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賣乖 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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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滂沱, 細密如珠地砸落在車頂。
頂上開了觀景的透明天窗,能清晰地看到雨水濺落,像沒有顏色的煙花。
路梔生理性仰頭, 餘光裏全是嘩啦啦的雨, 他靠得太近,空間裏也仿佛都是霧氣。
怎麽會有這種要求
傅言商偏頭, 聲音已經被磨得很啞“不摘的話我就這樣親了。”
“別別別, ”她不想被眼鏡硌一臉, 硬著頭皮抬起手,克服強烈的恥感, 輕輕勾住他鏡框中央,一邊往下拽一邊嘟囔, “你自己沒有手嗎非要我給你取”
最後一個音節湮滅在他唇齒裏。
等待許久,這個吻和雨一樣急促, 已經有經驗, 她在密閉的空間裏學會了換氣但似乎還是不換比較好,吻的戰線被越拉越長, 她全身發軟,終於感覺肺活量告急,他在下一刻撤開探索的舌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 下一秒,他的吻落在耳畔。
耳垂被他含住,像一枚小小的冰塊被他銜在唇中把玩, 腿下壓著的手機進來電話,一陣接一陣地持續震動,連帶頭皮一起發麻, 陌生的感受從他吮吸的舌尖一路傳遞蔓延,她不自禁蜷起身子,手指無意識用力。
可憐的耳垂從冰到燙,他的吻順著頸側,有一陣沒一陣地向下輕印,分不清下一個吻何時落下、又落在哪裏,心髒像彈球,伴隨他的動作一輕一重地懸停再落下,撤開又提起。
她指尖甚至被自己攥到微痛,大腦為了抑製痛感分泌出些微的愉悅,她開始分不清是從哪裏獲得的什麽,直到那個沾濕的吻落在頸窩。
她手指忽然展開,抵進他肩膀。
身上的人停下,吐息察覺不出太明顯的紊亂,他嗓音微啞“怎麽了。”
“會留印子,電話,手機,”她腦子暈乎乎,說的話也混亂,“我穿的吊帶。”
“”
他忽然輕輕地笑起來。
她身上的人脊背輕微起伏。
思緒逐漸回籠,她後背發燙“你笑什麽”
“隻親一下,又沒用力,怎麽會留印”他伸手將她掉到肘窩的外衫拉起來,卻沒再繼續,說,“誰打電話了”
電話在折騰間已經掉到她腿下,沾上溫熱的體溫,她撫了一把屏幕,看到來電顯示,是莊韻。
她那奉行淑女禮儀的媽媽,她那嚴格自律的媽媽,如果讓她媽媽知道她就在人家別墅區外不接電話是因為在車裏跟人接吻的話不敢想,她打了個寒戰。
她的動作太明顯,感受好半天沒消下去,傅言商看她一樣,像是不太理解“有這麽刺激”
路梔“我不是因為這個”
話沒說完,身後的門鎖被他打開。
“走吧。”他說。
他們順著廊亭走進客廳,這場雨為園林增添了別致的意趣,整個院子都彌散出新鮮氣息,雨絲落進池塘,遊魚正歡快地攪弄漣漪。
頭頂一束垂絲海棠悠然開放,花期近尾聲,香氣被雨催發得愈盛。
路梔深吸了一口氣,靈魂仿佛也被洗滌一淨,忽然反應過來什麽,打開手機支架後的小鏡子,仔細觀察他剛剛有沒有留下什麽印記。
如果被莊韻看到了,她很懷疑今天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出去。
好像沒有,應該是沒有吧,她手指在那處多摩挲了幾下,想看有沒有錯漏。
傅言商在她磨蹭第七下時開了口“你再摸就真要出印子了。”
“”
正廳內人群三三兩兩,傅言商曲起手臂示意她挽住,她視線在人群中遊離,尋找熟悉臉孔,忽然聽到有人唏聲,緊接著越來越多長輩轉過臉來,她下意識抓緊傅言商手腕,他抬手替她鬆解。
熱鬧的客廳有片刻沉默,她不太清楚是因為誰,但他剛剛不是才來過嗎還被灌了那麽多酒。
直到有人笑著開口,她循聲去看,找到了莊韻和路盈。
至於她那個瘋狗一樣的大哥,還在國外曆劫沒回來,倒是經常給她發消息,朋友圈也更新得殷勤。
人群中傳來笑音“韻韻,你小女兒這麽漂亮,怎麽都沒見你帶出來過”
“韻韻,你小女兒這麽漂亮,怎麽都沒見你帶出來過”
莊韻笑笑“她忙得很。”
她越過對話的二人,抬起手,悄悄跟姐姐打招呼。
沒一會兒,她身旁的視線慢慢消散,路梔坐到熟悉的位置上剝荔枝,招手示意姐姐坐過來。
路盈繞過跟人說話的莊韻,坐到她旁邊“你老公呢”
路梔剝了顆荔枝塞她嘴裏,這才發現傅言商不見了,聳聳肩道“不知道,管他呢。”
“”
她偏頭“姐夫呢,不也不在嗎”
“他在家照顧小孩兒,剛滿一歲,交給月嫂他不放心。”
不得不承認,路梔當時會答應聯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姐姐的婚姻還算不錯,丈夫細致負責,家裏的事很少讓她操心。
“不過你和姐夫都那麽溫柔,兩個人在家不無聊嗎”
路盈笑“難道你們家每天雞飛狗跳”
想到今早還給狐狸洗了澡,路梔簡短定義“反正挺精彩的。”
她和傅言商加上兩隻狐狸,一家四口,就沒一個安分的。
“我之前出去旅遊的時候,正好求了個掛件要送你,”路梔從包裏拿出來,青翠剔透的一枚玉墜,“喏,開過光的。”
“送我家小朋友的”
“不是啊,”她說,“送你的。”
路盈頓了下,給小朋友送來的禮物太多,讓她忘記,原來她也是可以有禮物的。
她問“求什麽的”
“平安、健康、開心。”路梔說,“就最後一塊,被我搶到了。”
“那你呢”
路梔眨眨眼“我買了另一家的呀。”
“”
剛要醞釀的感動被她打碎得蕩然無存,路盈無奈笑笑,將玉握在掌心,抬頭又看到“你老公,在那邊。”
路梔隨之抬頭看去,他又端起了酒杯,正站在傅誠身邊社交,宴會內長輩太多,喝酒是禮儀。
他站直時很是板正,衣服也是熨燙多遍後的平整,但此刻,肩上卻有一處格格不入,有幾道極為混亂的走褶,在光下、在他整件衣服的對比下,異常打眼。
她奇怪地看了會兒,忽然反應過來。
是剛剛接吻的時候,她用手指攥的。
很快眾人開始落座,她的位置在傅言商旁邊。
另一側的井池跟她打著招呼,回應過後,她視線再次落到傅言商的肩上。
她指了指“你這衣服,要不要處理一下”
他循著她視線看去,片刻後道“怎麽弄的”
她胡說八道“不知道,可能是水滴上去然後又幹掉,所以皺了吧。”
“”
很快到了蛋糕環節,老頭子童心未泯,選擇了當下最流行的冰激淩夾心蛋糕,路梔分到一塊草莓的,鬆鬆軟軟的蛋糕胚配合絲滑綿密的奶油冰激淩,融合得非常奇妙,餘味是奶油的香氣。
她朝旁邊瞥了一眼,傅言商正被井池拉著說什麽,他的蛋糕也切開了一個小角,露出裏麵紫色的香芋夾心。
路梔知會一聲“我能吃你的嗎”
他“嗯”了聲,又被井池扯回去,說什麽總店裝修風格之類的事。
不知道是香芋味的確實比較好吃,還是別人碗裏的就是比較甜,香芋冰激淩的處理非常香醇,所有的甜度都是恰到好處,裏麵甚至還裹著黑糖的珍珠,軟甜勁道。
一時間所有的背景音全部變為陪襯,她根本沒關注誰在說什麽,反應過來時,傅言商盤子裏的冰激淩已經快被她挖空了,隻剩外麵一層薄薄的蛋糕胚撐在那裏,像棟空心的房子。
正在她陷入一種微微的心虛時,傅言商也在此刻轉過臉,低頭看向她叉子伸入的餐盤。
路梔抬起眼和他四目相對,哽了一下,正想說“我再幫你重新拿一盤”,井池也湊近這塊沉默的區域。
井池探過臉來“怎麽了”
“沒事,”傅言商收回視線,平靜道,“土撥鼠在我家打洞了。”
路梔“”
五分鍾後,路梔重新從擺台上給他拿了一份蛋糕,拆開推到他麵前,作為土撥鼠的補償。
傅言商靠著椅背,眉梢動了下,“我不愛吃這些。”
“你不愛吃”
她驚了一下,旋即體貼地拆開餐具“那我勉為其難幫你都吃掉吧。”
“”
土撥鼠打了三個洞,正餐的時候已經有點吃不下了,她撐著腦袋,看不少人前去給爺爺敬酒,畢竟這可是蘇城的傅家,跟傅言商相處快一個月,她都快忘掉這件事了。
輪到她去敬酒時,傅誠的酒已經上頭了,但人還是很穩,心滿意足地看著她笑,神秘道“小梔,我又給你給言商準備了新的禮物,回去讓他告訴你。”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有點不太妙。
離席後,她又偷渡去後廚打包了小龍蝦,還特意用了蛋糕的盒子裝,果不其然,這一手準備很有必要,她正從側廳繞回去,就遇到了在一旁說話的路盈和莊韻。
“媽。”
莊韻太久沒給她打電話,搞得她都有點不適應。
路梔視線飄忽了一下,這才想起盡一下地主之誼“吃飽了嗎有沒有什麽比較喜歡的我可以讓廚師給你們做一份帶回去。”
莊韻搖搖頭,還記得她不愛聞煙味,掐了煙才感歎說“現在都有女主人的樣子了。”
路梔心說明顯吧,我裝的。
她們母女之間總是親近又不太親近,小時候就是這樣,因為最真實的一麵沒有向母親展露過,原因無他,莊韻知道她不喜歡煙味,所以不在她麵前抽煙,她知道媽媽不喜歡自己的不乖巧,所以在她麵前總習慣點頭。
從記事開始,本能地對她想要親近卻又畏懼親近,直到這件事變成肢體記憶橫跨了少女甚至成年時代,融化成為骨骼裏的一部分,很難更改。
莊韻抬起手,揉揉她的發絲“最近怎麽樣還習慣嗎哪裏不習慣要告訴我們。”
她點點頭。
“在家裏麵也是,別太任性,做該做的,不該做的別做。”
她潛移默化的家,在莊韻口中已經變成了枕月灣,不再是她十六歲拉著姐姐回的那棟房子了,似乎所有人都比她適應得快路梔想,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會適應。
莊韻“當然,我們的家也永遠是你的家,不高興了就回來。”
終於聽到想聽的話,她再次點頭。
也不知道小龍蝦涼了沒有,爺爺這會兒在和傅言商說什麽呢
空地處,宗叔已經開著車停下,井池很順暢地拉開車門“載我一程我讓家裏司機接我老婆下班去了。”
傅言商嗤笑一聲,嘲諷他“老婆腦。”
“”
“行,希望你不會有我這一天,否則我會把老婆腦三個字打印下來貼滿你的辦公室。”
傅言商花了大約三秒計算了一下“那你差不多要花掉半個月的零花錢。”
井池“好了知道你辦公室大了顯擺什麽呢”
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人會在辦公室裏放張床,他的午休就比別人的金貴,就不能在躺椅上解決
“你知道吧,真正合格的商人是不會睡午覺的,那是浪費時間。”井池說著又朝外看一眼,“嫂子呢,怎麽還沒來”
轉頭一看過去,路梔正特別乖巧地站在廊簷下,池邊的樹葉兜住下落的雨水,她站在家裏人麵前,一臉恬靜,頻頻點頭。
井池“嫂子比我老婆安生多了,看著也不嬌氣,我老婆稍微重一點都會揍我。”
傅言商忽略對方正在炫耀有性生活這件事,淡淡道“那是她嬌氣的時候你看不到。”
井池嘖一聲“多好啊,是不是你說什麽她都點頭我老婆就是說什麽都搖頭,幹什麽都嫌棄我。”
“再嫌棄不也跟你結婚了”
井池嘿嘿兩聲“那你這話我愛聽。”
傅言商一抬下巴“那盒子你看到了嗎知不知道她在幹什麽”
井池愣了下“什麽”
“陽奉陰違。”
放在那個障眼法盒子裏的,分明是她家裏人特意叮囑要少吃但她根本沒聽的爆辣小龍蝦,她不僅打包,還包了三份。
“點頭有什麽用,”傅言商說,“之前我家養的小狐狸你沒見過”
“反正她又不會聽。”
十分鍾後路梔上車,隔了陣兒,感覺到車裏的香薰味道正在慢慢改變。
她吸了吸鼻子“什麽味道”
傅言商“你特意讓廚師加麻的爆辣小龍蝦。”
“”
她警惕“你怎麽知道的”
“後廚問我要不要給你準備酒,”頓了頓,他側過眼,“我說不用,水母喝不了這個。”
她撇了撇嘴,最終在自己的盛情之下,讓井池拎了一份走。
“你看人家多疼老婆,三句話不離老婆,”路梔話順著喉嚨口就出來了,“你要多學習。”
“那你想我怎麽疼你。”
他眼皮撩起來,這麽沒情緒的一雙眼,路梔瞳孔卻跟著地震了一下,前排的宗叔默默戴上了耳機,她抓了抓眉心,覺得他好像有點問題。
但是話又是她開口問的不是嗎,於是話題就在這兒架住了,邏輯推回去,好像誰都沒問題。
車駛過減速帶,在枕月灣門口停下。
“你以後盡量別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路梔打開車門,振振有詞,“直接說你想表達的意思,不然留白這麽多,別人很容易往別的方向腦補。”
頓了頓,她摘清自己“比如宗叔,你看,宗叔就誤會了吧”
宗叔回頭
傅言商散漫道“你往哪個方向補了”
“我沒有腦補呀,”她用蹩腳的中文說,“我剛學習漢語言,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擺擺手,“聽不懂的。”
“”
一整天好像也沒幹什麽就到了晚上,她洗完澡躺床上,才想起來自己是有任務的。
很艱巨的任務,如何說服一位總裁同意自己趴在他身上吸血,把屬於他的錢放到自己口袋裏,這是個問題。
她不擅長直接表達需求,於是打算迂回切入“今天爺爺跟你說什麽了驚喜是什麽”
他今天先洗完澡,穿著一身黑色的睡衣靠在床沿敲電腦,聞言記起來“下周有空麽他要接我們去爬山。”
“爬山”路梔記起自己十歲時被帶著爬了三小時山,此後再也不願跟家裏人出去旅遊,整個人抖了一下,“可以不去嗎要早起嗎”
“你的早是幾點”他說,“差不多七點出發。”
她癱在床上,完全被爬山的壯烈感支配“不要,我不想早起,你喜歡爬山嗎要不你就跟他說我們去了,然後我們躺家睡大覺”
“他和我們一起。”
路梔一個激靈,忽然坐起“什麽意思,那要出去住嗎”
終於慢慢回過味來,他問的是下周有沒有空,而不是哪天。
路梔“要去幾天”
“天”他偏頭,“還沒定,但的確要在外麵過夜。”
整個房間大概安靜了十分鍾之久。
路梔想起水床、手銬、天花板鏡子等等,心有餘悸道“那爺爺不會又要給我們訂那種房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