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菜農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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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同學這種生物!
    我和菜農被灰溜溜的逮回辦公室,英語老師語重心長的對我們進行了嚴厲的批評教育,大意是’鄭夕禾,你別以為你是班上英語成績的一名就可以堂而皇之肆無忌憚的逃課!還有,蔡隆你別以為你是班上英語倒數第一名就可以自暴自棄放逐自我的逃課!“
    中午放學,我和菜農匆匆回家吃過午飯,又跑到了和簽兒哥約好的網吧,簽兒哥居然還在等我,到是桌上的三瓶百事都早隻上下空瓶。
    看到我們,簽兒哥表示非常生氣,因為那在他快18年的人生中,這還是第一次被兩個小弟放了鴿子。我們忙不迭的向簽兒哥解釋道歉,然後三個人一起對崇洋媚外的英語老師進行了從心理和生理各個方麵的譴責,最後我們重歸於好。簽兒哥愉快的叫來網管又要了3瓶百事。我和菜農感激得不行,當即就表示從今以後跟著簽兒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不過從那以後我和菜農再也不敢逃課,當然也沒有膽子學簽兒哥直接殺到網吧。我們回到以前的生活,上課瘟雞母,下課生龍活虎!
    當我寫到這裏的時候,我不禁在想,如果那個時候英語老師沒有逮住我們,如果我們依然還能繼續逃課,那麽對於菜農,接下來的很多事情多不會發生,也許一切又都不會不一樣。
    歲月無痕,流年若水,我一直在想,人生是不是就是一場遭遇,在所有不同的年紀遭遇所有不同的人,有的像煙花般短暫的綻放然後回歸沉寂,有的卻用一個笑容或者一次轉身就換了你一輩子的掛懷。
    又是一個暴雨突來的早上,我和菜農到達教室的時候已經快上課,我們兩個趕緊拍拍身上的水,坐到位子上。
    這麽多年過去了,那節課講的時候我已經不記得了,隻是外麵的雨聲一直滴滴答答的響著,我盯著從屋簷不停滴落雨珠,心裏沒來由的就難過起來。
    算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陸瑤,可我知道她那麽硬深深的存在著,在我的心裏,不放過每一個讓我難過的機會,在起風的日子裏,在雨下的日子裏,蔓延過時光的味道,帶著久遠泛黃的苦澀。我不知道選擇離開是對或是錯,隻是明白,這是個不能回頭的決定,是不能溯回的時光。
    我在胡思亂想,菜農用手肘碰碰我,”你聽聽。“他指指後麵,我凝心一聽,後排傳來悠悠小聲的哽咽聲,持續不斷。
    我向菜農擺擺手,他又指指後麵,輕聲問我,”怎麽了?“
    我癟癟嘴,“我啷個曉得?”
    這哽咽聲持續了整節課,到了下課,菜農拍拍我,“問問?”
    說實話我有些奇怪,菜農這個人平時一般是過得比較自我的,像這種事他一般是沒興趣搭理的。
    我轉過頭一看,嚇了一跳。
    尹沛霖的桌上擺滿了白色的紙屑,而尹沛霖一般流著淚哽咽著,手上還不停的撕著紙,白色的紙屑飄飄揚揚的灑落到桌子上。
    “哇,尹沛霖,你們家開紙廠啊?”
    她大眼睛看了我一眼,沒理我。
    我繼續問,“啷個了嘛,一早上都聽到你哭,你要哭都哭大聲嘛,聲音楞個小,聽得我像貓爪一樣。”
    她騰出手來抹抹眼淚,“關你啥子事嘛,嗚嗚,你,你,你不喜歡聽國人把耳朵堵到嘛。”說著還好心的從桌子上抓兩把紙給我。
    得了,沒得聊。我無奈的朝菜農攤攤手。
    菜農有一個缺點,一緊張就大舌頭。
    這個時候,他調整了呼吸,清清嗓子,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開口了,”你、你、你、你,你是、是、是、不、不是是是是“
    ”不是!“尹沛霖忙著繼續哭,看來沒時間等他問完。
    於是我跟菜農就盯著尹沛霖繼續邊哭邊撕紙的工作,不過過了一會,她似乎是哭得差不多了,開始幽幽的說話,“嗚嗚,早上下啥子雨嘛。我的新裙子,第一次穿,嗚嗚,那個死司機,不曉得邊上有人就減速邁。”
    我大概懂了,朝他裙子的下擺看一眼,果然很多汙泥的印子,看得出還是匆忙擦過的樣子。
    菜農又一次深呼吸,”那,那,那這這這,這紙~“
    ”我從小不一不開心就喜歡撕紙,啷個了嘛,又沒撕你的。“
    她似乎是誤解了菜農的好意,一句話把菜農堵了回來,菜農舌頭就有些打結,被尹沛霖一瞪,頓時就沒了聲息。
    我歎歎氣,”哎。這樣吧,我晚上回去擺上道台,做個法,明天那個司機就被人爆胎!”
    顯然她不信我,繼續哭,繼續撕。
    很快她手裏最後一張紙也撕完,她看看自己的抽屜,除了書再沒有可撕的東西,嘴一癟,似乎就要更加猛烈的哭出來。
    菜農突然伸出手,遞給她一本新的作業本。
    這次她抬起頭,略帶感激的看了菜農一眼,低眉接過去,開始撕。
    上課鈴響,我不理還在發神的菜農,轉過身,準備上課。
    ”咦,尼瑪。我昨天新買的作業本呢?“
    補課沒剩下多長時間,我和菜農逃課越來越少,和尹沛霖也經常聊起來,菜農由於一緊張就結巴,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和尹沛霖在聊。偶爾他鼓起勇氣想要插兩句,沒想等他磕磕巴巴的把話小聲的說出來,我和尹沛霖的話題早已經換了兩三個。於是我們就一起笑話他,換做平常,他早就一拳問候過來,可加上尹沛霖,他隻是有些窘迫的抿嘴笑笑。快到8月的天,炎如煌日,我看著這樣的菜農,心下了然,屬於他的故事,屬於他的無法忘懷,就這樣,伴隨著眼前這個女孩兒的笑容,在這個躁動的夏日,有些緩慢,卻不停歇的上演。
    尹沛霖似有意似無意的提到,說她其實高一沒分班就知道我,並且見過我。我聽了,理所當然的告訴她,這樣被全校矚目的待遇我早已經習慣,並且囑咐她不要盲目從崇拜我這種成績好,人好,樣貌好的三好學生,因為有很多東西永遠隻能被模仿,不能被崇拜。
    她跟菜農一起嘔吐了會,然後她想了想,“我是聽別人的故事才知道你的,不過這個別人是誰,她不準我說。“
    菜農看看我,我攤攤手,表示不知道,然後我起身去廁所。我轉出教室,對麵的樹上的知了一直不停的叫著,”知了,知了,知了。“
    在我心裏,我是知道這個”別人”的。像尹沛霖即將走進菜農的故事,我曾經也在這個別人的故事裏存在;不過,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是,這故事,終將如何。
    遺忘
    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