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凡胎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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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五分鍾的樣子,鏡莊抱著一堆衣物,從假山後麵慢慢走出來,愁容滿麵地看著森之洛背影道:
“少爺,冷泉傷身,您別泡太久,衣服我擱這了,您早些出來。”
森之洛點點頭,無話,鏡莊便退下。
知道人已走遠,男人遊到岸邊,赤身裸體從池水中站起來,光腳走到石子路上。
先拿起石桌上的毛巾擦幹身子,然後穿上薄衫,披上白灰裘衣,往原路返回。
路過臥房的時候,他見臥房內燈光明亮,想來沉魚還未睡下,就沒有打擾,徑直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又看了一夜的書,天亮方才睡下。
不料那邊的森之洛剛入睡,這邊的沉魚就蘇醒了,睡醒後沉魚覺得肚子很餓,喉嚨很渴,按著昏沉沉的頭想去圓桌上拿水喝,結果下床後腳剛剛站穩,眼一花,居然暈了過去。
當丫鬟們聽到屋內傳來“嘣”的一聲,跑進來看的時候,發現少妃已經直直的摔在地上,一動不動,嚇得六神無主。
當沉魚再一次蘇醒過來的時候,雖然全身疼痛,但是不哭不鬧,像個繈褓裏的嬰兒一樣,麵對頭頂白色的床簾,呆望了很久很久。
這又是一個陌生的環境,有一刹那間沉魚錯以為自己回到了現代,可是耳畔熟悉的聲音還在說話。
“什麽?餓暈的?這人還真是沒用,醒來不過五天,好吃好喝供著,居然餓暈了,真沒眼看。”
這是綠姬的聲音,語氣一貫的譏諷和高傲,她都能腦補出綠姬此刻輕搖紅扇,一臉不屑的表情,不過綠姬一直都不怎麽待見她,習慣就好。
“綠姬大人......您別說了”
這是幻之,沉魚有些感動,想來這丫頭在護主前,許是暗自鼓足了很大的勇氣吧。
“我說你這小丫頭片子,人家才來幾天,你就這樣護著她。”
“你們別吵了......”鏡莊端著一碗糖水進來,剛好瞧見他們兩在拌嘴,於是在一旁勸和,聲音有些許委屈,自責道,“都是我的責任,我本該照顧好少妃的。”
說著說著開始哽咽,於是綠姬又去安慰鏡莊,場麵一度混亂。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真不是滋味啊......沉魚隻當鏡莊是隨口說說,不知這其實是鏡莊自管家以來的第一次失職,對她的打擊很大,大到她全程沒臉直視少爺。
“好了,不就餓暈了嗎,灌些糖水下去很快就醒了,多大點事情,我還以為你長大了呢!結果還是隻會哭哭啼啼......”
這是個陌生的老者的聲音,老人似乎在教育鏡莊,聽老者這樣一說教,沉魚腦中的鏡莊忽然有了少女的模樣。
老人接過鏡莊端來的糖水,正匆匆往床的方向走來,聽得沉魚心跳加速,忙把眼睛閉了回去。
“我來吧。”直到森之洛的聲音響起,沉魚才知道原來少爺也在。
不過她這次倒沒打算繼續裝睡,因為自己演技一向很差,裝睡隻會笑出來,懶得裝。
所以當森之洛掀開床簾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沉魚,正睜大了雙眼定定地看他。男人嚴肅地回看她,幾秒後,無奈的投降道:“醒了?”
“嗯。”
“既然餓,為什麽老不吃東西?”男人問。
“我不餓。”女人害羞的將臉別過去。
“不餓你餓暈了?”男人追問。
“餓……但吃不下。”女人一副死鴨嘴硬的樣子,心想死就死吧,老子也是有尊嚴的!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如果被他們發現自己是人的身份,從而殺死自己,沒準還能穿越回去!精神折磨可比身體折磨難受多了,整天擔驚受怕,她實在是夠夠了!
森之洛見罷,像是看穿了沉魚的心思,隻是淺笑,笑得讓沉魚心虛。
“起來喝水吧。”
沉魚口渴難耐,不想跟他僵下去,於是乖乖坐起來,任由少爺扶著自己的後背,把水都喝了下去。
咦,真甜!真巴不得這是碗鹽水,好想念鹽的味道。
“哈哈哈,我到是什麽樣的人能讓洛如此放下身段,見到如此場景,倒是不枉費我馬不停蹄的趕來。”聞聲望去,沉魚見這老者一身素衣,頭發花白,身體瘦弱腰背卻很直。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那位龜老醫生吧?
如果沒記錯的話,鏡莊五天前就派飛櫻去請龜爺爺了,如今飛櫻都回來足足兩天兩夜,這還算是馬不停蹄的趕來?
這老者還真是人如其名,跟烏龜一樣慢,沉魚心裏偷樂,揚起的嘴角卻不小心出賣了她。
那老頭捕捉到沉魚的微表情,一看看穿她的心思,一個閃現,蹲在床頭直勾勾地盯著沉魚看,頭歪的像個鬼一樣詭異,嘴裏還念念有詞道:“小孩子家家的,你剛剛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嚇得沉魚立馬鑽回被窩,末了隻敢露出一雙眼睛來看。
這妖怪還有讀心術嗎?
“用得著嗎龜爺爺,就你這速度,我們府裏的人要真是有事,那不得早死透了。”
端哈哈大笑,沉魚這次注意到端正坐在屋梁上,背靠懸梁,單腳懸空一直在注視她。
“你這死小子,有本事下來。”
“我偏不。你有本事上來。”
“你這死孩子,明知道我不會飛還故意氣我,鏡莊,快點叫飛櫻把他給我打下來”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居然旁若無人的吵了起來,真幼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於記起房間裏還有沉魚這個虛弱的病人。
龜爺爺摸摸胸脯,累的癱坐在椅子上,沒由來的長長暗歎一聲,念念有詞:“孽緣孽緣……”
隨後一臉慈祥地問沉魚:“你這小娃娃,為何不吃東西啊?”
沉魚仍舊嘴硬:“我不餓。”
龜爺爺笑了:“你這凡胎肉體的,不吃可撐不了幾天哦。”
沉魚反駁道:“我可是妖!誰說我凡胎肉體。妖就算不吃不喝,也死不了。”
嗆得龜爺爺劇烈地幹咳起來,眾人鴉雀無聲。
見個個表情奇怪地望著自己,沉魚後知後覺,想難道自己剛才表現得很像智障?好像是,想來跟幼稚園的小朋友說:我是很厲害的!估計差不了多少......
這幫人估計以為她摔壞了腦子。
最後還是森之洛淡定,他隻麵無表情地說:“你身體剛剛蘇醒,不僅失憶而且喪失了妖力,一個沒有妖力的妖,跟凡胎肉體差不了多少。”
隨後他吩咐鏡莊照著人類的飲食習慣,給沉魚一日做三頓飯,還得頓頓派人監督沉魚吃完才算數。美其名曰不想給龜爺爺惹麻煩,沉魚卻聽得莫名有些感動。
隻不過身體餓過了頭,有了點厭食症的症狀。當晚用膳時,她隻盯著飯桌上的糕點愣愣的發呆,一副有氣無力,欲言又止的樣子。
沉魚回想起第一次跟大家吃飯時的場景,再次後知後覺。之前自己總像看戲似的看端和綠姬吃飯,如今不知不覺已成為戲中人……
一樣東西天天重複著吃,是龍肉都想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