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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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紅樓]林家有雙姝!
“老爺”
“父親”
母女三人大喜, 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去。
林如海依舊還是那般儒雅端方的模樣。
雖已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卻仍舊麵如冠玉目若朗星,身材勻稱纖長挺拔,迎麵走來的那一瞬間, 刻在骨子裏的良好儀態便已是叫人眼前一亮。
又兼他向來潔身自好、清正自持, 哪怕於官場摸爬滾打多年, 迄今卻也未曾沾染絲毫汙濁,通身清貴之氣不像是個當官兒的,反倒更像學者。
都不必自報家門, 他隻往那兒一站,渾身上下似就明晃晃寫了四個大字書香世族。
賈母頓時變了臉色,暗道一聲不好。
母女三人齊刷刷往跟前這麽一站,林如海立時就紅了雙眼, 左瞧瞧右看看,隻覺兩隻眼睛實在是不夠用。
“如海給老太太請安。”又分別見過兩位嫂子。
不過目光落在王夫人身上時明顯愣了一下, 顯然是被她狼狽的模樣給驚著了。
等賈家的其他一眾晚輩見過他後,賈母也總算是勉強平複了情緒, 臉上堆滿了慈愛的笑容。
“女婿怎麽不提前說一下知曉你哪日抵達, 家裏也好提前安排接風, 這冷不丁的什麽都未曾來得及準備, 未免失禮。”
略微的嗔怪之意林如海也並未太在意,按下心中那點怪異的感覺, 恭敬回道“蓋因朝廷不準聲張, 還請老太太恕罪。”
牽扯到朝廷政事, 賈母自是不好再多說什麽,轉頭對著王熙鳳說道“快去吩咐廚房準備準備,國孝期雖不能吃酒吃葷, 卻也不能弄得太寒酸了,隻叫他們使出看家本事,弄一桌子全素席麵來。
順道兒將他們兩個也帶下去關著,待”
“不成”賈敏毫不猶豫出言製止,堅持道“什麽天大的事都沒有這件事重要,不信的話老太太大可親自問問我家老爺,看他究竟是想要那勞什子的接風宴還是想要替碧兒討回公道。”
“敏兒”
賈母不曾想到她竟會如此咄咄逼人,頓時就急了,神色極其難看。
然而,捕捉到關鍵信息的林如海卻已經變了臉色。
刹那溫潤氣息消散殆盡,久居高位的威嚴氣勢乍現,令人不由呼吸一窒,莫名膽寒。
一雙並不算淩厲的眸子平靜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淡淡說道“太太且將話說明白,究竟是何人欺負了咱們的女兒。”
林碧玉不禁就笑了,坐在一旁悠閑地喝起茶來。
雖說她覺得自己完全不需要依賴任何人,但不得不說,有人撐腰做主的感覺甚是美妙。
賈敏絲毫不顧老太太乞求的眼神,瞥開眼去,死死瞪著王夫人恨恨說道“都是這個毒婦幹的好事,若非咱們家碧兒機敏,隻怕這會兒都該聲名狼藉了”
等聽她敘述完事情原委,林如海的臉色早已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眼刀子剜過王夫人,冷笑不止,“倒是可惜了二太太托生成女子,倘若是男子,憑你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毒辣心性說不準還能成就一代梟雄呢。
何至於困在這內宅的一畝三分地隻能對著小姑娘招呼怪委屈的不是。”
轉頭看向賈母,“此事已然證據確鑿,不知老太太是何打算”
賈母很是頭痛,忍不住又狠狠瞪了眼那蠢貨,思量著試探道“我將她關進小佛堂誦經反省一年如何”
關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裏整整一年,乍一聽起來似乎的確是挺嚴重的懲罰,但問題是,也不看看她究竟是幹了什麽。
這個解決方案顯然不能令林家人滿意。
賈敏滿眼失望地看著她,不敢置信道“她那是想下毒手毀了碧兒的清譽隻罰一年禁足這樣的話老太太究竟是怎麽說得出來的難道您的嫡親外孫女在您眼裏就這樣不值一提嗎”
“這是什麽話我不過是想著所幸這件事也並未真正如她所願發生,並未造成不可挽救的後果”
“那是因為碧兒機敏應對,而非她心慈手軟,她的罪孽一點都不曾少老太太若果真有心給個交代,就將她休棄攆回王家”
“敏兒”賈母眉頭緊鎖,滿眼盡是無奈和寵溺,長歎一聲,狀似為難道“罷了,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這就打發人將她送回王家去。”
王夫人急了,“賈家不能休我誰也休不得我
我為老國公守孝整整三年,單隻憑這一點賈家就絕不能休了我,若不然我就去敲登聞鼓告你們,你們全家擎等著吃牢飯去罷
我還為賈家生下過兩子一女,貴人可還在宮裏看著呢,我看你們敢
再者說,賈家是當我們王家沒人了不成
打量著自己家頂著個爵位就高人一等妄想如此欺辱我
你們做夢我哥哥可是京營節度使”
還算沒蠢到家。
賈母垂下眼眸,再抬眼時為難之色更顯濃重,“這敏兒你看”
賈敏被氣得不行,難不成真就隻能這樣算了
一切都在朝著預想中的方向走。
如此一來既可以保下王氏那個蠢東西,又不會招惹女兒女婿心生隔閡甚至記恨。
畢竟這可不是她不肯休,而是大局為重,休不得。
自覺勝券在握,賈母懸著的心也緩緩往下落了落,暗自長舒一口氣。
“所謂三不去的確是婦人的最後一道護身符,但卻並非是任何人肆意妄為的倚仗。”
鬆懈到一半兒的那口氣又堵在了嗓子眼兒裏,頓時一陣心慌意亂。
隻見林如海神情冷漠,有條有理地說道“若是尋常婦人因他人之故麵臨被迫下堂,自然能夠上告官府請求還自身一個公道,便哪怕是身上有些小打小鬧的惡習,看在三不去的原則上也可酌情偏袒。
但若是婦人犯下什麽嚴重過錯,那就另當別論了。
更何況你所做之事簡直傷天害理,心性之歹毒猶勝蛇蠍,堪稱大奸大惡之輩莫說什麽三不去,便是七不去十不去也護不了你,說破天去也是賈家有理。
你想告就去告,告官府還是告禦狀都隨你,就不信惡人反倒還能翻了天去,那可真是沒天理了。”
也不等她回話,林如海轉而又對著賈母說道“她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老太太別被她給唬了去。我做官多年,這點是非曲直總不至於還斷不明白,您隻管放心休了她,這事兒上哪兒去說都是咱們占理,絕不會有任何指摘咱們半句。”
竟是又將球給踢了回去。
看著賈母那明顯吃了蒼蠅一般的臉色,林碧玉險些就要憋不住笑出聲來了。
明明就是想和稀泥偏袒王夫人,竟還想摘幹淨自己企圖在林家跟前充好人裝什麽無可奈何
做的什麽春秋美夢。
傻眼了吧
賈母的確是傻了眼,萬沒想到竟還能有這樣的一個轉折,措手不及之下竟都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而她這麽一僵,賈敏也愣了。
母親這是耍手段哄她
頓時整個人如墜冰窖一般,眼前發黑搖搖欲墜。
“母親”
姐妹二人眼疾手快,忙攙扶了她坐下緩緩。
林如海擔憂地往她那兒掃了一眼,咬咬牙,逼問道“老太太為何不做聲莫不是還有什麽後顧之憂”
“我王子騰”賈母企圖垂死掙紮。
“京營節度使是位高權重不假,我卻也未必就不如他。”
“”
賈母徹底閉上了嘴。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女婿哪裏是在跟她分析什麽利弊呢,分明就是故意在逼她。
他早就看穿了她的那點小心思,根本就是在故意戳穿了給敏兒看呢
“敏兒,你自幼冰雪聰明,如何能看不透這裏頭的關竅”賈母鼻子一酸,淚水撲簌簌往下落,哽咽著說道“家裏早已不是你父親在世時的那般光景了,如今咱們家哪裏能得罪的起王子騰呢
還有元春,她在宮裏辛苦折騰了十一年才勉強有了今日,本已足夠艱難,若再叫她攤上一個被休棄的生母,那可真就淪落為紫禁城的笑話了啊。
敏兒,我知曉你心疼碧兒,我也自知對不起她,可我實在是沒法子啊。”
“老太太哪裏是沒法子,不過是貪心不足蛇吞象,總想著既要又要還要罷了。”
賈敏強撐著站起身來,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慘淡的微笑,“老太太有句話說得沒錯,家裏早已不是從前父親在世時的光景了,如今的榮國府,由上到下皆陌生得叫我害怕。
所幸我家老爺也回來了,這榮國府咱們娘兒幾個就不呆了,若不然哪天被人啃得骨頭不剩也都不知該上哪兒說理去呢。
這段時日咱們娘兒幾個在府裏的一應吃穿用度我大抵心裏都有數,一會兒就打發丫頭折了銀子送來。
碧兒、黛兒,隨我回房收拾行李。”
“敏兒”賈母大驚失色,拄著拐杖就要追,卻哪想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霎時又引得眾人一陣慌亂。
賈敏聽見了身後的動靜,腳步頓了一下,卻還是不曾回頭。
“叫你受委屈了。”林如海摸了摸長女的頭,輕聲說道“那老太太是不會同意真正下狠手懲治王氏的,咱們再多糾纏也不過浪費口舌。
不過你放心,此事絕不可能輕易揭過。
先前為父已然得了聖上的暗示左都禦史。”
林碧玉立時眼睛一亮。
左都禦史乃督察院的最高長官,為從一品,與六部尚書並稱為七卿。
主掌監察彈劾百官、參與議奏折、監察鄉試會試殿試、稽查各級衙門,遇重大事件時所說的“三司會審”便是由刑部、大理寺及督察院共同組成。
鐵打的實權部門。
王子騰是京營節度使、手握兵權又如何
被滿朝文武戲稱“鬼見愁”、避之唯恐不及的督察院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被他們盯上,早八百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都能給你掘出來,哪怕是那兩袖清風剛正不阿的大臣也難免要有點犯怵。
更何況是王子騰
可自求多福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