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節 關鍵在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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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戈逐馬!
正如巴比格所想,夜晚巴伊烏孫帶著十幾個人出現在德棱泰麵前,德棱泰喟歎一聲,就設法放了行,不但放行還帶人護送他,一直護送到出狄阿鳥的兵力籠罩範圍,巴伊烏孫心中感歎“還是親戚有用呀,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換作任何一人,也是不肯放我們走的,幸虧我沒幹傻事,因為他的投降虐待他的親族,他的心還在我這裏。”這時天都要亮了,天地露線,前方就是生天了。
巴伊烏孫心裏激動,回過頭來給德棱泰說“有你和巴比格這樣的英雄,我們還有卷土重來的一天的。”
德棱泰看看遠方,也停下了腳步,他搖了搖頭說“親家,你還是多保重吧,遠走高飛,不要再回來,我就不走了。”
巴伊烏孫和巴比格都愣了,周圍的人也愣了。
巴伊烏孫湊過臉,懇切地說“你是因為投降過東夏王,害怕我會報複你,是嗎?!請您不要這樣,你看看,現在我除了你們,還有誰,還有誰?!”
他指揮自己此戰中幸存的兩個兒子和幾個侄子,要求說“你們都下馬,給你們的德棱泰叔叔跪下,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請求他跟我們一起離開這兒,否則的話,東夏王會因為他放走我們而殺掉他的。”
幾個年輕人紛紛下馬,德棱泰趕上前,一個個攙扶,連聲說“你們這是幹什麽?!這遠遠不及巴伊烏孫大首領給予我的。”緊接著,他退後一步,摸心行禮,輕聲說“巴伊烏孫大首領。親家。我不走了,我也不能走,東夏王是個英銳果敢,世上罕見的巴特爾,對我已有活命之恩,還曾交付我了莫大的信任,在心目中,我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主人了。我們都是東夏人,多少年來自相殘殺,食不果腹,親人為外人奴,妻女隨時被外人掠,而今長生天降此驕子,我等東夏百姓,豈不期盼之?!我把您給放走了,再一走了之,不是忘恩負義麽?!您帶著孩子遠走高飛吧,回到您的故居,在奄馬河畔放牧,那裏還不算是東夏的土地,可以供您棲身,您就到那裏去吧。”
巴伊烏孫淚眶,嘴唇顫抖,上前扶著他的胳膊喊道“德棱泰,我的恩人,我的坦達,您寧願被殺也不肯與我們一同走麽?!”
眾子輩紛紛說“叔叔,我們一起走吧,走吧。”
德棱泰搖了搖頭,說“我們東夏複國了,複的不是夏侯武律之國,而是東夏國,東夏帝國,那個雄鷹與狼共存的時代,我好像看到了那些輝煌、那些榮譽,就用我的人頭,去見證帝國大汗的威信吧。你們走。”
他揮舞著胳膊驅趕,大聲說“你們走,遠走高飛,不要再回來。”
巴伊烏孫真想告訴他,自己一定會回來,可是還是忍住了,扭頭看看站在一旁的巴比格,苦笑說“我們走吧,他的心已經像是一塊磐石了。”
巴比格在巴伊烏孫的推搡中,也不停回頭,是呀,德棱泰的心,已經像是一塊磐石了,他是黨那人的後代,希望恢複自己的國家,找回遙遠的記憶,可夏侯氏不是黨那人,不是,你怎麽也肯承認呢?!
巴比格猛地站住了,回頭喝道“而今的東夏王,他是高顯人,還是個二雍子。”
德棱泰遠遠回答說“可是他的身和心都已經屬於東夏了。”
他大聲說“他拒絕把我們東夏人像奴隸一樣買賣,拒絕中原人向他索要奴隸,他說,我們東夏人都是他的百姓,不是奴隸。”
他遠遠看著,隻見眾人越走遠遠,遠遠大漠像是一道河堤,有著青灰的印記,幹脆放聲大喊道“他讓臥在他腳下的狼都吃脹了肚皮。”
巴伊烏孫的耳根一陣、一陣發麻。
他忍不住停下來,又忍不住走,好像自己停下來聽到了東夏王的高明,好像走,是得趕快離開。
這時,狄阿鳥已經知道了,巴伊烏孫被人給放跑了。
這話是別乞給帶回來的。
別乞和他的弟子們已經滲入數次,招降了三天,可效果不大,他一回來就分擔狄阿鳥的注意力,免得大王為自己沒有進展生氣,告訴說“大王,巴伊烏孫他被人放跑,被他的親家德棱泰放跑了。”
狄阿鳥“嗯”了一聲,好像是根本不相信,讓人去問。
過不多會兒,人回來,告訴說“德棱泰跑了,與他放走的人一起跑了。”
別乞大聲說“大王,您趕快派人捉拿他吧。”
狄阿鳥坐了起來,說“德棱泰不會背叛我的,也許他還完了別人的恩情,就會一心一意忠於我了。別乞,這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你這勸降無進展,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他們都不相信長生天了,還是另有原因?!”
別乞說“不是,我說您是長生天指定給眾人的唯一君主,他們都相信,可是,可是,好些首領都聯合了起來,他們不許人投降,說巴伊烏孫去請救兵了。”
狄阿鳥“嚄”了一聲,說“巴伊烏孫沒走前呢?!”
他震了震別乞,大聲說“告訴我,是不是你不用心?!”
別乞猶豫了一會兒說“百姓們不投奔您,是因為撒力罕和青唐讚普,撒力罕很珍愛百姓,百姓們都說他是一個好人,也害怕他,而青唐讚普卻會作法,他的弟子給薩滿辯論,講法,我們的薩滿都敗了,他又在裏頭作法呢,他說我是撒謊,說長生天與佛祖相商,所定國君要十年後才降臨,不是大王您,還說您上次騙了三千人投降,卻都把他們殺了,因為他們不是你們夏侯家族的人,還說,你們夏侯家族的軍隊,就是靠殺人得到力量,所以……”
狄阿鳥無奈,哭笑不得地說“現在都比作法了。”
別乞又說“還有一個原因,先可汗的仇人很多,而這些仇人的親族中,出了許多的巴特爾,百姓們根本不敢明目張膽地投降,他們就是覺得青唐讚普撒謊,也害怕,也正是這個緣故,他們選到半夜,到了,我們這邊又不敢要,怕他們有歹意。”
狄阿鳥找到原因了,說“一是因為撒力罕有威信,二是因為青唐讚普和你一樣,三是因為我叔叔的仇人多,四是因為夜晚投降,我們這邊的人不敢收。第四個,我可以給他們創造條件,從今天開始,我會傳下軍令,將士們白天多休息,夜晚少休息,夜晚有人投降,一律準許。”
他又說“我大概能在威信上擊敗撒力罕吧,你呢,難道戰勝不了青唐讚普?!這兩則,我們都可以想辦法,想辦法。”
他咳嗽了一聲,說“你說我叔叔有很多仇人,這話有點誇張吧,十萬人裏頭能有幾千巴特爾是仇人呢?!”
別乞說“沒有幾千,但是幾百卻有。”
狄阿鳥大吃一驚,再次坐起來,眉頭擰一疙瘩,不敢相信地說“這怎麽可能?!”
旋即,他釋懷了,大概也真有這麽多,當年自己見事不妙就分了家產跑,不也是這個原因麽,自己叔叔還真是給自己留了一地的仇人,他給自己留下一個臭名,說自己不配做夏侯氏子孫,弄得自己很蹩腳,這還給自己留了一地的仇人,幸虧阿孝被他的小母藏到中原了,也幸虧自己有點遠見。
幾百個仇人巴特爾,加上他們的親族,或者百姓,當真不能小視,這也是,不是他們,巴伊烏孫也無法反過來奴役夏侯氏部眾,他敲幾感歎“當年我分財物予人,親族皆詬責於我,阿媽都恨不得打我成千上百個耳光,現在問題出來了,證實了我的遠見,可是證實了過去,將來倒是個問題。”
緊接著,他伸出胳膊一指,說“別乞,你找人回憶,把那些與我叔叔有殺父,殺兄,殺弟之仇的人整理出來,交給我,我給他們優待。”
接著又說“我與我叔父不同,我叔父放逐過我嘛,這一點,你也可以善加利用,同時我會準許名單上的人自由離去,不以俘虜之身對待,就說,我叔父殺了他們某一人,我卻活他全族,日後他們是反對我,還是投奔我,皆無關係,但是他們必須發誓,與夏侯氏之仇一筆勾銷,即使見到武律汗的兒子也不許報複,我們再無私仇。同時,另外再譜些一份首領名單,排除這些人,其餘在限期內不來投降的,以後都是奴隸或者平民,按戰俘對待,所擁有財物,一律收歸王庭。”
別乞連連點頭,但也有不同意的,說“大王,可是這麽多仇人,他們要是都走呢,將來再反對您,口口聲聲,不是私仇,又是一個問題。”
狄阿鳥說“那你們豈不是又有戰功可立了?!我是東夏之王,我的百姓因為我家族長輩不依照律典,還沒有在他們成為百姓前,殺掉他們的父兄而對我身懷私仇,怎麽可以呢?!去,照辦吧。”
正說著,有人稟報說“德棱泰回來了,他讓自己的人把他綁起來,說是自己放走了巴伊烏孫,任由您處置。”
狄阿鳥讓別乞下去,淡淡地說“把他帶過來吧。”
德棱泰被人帶來,雙膝跪下,叩首說“大王,我向您請罪來了。”
狄阿鳥“哦”了一聲,笑道“何罪之有?!”
德棱泰說“大王交給我重任,我私縱人,是死罪,我放走之人,可為禍一國,是死罪,我放走之人,是大王的仇人,又是死罪。”
狄阿鳥大為憐惜,這種能分清職責、後果的人,恐怕別人放走巴伊烏孫,跑到自己麵前,隻會說,我放走的是您的仇人,這個德棱泰,卻是有著中原士大夫的品質,朝廷才能找到,他站了起來,說“德棱泰,你沒有罪,放走巴伊烏孫,是他予你有恩,也算是你的舊主,不能算有罪,從今之後,你就不欠他什麽了,對吧,一心一意忠於我吧。”
德棱泰有點意外,抬了頭說“可是我雖然叮囑巴伊烏孫,讓他遠走高飛,可我知道,他一定還會卷土從來。”
狄阿鳥拔出刀子,割斷繩索,說“這我知道,可是把他放走,咱們圈起來的人也容易投降,不是嗎?!何況這是天意,我偏偏讓你去守出路,你偏偏受巴伊烏孫之恩,這不是長生天老人家的旨意麽?!我怪罪你,豈不是違背了上天?!你起來吧,出去告訴眾人,你放巴伊烏孫,是因為想一心忠誠於我,故而割斷舊情。”
這是被赦免了嗎?!
德棱泰無比感激,加上放走巴伊烏孫的緣故,也就沒有什麽要保留的,提到自己還不太成熟的主張“我聽說大王為幾乎無人投降而苦惱,還聽說青唐讚普躲在裏頭,以天神之名詆毀大王。”在狄阿鳥點過頭之後,他又說“事實上,青唐讚普隻是個隨風搖擺的小人物,他自稱青唐國主,把女兒獻給撒力罕,希望撒力罕能夠追隨他,助他奪回國家,這是個懦弱又貪婪的小人,經不起一點兒風浪,如今他這麽做,是得到撒力罕的授意,自己也有心借以傳教,吸引大王對他的注意力。大王何不拿他做一個缺口?!隻需威脅利誘一二,他一定會像隻巴兒狗一樣,匍匐在大王腳下搖尾巴。”
狄阿鳥大感興趣,同意說“可以。”
德棱泰又說“他信仰佛主,把身邊的機變之士說成弟子,實際上卻不是,這些弟子都是他從青唐國帶出來的能人,因為信仰佛主而厭惡征戰,瘦弱好笑,大王如若以對佛主感興趣的姿態聯絡,他們能趨之若鶩,不妨空下國師,造勢要聘,作為利誘之餌。”
狄阿鳥又讚同,說“別乞也可能要有想法,可以這樣,你們造勢請求,讓別乞做國師,然後我順便提到,青唐讚普比他更有才能,如此一來,大家可盡傳矣,說青唐讚普之所以不能做國師,是因為他不肯投降。”
德棱泰興奮地說“大王這樣做,一定會傳得快,能讓青唐讚普心裏癢得難受。”
狄阿鳥說“這是因為我根本不想找個他這樣的國師,他來投降後,我一定會把他獻給大皇帝陛下,而大皇帝陛下也會感興趣的。”
德棱泰立刻反對,提醒說“陛下,他可是自稱青唐國主,陛下可以用他謀取青唐。”
狄阿鳥說“正因為如此,我才要把他獻給中原皇帝,中原皇帝有可能讓他做國師,借以收取青唐用。在中原,國師隻是一個聘稱,百姓不睬之,可是在我們這裏,國師乃通天之人,他一個青唐讚普得到了國師之稱,若是借天語,讓我為他取青唐,豈不難辦?!國師乃一國的師表,雅量標舉,尊崇之,方可教化國民,青唐讚普,我不要他,否則取權謀計而損將來,一國佛民,豈不都是瘦弱好笑?!”
德棱泰愣了一愣,連忙問“陛下崇儒?!”
狄阿鳥不予正麵回答,隻是說“薩滿之教淳樸尚戰,儒教精巧重文,崇誰都是大事,不可草率竊語,放到以後再說吧。這件事我交給你去辦,去吧。”
德棱泰走後,狄阿鳥反倒陷入了沉思,薩滿教過於淳樸卻經不起推敲,自己信奉一二,已為它不能自圓其說苦惱,儒教雖適合教化,可是太重文修,一旦推行,儒者多外來,又有王夷之爭,自己不能學拓跋氏搞什麽認祖歸宗之舉,正在消弭各族兩端,化百族為一家,想起來也比較頭疼。
眼看這一戰結束就要建國了,到時定不定國教呢?!
定哪一教呢?!
他想來想去沒有什麽好主張,還是決定暫時含糊之,先開辦學堂,尊儒尊墨也尊薩滿,其餘宗教,善加利導,不作特別推崇。
想到這裏,他提起筆寫道“七國之爭,政出百家,百家爭鳴,則枝頭繁華。”接著,繼續慢慢尋思,又在裏頭嚼味,又寫“尊儒士存德,尊墨士才利,尊法則可明令天下,尊薩滿以導兵戰,尊老子可法自然,遵行之道,不可唯一家矣,取百家之長。”
兩天之後,他又繼續坐下寫道“所用處亦不可混淆,尊法取德,尊墨求自然之道,遵儒取政令,尊薩滿取律法,天下皆大亂矣。”
這都是需要攪盡腦汁的。
狄阿鳥是渾渾噩噩著就接待青唐讚普了。
青唐讚普可說首領之中第一個不要命來投奔的,在下頭惶恐之至,心中卻也格外激動,想是多少得點兒自己祈盼的東西,狄阿鳥卻在上頭細細端詳。
他發現青唐讚普和達摩不同,達摩光頭,青唐短發,青唐讚普鬼頭鬼腦,達摩故作高深,青唐讚普滿嘴跑舌頭,就知道說佛主、鬼神、報應、輪回,兩手亂團,說是結手印,動不動就是金剛無敵,荒誕之中危言聳聽,達摩卻在找裏頭的辯證之法,比方說什麽在芥子內見須彌,因果與報應。
見著這青唐,他忽然想念達摩了。
他也不知道達摩西遊,現在到了哪兒,想到達摩,再比較這個青唐讚普,隻有微微歎氣的份兒。
也許佛主值得人一信,到了青唐讚普這兒,就是威脅,你不信是吧,你不信就有噩運,要是自己現在將他送入中原,中原的士大夫肯定轟他一個不學無術,不行,自己要送給皇帝,這樣兒的不行,得加工。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狄阿鳥就說“青唐讚普,聽說你是青唐的一國之君,恐怕平日政務繁忙,無時日修禪吧,這樣,我從中原購買一些典籍,然後找幾個讀書人助你參佛,如果你有所成,那麽,我就把你送到中原去講法,說得好了,中原皇帝這個天下共主都要聘你為國師呢。”
說完,也不管青唐讚普肯不肯,點點青唐讚普背後的人頭,當時給出五個能為他們讀中原佛經的讀書人和一排看起來就是想動手揍人的武士,強行請青唐讚普和他的所謂的學生去坐關,對外宣稱,青唐讚普感到學問不足,決定坐關,不再理凡俗之事。
至於青唐讚普的百姓,自然有人一律接管。
青唐讚普的投降給裏頭的人開了一個糊不住地口子,越來越多的百姓投降。
因為東夏納降不是你說投降,就像牲口一樣胡亂填欄,還要造冊,給你一個去處,所以每天收降不過幾千,名額有限,所以一到夜晚,滾滾人潮奮勇前擠,最後,沒有輪上的黯然消退,等著次日再來。
他們投降,貴族們隻求先他們投降,也是一個接一個,帶著巴牙,籠絡住百姓們,強行衝到前頭。
一些夏侯氏的仇隙一看這種潮流,立刻知道大勢已去,帶著碰運氣的想法兒,上前發誓仇恨一筆勾消,看看狄阿鳥放不放他們走。
其結果,東夏王絲毫沒有欺騙他們,給他們敞開了門徑,甚至允許他們帶走少量的部族,告訴說“如果你們需要,還可以到東夏的衙門去,讓他們給你們安排草場。”有一些軟化了的,也就去了,另一些卻知道巴伊烏孫去納蘭部求援兵了,二話不說,帶上部眾就去找巴伊烏孫。
潮水一般的人,獅子一樣的胃口,對糧食的要求與日俱增,除非是來個牲畜大滅絕,否則的話,糧食就是首先要解決問題。
馮山虢一邊欣喜,一邊翹頭遠望,等著朝廷賺一個肚滿腸肥。
十日轉眼就要到了,糧食的問題一天比一天緊迫。
狄阿鳥表麵上看起來不怎麽在意,隻是找到馮山虢,說了一二,但是在馮山虢看來,他那都是硬扛的,是城府的表現,這糧食不是別的東西,一天缺糧,百姓就能造反,三天缺糧,一個國家可能轉眼間崩潰,東夏王能不憂慮?!能例外?!他也是心腸軟,他要是真是那種狼豺一般的人,他會強行犧牲一部分人保另外一部分人,可是他沒有,卻是兼顧著,兼顧著,就是個大問題,最後大家都沒得吃的。
馮山虢相信,備登兩州已經在舉州籌糧了,很快就會派大軍押送,因為這是個消弱東夏的絕好機會,東夏王現在多少人?!
他敢硬搶糧食,吃霸王糧嗎?!
他不敢,他隻能交換,他交換,用什麽?!
這種大交換,交換牲畜,減輕壓力不大,隻有用人交換,如果把他的俘虜換去三成以上,那麽,他這個東夏國就減人三成,如果把他的俘虜交換去五成,那麽東夏國就成了半個國,就這樣的態勢看,他起碼要交換人口的三成。
還有比這更有效控製東夏的手段嗎?還有比現在更有利的時機嗎?!
朝廷不用打仗,不用動一動指頭,就已經勝利了,勝到不動用部隊,俘獲幾萬口人,同時防患未然,以免東夏國膨脹,不臣。
馮山虢每每想到這些,就覺得激動,原因沒別的,就是因為自己為國家辦了實事,辦了好事兒,有利於社稷,同時也沒有虧待對自己不錯的東夏王,解決了他的問題,而解決了他的問題,又有一個上下國和睦友好的根基。
他一天到晚,出去逛遊呀,到了荒漠上,就往舊國望,希望他們拿出點效率,拿出點速度,快一點,不要太官僚,凡事以大局為重,不然的話,戰勝可以演變成戰敗,倘若東夏國因為戰爭的緣故,都沒有吃的,他們會幹什麽?!
與其與周邊部族打仗,反倒是掠奪朝廷更劃算,何況東夏王現在還立足在備州呢?!
是不是?!
他也許不想背叛朝廷,也許不想打仗,可是因為戰爭,舉國缺口糧,那就是著人像宗主國動手呢。
正因為看到了這一切,沒人時,他都在荒漠上往長月下跪呢,求皇帝保佑,求神靈保佑,讓這件事順順暢暢,不要遇到那種兩眼一摸黑的官僚,遇到了,朋友變成敵人,臣子變成逆賊,都是不能避免的。
與此同時,牛六斤等人也注意到了這種惡態。
這是在春上,萬物複蘇,牛羊瘦不見脂肉,羊羔初下,大家不走獵,就坐在這兒吃,吃完了就要大壞事兒。
大家都開始考慮了,都重視了,一天到晚,漸漸有魚貫登狄阿鳥門的事態了。
馮山虢都想大喊一聲,看看遠處能不能有回應,朝廷的人馬糧草是不是從荒漠上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