫蛋，一把豆芽，一袋卷心菜，半升果酒。
    一個男人過七天綽綽有餘，甚至再帶一個女人都行。”
    “挑戰完成。”男仆豎起了大拇指，“爆讚！”
    當然，說是這麽說，剩下的4.5第納爾中不少還要拿去買鹽買糖買煙買水和其他生活支出。
    如果有貸款還要償還貸款，如果是外來戶還要支付房租。
    索萊尼這都算是樂觀估計了，很多聖聯市民是不會每天都吃肉的。
    更不要說，去購買更加昂貴的精磨黑麥小麥混合麵包了。
    正常來說，一周能結餘一兩個第納爾左右就不錯了。
    隻是和萊亞那一年結餘十幾個第納爾的底層麵包師相比，聖聯麵包師已經相當幸福了。
    年底成衣甩賣，還能換套新衣服。
    “要是這樣的百貨商鋪，能夠開在我們萊亞就好了……”索萊尼忍不住嗟歎起來。
    男仆反倒兩眼一亮：“誒，對啊，為什麽不行呢？咱們也開，正好家裏最近業務萎縮。”
    “傻小子，你在帝國開這個，當天就給你零元購完了。”索萊尼數著手指，“到時候，主教、貴族、國王、鄉紳一個個上來敲竹杠……
    再說了，恩情百貨的食物都是經過初加工的，價格要貴一點。
    人家時間值錢，不樂意花在這上麵，可咱們帝國，幹嘛不去鄉下集市購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