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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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獵人之預見!
    卡洛琳和黛米在當天便啟程去了天空競技場。
    塞斯利亞本來就打算讓她們倆前往天空競技場的。留在小鎮,有庫洛洛他們三隻蜘蛛在,並不是什麽好事。送她們上車後,塞斯利亞便回屋給茶茶打了個電話,通知她明天繼續營業,並讓她通知其他人後,才將電話給掛斷。
    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塞斯利亞伸手將茶幾下麵,被壓在一疊厚厚的書下麵的一本畫冊拿了出來。翻開畫冊到最後一頁,看著已隱隱泛黃的頁角,塞斯利亞伸手觸摸著這頁上的彩色人物畫像。
    畫上是一個青年,閉著眼,正趴在桌上睡的青年,青年穿著件寬鬆的,可以露出精致鎖骨的圓領淺色t恤,袖子很長,長過了指尖。細碎的藏藍色發絲落在額前,漫過眼睛,隻露出隱約的眼輪廓。雖閉著眼,卻依然看得出他有一雙狹長的眼睛。
    這畫上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飛坦,這是塞斯利亞在飛坦離開後的第二年,在某個空閑的午後,坐在院子裏的櫻樹下畫的。畫完後,塞斯利亞就將這本畫冊壓在了茶幾那一疊書下,六年來,從來沒有拿出來看過。
    “原來……我真的,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對飛坦的記憶刻骨到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小細節都真真切切地刻在她腦子裏,烙在她心裏。
    在外人麵前,塞斯利亞不會哭,因為哭就代表軟弱,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將畫冊緊緊擁在懷中,塞斯利亞低低地哭了起來,一個人窩在沙發上小聲啜泣著。
    在她哭的時候,她的屋子裏悄然潛入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從二樓進來的,推開那扇壓根就沒鎖住的窗戶,映入那人眼簾的是一間很幹淨的屋子。整個房間主藍白色調,簡單的陳設一目了然地宣示了這間房的主人的性格。
    這間房除了一張床,一張配套的電腦桌和椅子,一台電腦和衣服櫥櫃之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來到櫥櫃前,打開櫥櫃,掛著一套套很新的衣服。外麵幾套,掛著的略休閑,最裏麵那幾套是正裝,尺寸都比較偏小的。狹長的金色眸子微微眯起,潛進來的飛坦拉開了櫥櫃下麵的抽屜,抽屜裏麵放了好幾套衣服,全是遮口且有著骷髏圖樣的黑色鬥篷,這衣服,這尺寸不會有別人穿,除了他。
    瞳孔微微收縮,飛坦嘴角慢慢勾起詭異的笑容。
    他現在很肯定俠客調查的結果。
    隻是,為什麽他什麽都不記得了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他遺失了關於塞斯利亞米爾的所有記憶呢?
    走到桌子前,下意識地拉開一張抽屜,抽屜裏麵有一張紙,紙上隻記著一個日期,可看著這張紙條,飛坦下意識認為這日期下麵應該還有字。
    一個人的名字。
    喉嚨裏發出近乎嘲諷的嗤笑,飛坦粗暴地關上抽屜,轉身離開了房間。這是二樓,一層樓上還有其他房間,沒有進其他房間,飛坦直接朝樓下走去。這個屋子裏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人的氣息,而這個人的氣息就在樓下。
    當飛坦來到樓下時,塞斯利亞已經哭累了,她躺在沙發上,擁著那幅畫沉沉地睡著了。
    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目標,飛坦走到沙發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在沙發上的女人。她睡得有些沉,一點警覺性都沒有,臉上掛著奇怪的透明液體。伸出手,將眼角掛著的透明液體揩在他的手指上,飛坦將手指湊到唇邊,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苦的,那是苦澀的味道。
    為什麽是苦的呢?飛坦無法理解。
    她的懷裏抱著一本畫冊,飛坦將畫冊從她懷裏抽了出來。
    當看到畫冊上畫著的人時,那雙過於銳利的狹長金眸中閃過一絲錯愕。
    上麵畫著的人是他,就算他不願意承認,這畫冊上的人也的的確確是他,是他無法不承認的。
    將畫冊翻了翻,除了最後一張外,其餘都是些小漫畫,講貓和狗的故事的。應該是很好笑的故事,隻是這上麵的文字,他看不懂。那不是這個世界上的文字,是他從未見過的不屬於任何國家的文字。
    正正方方的文字,看不懂,可這寫字的人寫得極其好看。
    娟秀的字跡。
    將畫冊隨意扔在茶幾上,飛坦坐在沙發邊,仔仔細細打量著這個肯定是他女人的女人。沙發一邊凹陷了下去,可塞斯利亞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睡得真的很沉,在將壓抑的心情以哭泣的方式宣泄出來的同時,也消耗了她不少的精力。
    疲憊讓她失去了所有的警覺性。
    將塞斯利亞從沙發上抱起來,飛坦發現他抱塞斯利亞抱得意外順手,就好像過去他曾無數次這麽抱過她。四肢軟弱無力地垂著,就連頭也軟軟靠在他的肩頭,飛坦很清楚,隻需要他稍稍一用力,塞斯利亞就會被他殺死。
    在茶館時,心底深處湧起的那股殺意在這一刻消失無蹤,飛坦忽然間不想殺她,也不想質問她什麽。
    他們之間的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似乎對他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不記得就不記得,隻要現在之後他不會不記得就可以了。以前,過去,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沒有記憶,卻對這個屋子熟悉無比,熟門熟路地上了樓,來到她房間,將她放在床上。放下她,替她蓋好被子後,飛坦愕然地盯著自己下意識做出的舉動,深知剛才的自己有些不對勁。
    是的,不對勁到極點。
    對她的小心翼翼似乎成了習慣。
    可怕的習慣,那是蜘蛛不該有的習慣,致命的習慣。
    “真危險。”他低低說道,聲音裏透著壓抑的殺意。“危險,就該殺掉。”說著,他的手竟掐上了塞斯利亞的脖子。
    塞斯利亞的脖子白皙纖細,隻需要輕輕一用力就能輕而易舉地掐斷。
    就在這時,一直睡著的塞斯利亞忽然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噙著蒙色的冷灰色眼眸。她顯然沒有睡醒,眼瞳都沒有聚焦,還有些渙散。“飛坦先生……”很幹淨的聲音,比在茶館時聽到的順耳多了。
    掐著她脖子的手一頓,飛坦沒有立即掐住。
    “好想你。”她說,眼瞳裏透著淺淺暖意,那是一雙幹淨溫暖的眸子,在這一瞬,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汙穢和罪惡。
    為什麽剛才在茶館沒有發現呢?沒有發現她有一雙那麽漂亮的眼睛?漂亮到想要把它們挖下來,泡在福爾馬林的罐子裏,收藏起來。
    她的眼瞳沒有聚焦,可她的眼睛裏卻有著飛坦的影子,沒有其他人的,隻有飛坦一個人的影子。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破天荒地收了回去,接著飛坦將手移到了她的眼角。飛坦的手很幹淨,也很漂亮,白皙修長,一點也不像沾滿鮮血的手。不過,他的手掌間布著厚厚的繭子,摸上去有些粗糙,那是一直握著什麽東西而留下的繭子。
    手指沿著眼角一點點移動,臉頰、下顎,接著是唇,鼻子和眉毛……這是一張過分柔美的麵容。很脆弱的長相,對飛坦來說,脆弱的美再好看都是廢物,沒有任何的價值。
    可他也知道,塞斯利亞並不脆弱,在茶館的時候,她的表現可與脆弱這兩個字毫無幹係。
    她不怕他,不怕團長,更不怕俠客。
    麵對他扭曲的念壓和殺意,她表現得遊刃有餘,怪不得會讓俠客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想要他讓出她來。
    怎麽可能呢?他的東西從沒有讓出的道理,即便對方是俠客,他的同伴。不過,若提出這個請求的是庫洛洛,團長的話,他也不會答應。就算答應了,他也會給庫洛洛一個壞掉了的,被徹底毀了的塞斯利亞吧。
    他向來是這麽惡劣的人。
    “塞斯利亞米爾。”手指故意停頓在她唇上,用力按擠著柔軟的下嘴唇,飛坦喑啞著嗓子輕輕叫了她的名字。
    塞斯利亞會醒來不過是因為睡得有些迷糊,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壓根還沒完全睡醒。本來,也的確沒睡醒,算了下時間,她其實也沒睡多久,最多不過十來分鍾而已。這麽點時間,根本無法讓她徹徹底底恢複消耗的精力。
    “嗯?”重新合上眼睛的同時,唇卻微微開啟,露出一條細縫,透過細縫,飛坦能清晰地看到那潔白如貝的牙齒。
    指尖有些尖銳,很快就劃破了她的下嘴唇,血一瞬間湧出,染紅了她的唇。
    緋紅色讓飛坦更加興奮。
    “真美呢。”冰涼的聲音帶動了他的動作,微微彎腰,他的臉湊到塞斯利亞的麵前,張嘴輕輕咬上了她的下嘴唇。舌尖輕輕舔過,鐵鏽的味道充斥於唇間,飛坦眯起眼睛,忽然笑了起來。
    “別讓我覺得太無趣了,塞斯利亞米爾。”
    那是死氣沉沉的聲音,好似壓著舌尖才發出來。
    陰冷中帶著一絲詭異。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