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生,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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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樓客棧!
曼珠沙華,花開葉落,長滿了奈何橋畔。
奈何橋之上,我細細燉煮著熱湯,冥界陰冷,來來往往的人總是會向我討要一碗熱湯,我不收錢,隻是我的熱湯,要用他們的記憶來換,一換一取,再無換回的可能。
我在這已不知多久,千年還是萬年,也是因為當初那一點執念我成了這奈何橋畔的孟婆,孟婆湯一喝,奈何橋一過,重新開始一生。在這裏,我見過太多太多奇奇怪怪的人,有喝湯留一口,殘存一縷記憶找那個意中人的,也有連幹三大碗,生生世世不願再與誰相見的。
忘川河邊,我瞧著這新來的狐妖,這狐妖有千年修為卻為一男子願散了這修行,罷,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她執念太深我也不禁感歎,不過,我畢竟是孟婆,總要端著幾分架子,不能給地府的人丟了麵子才是,我心裏佩服這妖怪的豪氣,麵上卻是淡然開口“小妖怪,你還有何心願?”
妖妖並不看她,隻是固執地透過望鄉台,看人間的他,果然…很幸福呢。
書生將她的屍體埋在了城郊的一處荒地下,他在妖妖的墓前跪了七日,然後攥著玉佩狠狠睡上了一覺,整個人清醒之後去赴考。金鑾殿上,他是最耀眼的那顆鸞星。以他的才學,是該金榜題名,光耀門楣的。
他與工部侍郎的庶女定了親,娶妻生子,兒孫滿堂。那雙血紅的玉佩,他一直佩戴在身上,往後的幾十年,卻從未再去城郊拜祭過她。也是,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為什麽要去緬懷一個隻是相處幾個月的妖怪呢?
她,隻是一個笑話而已。
妖妖看著望鄉台中的景象,淚無聲滑落,她哽咽道“來生,一定要做人,一定要做樣樣都配得上他的人,不為世人說三道四,不為世俗所擾。”
他說人妖殊途,那麽我就要一個配得上他的身份。
我無父無母,也沒有別的牽掛,我隻為自己而活,我隻為自己所求所想任性。
我以千年修為作媒介,換和你的情緣,書生,你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又罵我傻呢。
可是,情之一字,哪有不傻的。
我不聽別人怎麽想,也不管別人怎麽想。
我隻想要再見一見你,隻想要陪在你身邊。
下一世,希望我還能記得你,無論你是否記得我。
她沒有走黃泉路,沒有喝孟婆湯,而是帶著記憶,轉身投向忘川河,受那河水灼燒五髒六腑,享無邊痛苦。
她沒有聽見我端著湯在奈何橋上遠遠傳來一聲歎息。
真是個笨蛋小狐狸呢。
這裏地界陰冷,而忘川水,卻如同岩漿一般熾熱,一旦接觸,必然是體無完膚。喝了孟婆湯再走黃泉路,會遠比淌過忘川河好受的多。癡情的人我見了千千萬,這執迷不悟的妖呐,倒是見得不多。
都是狐狸聰明,可是這隻毛色紅火的狐狸,怎麽就是這麽傻呢。
執迷不悟,是要吃盡苦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