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生命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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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同學這種生物!
其實說起來,靖哥哥是我們很喜歡的一個老師,首先是因為他很年輕,26歲的樣子,不像其他老師一樣,學究氣十足。他很有活力,上課蹦蹦跳跳嘻嘻哈哈,惹得全班都哈哈大笑,他喜歡我們打成一片,給我們取外號,叫寇訓超“寇大將軍”,叫我“小禾苗”,我當然是不喜歡這個膩歪的名字的,可是他偷偷把這個外號趁下課我不在的時候,告訴了班上的女生,從此…
他還特別喜歡我們班一個男生,這個男生在前麵也出現過,就是那個追了我4樓,玩傳奇玩個女道士整天檢垃圾的貨。
這個男生姓蔡,我們開始叫他小菜,小菜,他也蠻開心,後來又一次我去他家叫他踢球,我聽著他爸媽都叫他菜農菜農(蔡隆是他以前的名字),本著有好事大家分享的雷鋒精神,我把這個發現告訴了我們的小夥伴們,然後小夥伴們也本著跟我一樣的精神,把這個外號又告訴了更多的小夥伴,於是某一天,我們的靖哥哥這麽說“菜農你來回答下這個問題”,於是全班都開心了,除了蔡同學。
蔡同學當然不依,放學了就纏著靖哥哥要他請吃韓國饅頭(一種突然流行起來的小吃,油炸饅頭),我們當然跟著起哄,靖哥哥被纏得不行,爽快的一人買了4個,吃得我們滿嘴的油。
靖哥哥“菜農同學,今晚要不要到老師家去住啊”
蔡“啊?”
靖哥哥“你剛才不是說爸媽出差,一個人在家?”
蔡“哦,去你家啊,有啥子耍的嘛?”
靖哥哥“嗯?耍的啊,沒得,我也是一個人住在家。”
蔡“那不去了(他想著晚上通宵傳奇呢)”
靖哥哥“哦,好嘛,那算了,我還說晚上回去炒肉吃呢,對了,我家這兩天裝了個台電腦,我都不怎麽用…
蔡“鄭夕禾,你晚上自己一個人回家吧,我不跟你一路了,我今天物理有個問題沒懂,我晚上去靖哥哥那輔導輔導。”
我……
第二天他意氣風發的回來了,我們圍上去,男生關心的是他家裏電腦什麽牌子的,傳奇卡不卡,有沒有讓你玩通宵。
女生就很奇怪了,她們嘻嘻哈哈,一直在問“菜農,你晚上跟靖哥哥怎麽睡的啊,一起睡的,還是分開睡的啊?”
在得到菜農“一起睡的”回答之後,她們笑得更暢快了。
說來也奇怪,在去靖哥哥家回來之後,這貨的物理成績突然就呈火箭般速度迅速躥升了,在幾次小考都拿到了9899甚至100的分數,直接超過我,比肩寇訓超了。更牛的是,在物理成績的帶動下,這哥們的數學成績也突然好得不行,好幾次拿了班上最高分,數學老師和靖哥哥都一個勁誇他學習用功,努力刻苦。這小子在下麵笑得那叫一個小人得誌,隻有我們這個這家夥所有的空餘時間都是在網吧,刻苦個屁。
可是關於他成績突然好起來,我們還是非常好奇。我們追問他,他說在傳奇裏麵喜歡做生意,整天算來算去,一下子就覺得數學很簡單了,數學簡單了,物理更簡單了……
我也有聽到女生那邊傳來的說法,“貌似是因為跟靖哥哥一起睡了”,我就納悶了,睡一覺能把智商都傳給菜農?
與菜農同學一起躥升上班上成績第一梯隊的還有一個女生,女生姓劉,有個非常婉約的名字和一副比較粗獷的身板兒,喜歡穿校服,紮2個羊角辮,笑聲大大咧咧,她的閨蜜們都叫她“大劉”,由於重慶口音l和n是不分的,所以我一般理解為“大牛”,我倒是覺得挺恰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學習成績一起躥升,也不知道哪來的風言風語,居然有人說“菜農”和“大牛”是一對,對於14歲的我們來說,班上總得有那麽幾對的,這種風言風語是作為談資是最好不過的了,於是“菜農配大牛”閃電般的在班上傳開來。菜農同學急得眼都紅了,到處解釋,可根本沒人信,再看看“大牛”,平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姐最大的樣子,一說這到這個還臉紅。於是哥們兒幾個笑得更歡了,後來不知道誰說,這個“小菜配大牛”太長了,咱們按照古代的規矩,以後“大牛”就改名叫“菜牛氏”得了,我們對這位仁兄十分的語文和古文功底表示十分佩服。
下麵,咱們神經大條靖哥哥又要登場了,話說有那麽一個晚自習,上物理,靖哥哥給我們講練習,快下課了,他拿起書,搖搖擺擺的在教室邊走邊說。
“所以,下麵這個應該選擇用串聯電路,嗯,你說呢,“菜牛氏”,他還笑著用書非常瀟灑從容的指指“大牛”。
到了現在我都還清楚地記得,惱羞成怒的“大牛”同學在全班的笑聲中,揣起一本物理書,用盡了力氣猛地朝靖哥哥砸過去的情景,靖哥哥明顯被嚇楞了,但還是及時側身讓開了飛來的書,而與靖哥哥同時楞的還有一個可憐的男生,這個男生正是“大牛”的同桌。“大牛”發瘋的時候,砸出去的正是他的物理書,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書越過2排的位置,越過開著的窗戶,然後消失在夜色裏,欲哭無淚。
然而留在我記憶裏的也並不都是這麽美好快樂的事,2002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我有那麽一天清晨,當我穿著厚厚的毛衣和外套,從濃霧中來到學校,卻發現教室沒有一個人,而明明已經到了上早自習的時間。
等了一會,我便有些不好的感覺,我開始朝著男生宿舍走去,一路上來往的人不多,卻沒有一個認識的。寒風吹落了枯葉,散落在我去往的道路上,不小心踩到,便發出那點點破碎的聲音,有些寂寥的冰冷,
我最終被一條警戒線擋在男生宿舍門口,我看看周圍亮著警報燈的警車在這寒霧中顯得尤其的眨眼。很多的學生我一樣在這警戒線外緊張的張望,不知道男生宿舍發生了什麽,大約半個小時候,學校的廣播響起“請所有沒有在教室的同學迅速回到教室上早自習,重複一遍,請所有沒有在教室的同學迅速回到教室上早自習”
廣播停止後沒過多久,警戒線被一個穿著製服的警察拉開,男生宿舍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出來,他讓開道,他們一路經過,我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跳樓,自殺。
在教室聽寇說,男生宿舍3樓一個高三的男生,今早起床的時間,從5樓的樓頂跳下來,當場死亡。
“當時我們都在陽台洗漱,就看到一個影子,突然一下,就沒了,然後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啪”,感覺整個樓都在顫抖。等我們跑下去,那個男生麵朝地,啪在地上,還有一灘彌漫開來的血。”
很快班主任來通報情況,“警察初步鑒定是自殺,因為在他的寢室發現了遺書”
最終我們都沒有見過那封遺書,然而還是有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傳來,聽說這個男生的高三某個班的班長,姓周,在學校安排的體檢中查出有乙肝,而按照那個時候的規定,乙肝病毒攜帶者不能參加高考。在瀕臨絕望的時候,他又得知自己吸毒的媽媽再一次被送進戒毒所,弟弟妹妹和臥病的老父孤苦無依。於是,在這個冬季最冷的一天淩晨,他從絕望中醒來,安靜的洗漱完畢,寫下了他在這個世界的最後幾個字,在這片濃霧中對這個世界告別。
寇訓超告訴我,那天以後他和寢室的幾個同學整夜的整夜的做惡夢,他說“我終於開始體會到生命的沉重,當這棟樓和我們的心為之顫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