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嘿,你聽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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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同學這種生物!
我們都知道6月將會是很多大事發生的一個月,可是誰都沒有料到,5月底,大事就提前開始了。
一天晚自習開始,班主任姍姍來遲,身形竟然是疲憊不堪,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更是嘶啞。
“告訴大家,瞿老師去世了,今天下午!”
然後班上陷入了沉默。
瞿老師和班主任一樣是地理老師,同樣教高三,我們1112班是我們班主任上課,13,14就是他上課。早幾個月他被查出癌症,想著快要高考,實在丟不下。便強撐著要給學生送到考場,再去治療。
沒曾想,終究是沒堅持到那天,上午在課堂上昏迷,下午送去醫院,竟然就這樣再也回不來。
班主任絮絮叨叨說著很多他和瞿老師的往事,原來他們竟是同學,一路過來,又成了同事,兩個人還較勁,看看今年誰的學生在高考更出色,沒想到,他提前沒了對手。
說著說著,他竟然在講桌上趴著睡著。
不時鼾聲響起,這時竟沒人覺得煩氣。我看向窗外,夜空星辰點綴,是誰說,人死了就會變成星,看著他放不下的人們。
2007年06月05日,離高考還有1天。
高三誓師大會暨遊園會。
我和哼哼走在人群中,想起去年這個時候,我們在教室看著窗外的學長們,覺得還有一年那麽長,那麽遠,沒想到轉眼就匆匆那年。
和一些認識不認識的人拍照,有些意興闌珊,便去尋寇訓超。找了半天,竟然在他的教室找到他,問他去拍照沒,他說拍了3張,就不想拍了。問他為什麽,他說人要變,以後是以後的樣子,如果一直看著照片,便隻記得今天的樣子,那麽以後的人生就隻剩留念了。
我說你一個理科生別這麽酸,我都不文藝了,你別犯病,
他笑笑,不理我了,繼續看他的科幻世界。
我呆呆的陪他會,然後問他,“我們還是拍一張嘛。”
他轉過頭,笑笑對我說,”等你這句話好久了。“
和葉佳玫也拍了照,在幾個男的幾個女的中間。我緊靠著她的身邊,聞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心裏愧疚和難過到達頂峰。
照相師按下快門的刹那,我對著鏡頭輕聲說“對不起”
我不知道那相片能否永遠的記住我的聲音,但我就那麽以為了,以後的每一次,當她還願意看起這張照片,可以聽到我的道歉。
和胡悅也拍了照,兩個人單獨拍的,拍之前,我鼓起勇氣問她,“你和你男朋友怎麽樣了?”
“早分了,這學期沒開始就分了~”
我驚訝得說不上話,她擺擺手指,“這你都不知道,追人可不專業”
然後定格。
拍完,她要去尋她的閨蜜了,我也要去找寇訓超。她對我說
那麽,再見吧,鄭夕禾。
晚上是最後的告別晚會。
很多的節目我都忘了,隻記得最後一個。
竟然是個沒新意的男生獨唱,可是那男生不一般,既是13班的畢業生,更是前不久去世的瞿老師的兒子。男生高高瘦瘦,帶著文弱的眼鏡,走上台,並不多說,深深鞠躬,然後等著音樂響起,他開口,慢慢地,輕聲的唱著
梔子花開
這是個季節
我們將離開
難舍的你
害羞的女孩
就想一陣清香
縈繞在我的心懷
梔子花開
如此可愛
揮揮手告別歡樂無奈
光陰好象流水飛快
日夜也將我們的青春灌溉
梔子花開呀開
梔子花開呀開
象晶瑩的浪花盛開在我的心海
梔子花開呀開
梔子花開呀開
是淡淡的青春純純的愛
繁星垂目夜空如染墨,我仿佛看到漫天的白色花瓣在歌聲中飄揚飛舞,從記憶中帶著純白的碎片編織起來,模糊了視線,點點滴滴,片片碎碎,所有關於青春的相遇和相許,所有關於年少的詩,我留下,也帶走。
快要演唱完,有女孩上台,帶著一束鮮花。
男孩羞澀的接過花環,離開女孩幾步的距離,準備下台。
女孩有些急,竟然喊出來,喂!
男孩回頭,女孩伸出臂枝
於是下麵滿是歡呼和口哨
男孩看看下麵,看看夜空中的星,終於緊緊的抱住了她。
第二天上午到考場集合,看考場。
考場竟然在我初中的學校。過了快3年竟然再次回到這所學校,那些回憶和故事控製不住的上演,我看到我青澀的影子在這個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那個時候我追逐的人,渴望的事都在歲月的流逝中漸漸遠去,最後留給我的都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名字。就像某個科幻作家說,人生不過是一場輪回,從生到死,從相遇到別離,從別離到回憶。
幾年後我再次回到這裏,你們都已不在,我不是來尋你,卻是為了另一場告別。
下午自由活動,我並沒有回家的打算,趁著陽光就在這學校轉悠,看看哪些變了,那些一如當初。接到電話,竟然是葉佳玫,問我在哪,便來找我。
我其實很怕見她,自從見識到她的眼淚,對她的感覺又再多一層,我有些怕,怕她眼淚如傷。
找到我,問我去哪,我說隨意。
她便不言語,跟著我的腳步。
在操場轉悠半圈,我有些招架不住,不然我帶你出去走走?
她不言語,跟著我的腳步。
想著總不能帶她在大街上走,便索性走到公園。
好些年沒來公園,大門都竟然煥然一新,到收費口買2張票,竟然10塊,不禁有些後悔。
踟躕間,她去先邁開步子朝裏走去。
”我本來就想來看看,沒想到你也帶我來了。“
走到觀景水池,左手邊是遊樂園,右手是小山石階,她一步一步往石階上走,我隻能跟著。石階上完,映入眼簾是一片綠草和花海。
她轉過來對著我笑,“我最喜歡這裏了,這裏好美。”
的確是好美,我走到邊沿出,沒想到這已是高坡的坡頂,放眼望去,這座小縣城的棱棱角角,輪廓分明。我聽到她走過來,“我物理學得不好,每次來都找不到自己家在哪?”
我不知道她說的真假,便也素所謂,指給她看。
“唉,還是你成績好。班主任半個兒子果然不是吹的~”
我作勢欲打,她笑著跳開。
“明天就要考了,你緊張不?”
她眉頭一皺,“這個時候說這個幹啥子嘛。管它緊不緊張,反正最後兩天,咬牙一堅持就過了。”
“嘿,你心態現在倒挺好。”
她皺皺鼻子,“哼。那是。”
說著,也許是走累了,她長舒口氣,竟然不管不顧的躺進了那片綠草野花叢中。她恬淡的看著我,輕輕的叫我的名字’鄭夕禾。“
”嗯?“
她拍拍身旁的位置,仰著頭對著我笑。
我沒能控製心裏的悸動,輕輕的躺在她身旁。發絲淡淡的香味混著泥土濕潤的氣息飄繞盤旋,我緊張而慌張著。
“鄭夕禾,你還記得告別晚會麽,那天晚上,他們擁抱的時候,你們都在喊,都在起哄,其實那個女孩最後對男孩說了句話的。“
”嗯?“
我看看她,發絲柔柔的搭在麵龐,我猜不透她的心思
“那女孩說的是,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你聽到了麽,鄭夕禾?”
“額,沒有,當時都在起哄呢。”
她常常的睫毛輕輕顫動
”我說的現在呢,鄭夕禾。“
後來的這麽些年,我無數次的回憶起那個畫麵,深刻的那麽難以忘懷,以至於我慢慢開始相信,那天的下午陽光和煦,有微風徐徐的吹著,她就那麽輕輕的問我,”你聽到了麽,鄭夕禾,你聽到了麽。“每株綠草,每朵小花都從沉睡中清醒過來,它們把這話語告訴這空氣中,這時間的每個人們。
”你聽到了麽,鄭夕禾,我喜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