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在哪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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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春夏秋冬!
    班上又換了一次座位,陶白和餘航被換到了教室最裏麵,靠著牆,窗外就是象征著自由和快樂的橡膠操場,陶白經常會望著操場盡頭的籃球場走神,那裏時常熱鬧。
    她偶爾會從繁重的學習中抬頭看著一前一後走在校園裏的卞桃和許斐,她不由自主的想,那段在夜晚十點準時出現的默契,或許隻是她的臆想,甚至於那個暑假她其實一如往年一樣待在家裏,沒有去打暑假工,更沒有那部手機。
    都是幻想,因為太喜歡了,所以出現了幻覺。
    她有幾次在樓梯和許斐擦肩而過,他清淡的眉眼,脖子上半纏的白色耳線,右手上的黑色護腕,和高一千百次從走廊路過時一樣,沒有變化。
    她一個人完成了喜歡,一個人完成了忘記。
    卞桃這段時間過得提心吊膽。
    許斐已經開始起疑,好幾次旁敲側擊問一些她根本回答不上的問題,若不是每次都被她想辦法岔開,她早就露餡了。
    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格外的惱怒陶武,明明說好了讓他千萬不要發脾氣摔陶白的手機他就是不聽,現在手機沒了她還怎麽知道他們在網上都聊了些什麽!
    卞桃的如意算盤落空,搞得如今寸步難行,被拆穿的害怕時刻伴隨著她,她好幾次看見許斐看qq,知道再這麽下去肯定就瞞不住了。
    她占了陶白的位置在他身邊待了這麽久,如果被他知道她不是“bt”,那他……卞桃連想都不敢想。
    都怪陶武!
    他怎麽連這麽一點事都辦不好!
    卞桃恨得不行。
    她轉頭看向教室的另外一頭,表情更難看了。
    陶白身邊坐著秋生,她們的對麵是低著做題的餘航和懶洋洋四處張望的林嘉木。
    她到底哪裏好了,為什麽杜秋生和林嘉木都喜歡圍著她轉,就連許斐也是。
    明明小時候她什麽都不如她,為什麽長大了後,所有人都圍在她身邊。
    放學,卞桃特意去了隔壁班等許斐。
    她站在二班門口,幾乎全部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卞桃隻看著許斐,輕輕叫了聲“許斐。”
    許斐垂著眼靠在座位上沒動。
    卞桃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僵硬,她攥緊書包帶“許斐。”
    苟旭撞了撞許斐的桌子,“斐哥,人家叫你。”
    全班人都看著站在門口的卞桃和坐在座位上的許斐,卞桃被他們看得臉頰泛紅,卻不是羞,而是惱。
    她能感覺出來許斐的疏遠,她覺得事情要藏不住了。
    卞桃再開口時已經帶了哭腔“許斐!”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鬧脾氣了。
    許斐起身,邁步出了教室,走到她麵前時說“有話想問你。”
    卞桃心裏咯噔一下。
    正是放學的時間,走廊很多人,許斐臉上的表情很淡,步子邁得很大,卞桃小跑著才能跟上他,她心中焦急,伸手就要去抓他“許斐你等等我。”
    許斐閃身避開她的手。
    卞桃咬著唇,眼睛紅紅的,跟著他下了樓。
    還是上次的地方,操場的角落裏。
    卞桃揣測不安地站在他麵前“許斐……”
    許斐麵色冷淡“為什麽騙我。”
    卞桃急忙否認“我沒有!”
    許斐看了她半響,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嘲的卻是自己“你qq號是多少?”
    卞桃身體一晃,她下意識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我、我不記得號碼。”
    說完她慌亂地抬頭,補充“是新號!才申請的新號我還沒來得及記住……”
    “首字母是幾。”許斐的眼底蘊著她看不懂的光,就像一團風暴,一旦觸及就會被卷進去徹底攪碎,“你別告訴我,你連首位字母都記不住。”他的聲音宛若刺骨寒風,刮得卞桃直往後退。
    她慌亂地隨口說了個數字“7!”
    許斐沉沉地看著她,卞桃一顆心直往下墜,她伸手想去抓他,帶著哭腔說“是6!是6!許斐,我記錯了,我真的沒記住。”
    許斐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一寸寸崩塌“你說對了。”
    沒等卞桃臉上露出笑,他笑得比哭還難看“7,你說對了。”
    卞桃臉上的表情徹底變了。
    許斐看著不遠處的教學樓,心裏突然蔓延出一股荒唐的悲傷。他自以為找到了她,結果卻找錯了。
    她是不是在哪兒看著呢,看著他身邊突然出現了別人,所以才一直不上線,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
    他找錯人了,她也不見了。許斐有些呆愣地看著前方的幾棟教學樓,雙腿就像紮根在了地裏,難以邁動。
    你在哪裏啊……
    “許斐你相信我,我真的……”卞桃一臉驚恐地頓住,她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許斐。
    許斐雙目黑沉如墨,素來冷淡的眉眼藏著極致風暴“那首歌,你是怎麽知道的,你認識她?”
    卞桃哭著搖頭“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
    許斐移開眼,垂下了頭。
    卞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知道已經徹底結束了,瞞不下去了“許斐我是真的喜歡你啊,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許斐嫌惡地抬起頭,眉心緊蹙“閉嘴,你的喜歡讓我惡心。”
    誠然是他先找錯人,但她的欺騙不可饒恕,他隻覺得惡心。
    他從未對任何人心懷過惡意,可想到那個他可能再也找不到的人,麵前這張臉就讓他無比反胃。
    卞桃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她不相信許斐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他明明……明明對她那麽好啊!
    許斐已經不想再看她,轉身就走。
    卞桃一邊哭一邊在原地急得跳腳“許斐你別走,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後都不騙你了,許斐……”
    許斐一路走到路口的公交站才停了下來,他雙唇發白,幾乎是急切慌張地摸出手機上了qq,點開那個已經很久沒有亮起的頭像,顫抖著手指輸入,刪除,再輸入,接著刪除。
    反反複複。
    他以為卞桃是網上的“bt”,學校的流言他沒有特意去否認,因為一直以為她就是她,他放任了這一切,盡管他從頭到尾從未對卞桃動過心。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麵對卞桃的時候完全沒有和“bt”聊天時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不熟悉,所以整個寒假卞桃跟著他去體育館,開學後讓他接送上下學,他沒有拒絕。
    他以為他們剛見麵,隻是不熟……等熟了就好了。可是沒有。
    他找不到麵對“bt”時的熟悉感,卞桃對他而言就像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不是她。
    認錯了。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瘋狂滋生,迅速蔓延,許斐無數個夜晚躺在床上看著手機,看著那個永遠不會再亮起的頭像。是失望了吧,因為他和別人“在一起”了,所以失望了再也不想上線了,號碼也不想要了,永遠都不想再用了。
    她是不是天天看著他和別人一起在學校進進出出,她聽著漫天的流言,心裏在想什麽。
    許斐的後背抵在公交站牌上,彎著腰急促喘息,手機從手中滑落,砸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一雙洗的發白的板鞋出現在視野裏。
    手機屏幕滅了下去,聊天界麵徹底泯滅與黑暗。
    一隻白嫩的手撿起地上的手機,遞了過來“給。”
    陶白伸了半天也不見他接,秀氣的眉微微皺起。他不是跟卞桃一起走了嗎,怎麽現在一個人在這裏,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
    她又往前送了送“給。”
    許斐伸手接過,聲音很啞“謝謝。”
    陶白站著沒動,見他麵色蒼白,問“你身體不舒服嗎?”
    許斐靠在站牌上,垂著眼輕輕搖頭。
    渾身上下都在拒絕說話。
    陶白見他不想說話,腳步頓了頓,走到站牌的另一邊,餘光卻一直落在耷拉著腦袋的許斐身上。
    就像一隻被人拋棄的狗狗,她心裏突然就很難過。
    怎麽這個表情呢。
    為了什麽這麽難過。
    真的像他們說的就那麽喜歡她嗎,吵架了嗎,卞桃那麽嬌氣,她會不會經常跟你鬧脾氣要你哄。
    ……你會哄她嗎。
    會吧。
    公交站人來人往,車來車去,身邊站著的人換了一群又一群。
    站牌的兩邊一個靠著,一個站著。
    夕陽的餘暉宛若世間最寶貴的金子,美麗又溫暖地投灑在他們身上。
    日落月升,華燈初上,斑駁陸離的霓虹在路的兩旁閃爍著絢麗的色彩。
    許斐忽然動一動,蒼白細廋的指尖無知無覺點在手機屏幕上,他好似終於從某種情緒中抽離,睫毛輕顫,一抬頭,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605的公交車停在站台,餘光看見一截白色的衣角翻飛而過,一個人影跳上了公交車。
    車門關閉。
    車內空敞,隻有一對情侶坐在最後一排。
    陶白站在後門下車處,拉著扶手,看著男生垂著腦袋,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公交車緩慢地朝前開去,陶白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人身上,直到終於背道而馳。
    她眨了眨眼,拉著扶手的掌心有些硌手,她換了隻手。
    車窗外明亮的路燈照了進來,照在了那道猙獰醜陋的疤痕上,疤痕橫穿三條線,亦如她那部如今躺在抽屜裏無法再修複的手機,再也無法恢複如初。
    陶白看了很久,隨即收拳,垂在身側。
    作者有話要說
    流下了不值錢的鱷魚淚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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