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輪與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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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同學這種生物!
    遊戲需要一男一女為一組,各自伸出一隻腳綁起來,然後賽跑,最後到達的一組要接受大冒險的懲罰。可是目前遇到兩個問題,首先是我們是四男三女,不成整隊。這個時候老大突然說他不玩,原因是剛才跳舞不知道哪個崽兒下了黑腳,屁股都踢腫了。
    身為兄弟我中肯的囑咐他要注意休息,早日養好屁股為保護地球戰鬥,並告訴他,我一定會為他報仇。
    老大很感動,拍拍我的肩好兄弟!
    另外一個問題是咱沒有繩子。對於這個問題,我淡定的告訴大家,我們沒有繩子,但是我們有更好的東西,紅領巾
    於是,皆大歡喜。
    我自然很伍依一個組,給娜娜的四包唐僧肉可不是白給的。我的右腳和她的左腳綁在了一起,我的心跳突然從沒有過的快。我偷偷看看她,燈光下,伍依的臉又紅了,紅撲撲的和腳上的紅領巾爭相輝映,好看得不擺了。遊戲毫無懸念的輸了,我直接摔倒外地,不肯起來。伍依急得都快哭了,我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你認命吧,伍依
    遊戲吧懲罰讓我始料未及,跟娜娜串通好的是讓伍依說喜歡我。可是,到頭來居然是要我牽她的手。
    伍依低下了頭,燈光朦朧昏暗,她的悄悄躲進了這片昏暗,不見真切。我下意識的看看她的手。很白但很突兀的垂下來,有些落寞的可憐,我覺得它應該在等待什麽。
    我閉上了眼,”死就死吧!”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從此以後,依依就成了我名正言順的女朋友,我們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具體的表現是有作業我寫她抄,有笑話我說她笑,有吃的我買她吃等等。
    有一次她說希望我退出奧特兄弟,安心作依依小丸子的花輪,我義正言辭的告訴她,地球不能少了我的保護,但是你可以私下叫我小花輪。
    又有一次,她要求我把第二個盒子裏麵回她的信,都聲情並茂的念給她聽。我感到很苦惱,我向夥伴們求助。他們在百忙之中告訴我,作為一個男生,要走男生的尊嚴,絕對不能念!
    我轉告依依,她大眼睛狡擷的轉了一骨碌。”哎,好吧好吧,不念就不念吧,那你讀給我聽,總沒問題吧?”
    嗯,讀又不是念,不違原則,於是我愉快地答應下來。
    時間總是以你永遠不知覺的節奏在悄悄流走。2000年,我11歲,五年級,對很多是懵懵懂懂,對所謂的長大有著不可抑製的期待。
    這一年的暑假特別的熱,我背著小書包回到了鄉下奶奶家。院子的小夥伴們依然那麽可愛,我們又在一起幹了許多驚天動地的好事。比如將打死的蛇埋進土裏,騙院子裏的女孩們去挖,比如將螃蟹扔進女孩兒的書包,樂此不疲。
    還認識了個新夥伴,我們叫他東東。院子外麵有個大魚塘,東東的爸爸承包了5年,為了怕我們院子的大人和小孩去偷魚塘的魚,東東每天都要從自己家的院子到我們院子來。
    東東不愛說話,總是掛著兩條鼻涕龍,穿著大大的髒髒的衣服。他喜歡跟著我們,我們不帶他玩,他就遠遠的跟著看著。
    後來,夥伴頭兒剛兒告訴他,你想我們帶你一起玩,就得幫我們把風。我們去魚塘偷魚,你在路口盯著,一旦你爸爸出現,你就大叫。
    東東咧開嘴,笑了。
    以後,我們常常聽到一聲大叫快跑!然後作鳥獸散,再然後就聽到東東被他爸揍得劈裏啪啦的聲音
    鵬飛告訴他,你莫愣夠笨,你叫點其他的,你爸爸就不知道是為啥了,你就不會挨打了呀!!東東覺得有道理,決定改個叫法。
    後來,隻要他爸出現,他立馬大叫我爸來啦!跑喲……他爸打得更歡了
    我們也放棄了拯救他智商的努力。
    暑假結束,我要回城裏。東東說要給我最大的一條魚,希望我帶到城裏賣點,然後給他買條合適的褲子,因為他總是穿著他爸的褲子,長得拖到地上,所以他跑不快,每次都被逮住挨打。
    我說好啊好啊,他高興的去了魚塘。我轉身跟著媽媽就走了。後來回去的時候就少了,偶爾看到他,他還是以前的樣子,鼻涕龍大大髒髒的衣服褲子。他也再沒提過賣魚的事,我們各自長大。
    最後一次聽到關於他的消息是剛兒帶給我的,07年的冬天,大一寒假。已經是一個孩子父親的剛兒來我家玩,聊天中我突然想起了他。東東現在怎麽樣了?
    哪個東東?
    朱東東啊!
    哦……
    剛兒許久沒有說話,我有很不好的預感。
    他死了都一年多了!
    原來16歲的東東,父親幫他修改了年紀,讓他當兵去了西藏,沒想去了沒到三個月就把屍體運了回來。
    說是去搶險不幸被石頭砸死,也有說是他不懂稱,惹到了老兵,被活活打死。各種說法都有,誰也不知道這麽一個大活人怎麽突然就沒了。
    部隊賠了40萬,他的父母也就不再追究,也不再承包魚塘,安心在家養老。他們還有個大兒子,也不怕沒有香火。
    可憐的隻是東東。
    從那以後我經常做噩夢,夢裏我獨自站在老家的院子裏,屋簷上下著黑色的雨,我轉身看見東東從院子的台階緩緩而來,他的手中報著一天碩大的雨。他的嘴一開一合,卻沒有任何聲音。
    六年級教室的氛圍變得有些異樣。我想每個人得心中都開始感受到了咱們天朝特有的壓力——升學。我的成績一如既往,伍依也是。在她抄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我會忍不住的提醒她,其實很簡單,一學就會。她總是擺頭,馬尾會誇張的掃到我的臉上,有點疼,有點香。
    伍依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我上一個初中,她不止一次的告訴我,她會去重慶學舞蹈。我覺得她的選擇是對的,有夢想能去追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