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對簿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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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古朝大陸西方的天空中,三道禦劍從空中飛過,一把鐵劍上站著一位山羊胡老人。
    緊隨其後的鐵劍上,是一位坐著輪椅的少年,少年的鐵劍是山羊胡老人禦的,隻見那輪椅的輪子橫跨在劍身上,似乎稍有滾動,就會跌下劍去。
    第三把劍身上,站著一位“彌勒佛”般的人物,烈風陣陣,吹得他臉皮顫抖。
    柳成、非離、木揚州三人心情都極差,一場在學院裏的小試煉,卻讓弟子丟了性命,還有十數名弟子受了傷。
    而非離,也是第一次經曆生離死別,一位身邊的朋友、同學,就這樣去了。這與非離斬殺楚都尉、小茹,完全不同,那是自己的戰友,這也讓非離能夠理解到自己並非那麽強大,麵對真正的強者時,仍有很多缺陷。
    漸漸地,三人已經能夠看到神劍宗的浮空群山了,話說這神劍宗位於古朝大陸西麵的巴蜀之地,空中是神劍宗的浮空山,地上則是荒涼的平原。
    恒越這雜碎已經早一步回宗門養傷了,三人沒有經過神劍宗的宗門,直接由執法弟子引入,三人來到了一座浮空島,島上高聳著一座寶塔。塔門的牌匾是哪個寫了三個大字。“劍仙閣”。這名字極為準確,因為隻有晉入仙界境的劍仙,才有資格進入長老會。
    執法弟子引著三人來到劍仙閣最高層。推門進入後,非離則看到了“老熟人”,紅發的燭封、魁梧的桑姓長老、韻味猶存的青月長老,這幾位,都是盤仙空間境第三關所認識的幾位。
    除此以外,還有幾位長老都坐在這三位的下順位。其中,有一位長老值得注意,因為他竟然在吃燴麵,而且吃的很香。
    會議的主位是空缺著的,想來應該是空缺的宗主之位。
    燭封掃了一眼三人,冷漠地說道。
    “給老柳賜座吧。”
    木揚州在一旁聽得,搓了搓手,正在等到著長老也給自己賜個座。
    “你站著!”燭封一點也不講情麵地說著。
    就這樣柳成和非離是坐著的,隻有這愁眉苦臉的木揚州杵在那裏。
    “哆、哆、哆。”燭封敲了敲桌子。
    “開始吧,把恒越帶上來。”燭封吩咐著執法弟子。
    隻見四名弟子,抬著個擔架進來了。
    “長老們,弟子好慘啊,弟子被削成人棍了啊~~~但是弟子心係劍宗,即使已不能人事,但還是要將真相帶回宗門,長老們要為我做主啊~~~”躺在擔架上的恒越邊哭邊說著。
    青月長老有些看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像什麽樣子,不是給你接回去了嗎?將養一段時日就好了。”
    一旁一位吃燴麵的長老也附和著。
    “就是就是,而且,人棍是四肢都沒了,就砍了你的手和腳,哪能是人棍,最多是烏賊。”
    “哆、哆、哆。”燭封再次敲了敲桌子,把發散性思維拉回來。
    “好了,不要在這種問題上浪費時間。恒越,你說吧。”
    恒越,胸口起伏,仿佛有些抽泣。
    “長老們,這西南分院要造反、要獨立啊,你們可知道,坐在輪椅上的這個弟子,學了混彩繁華劍,這私相授受之罪,就應該嚴懲柳成和涉事的導師。另外,這”
    “好啦,事情一件一件說,不要急。”青月長老打斷了恒越的控訴。
    此時,屋內呈現出星空燦爛,一道星光落地,一位少年白發的男子落到了恒越旁邊。
    “無心,你來啦,你就在一旁聽著,你弟子受傷,你理當在場,知曉這一切。”燭封說道。
    柳成和木揚州相繼作揖。“見過無脈主。”
    從星光中走出的無心則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燭封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這位弟子私自學習繁花一脈的心法和功法,柳成,你好好給我解釋一下,不然可別說老夫無情。”
    還未待柳成說話,一陣悅耳的女子聲線在屋內回蕩。
    “是我傳授的。”空中憑空出現一朵繁花,繁花盛開,一位翩翩仙子如蓮花出淤泥一般落下。
    長老會成員全部站了起來。
    “見過宗主夫人。”
    “見過宗主夫人。”
    ...
    而此時的非離心中,驚起了驚濤駭浪。宗主夫人?怎麽可能?殷霜霜不是和千靈晉一對嗎?怎麽和燭元宗主扯在一起了?
    “宗主夫人方才所說可是真的?不知可否詳述?”燭封這位公公對著兒媳婦也隻能用敬稱,畢竟神劍宗又有著自己的綱常倫理。
    殷霜霜說道:
    “數月前,我下山遊曆,偶遇此子,覺著討喜,便傳授了。”殷霜霜隱瞞了去為千靈晉掃墓的事實,改為下山遊曆,偶遇非離。
    在場的所有人心情各不相同。
    非離仍舊吃驚著,這麽隨便嗎?是宗主夫人的特權?隨便說說討喜就傳授了?感覺殷霜霜都懶得編理由。
    柳成和木揚州想的是,非離這小子真是運氣不錯,算是遇到貴人了。
    而最為憋屈是恒越,宗主夫人在宗內的地位超然,且是仙界境巔峰的強者,這一局算是輸了。
    此時,桑姓長老率先開口道:
    “宗主夫人,此事你為何不稟報宗門知曉?私相傳授功法本來就是宗門大忌,你作為宗主夫人怎可知法犯法?”
    “桑懷玉,你待如何?”殷霜霜一句回懟技驚四座。
    桑長老本想發飆,青月長老見勢頭不對,馬上緩和氣氛道。
    “沒事沒事,這小子不是也進了神劍宗分院了麽,也算是自己人,沒事沒事,不過,你小子要是敢傳出去,就吃不了兜著走。”青月算是給了大家一個台階下。
    非離順勢而為:
    “這位師姐放心,我並未私相傳授他人,我也發誓,隻要宗門不允許,我決不傳授他人。”
    “咯咯咯,小家夥嘴還挺甜的。”青月長老笑得暢意。
    “好了,這件事作罷,恒越,你還有什麽說辭?”燭封把話題重新拉了回來。
    恒越的整張臉又再次笑起來,笑得格外猙獰,因為準備憋大招了。
    一旁的無心咳嗽了一下。
    “注意控製表情。”
    恒越迅速收斂,這雜碎控製表情的能力極差,遇到事情都寫臉上了。
    恒越剛要開口,就被柳成搶了先。
    “且慢,諸位長老,這件事不公平,為何恒越像是被害者一樣,一件事一件事的說,而我們卻像犯人,接受審問?恒越造成西南分院弟子一人死亡、數十名弟子受傷,就揭過去了?公允何在?我神劍宗名譽何在?”
    非離默默地為柳成的話點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柳副院長還是有一套的。此時的非離也沒忘了補刀。
    “我們班一共三十人,現在隻剩下二十九人。就是因為你,放出一隻黑夢魘給我們對付,而且,還讓這黑夢魘竊取了你的招數,我們班的不少弟子都被星輝劍擊中,你到底是何居心?!”
    此事被攤上了明麵,頓時招來了長老們的驚愕。
    “恒越,此事當真?你糊塗啊,怎可用如此激進的方式教弟子,這黑夢魘連本宗弟子都難對付,怎可放出去給分院弟子?你自己都不一定有十分把握對付,唉,太冒險、太冒險了。”一位長老直搖頭。但這論調似乎引向了教學事故,而非恒越的心胸狹窄。
    非離不甘示弱。說道:
    “這已經不是教學事故範疇了。恒導師一直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一開始讓我們對付雙頭龍、脊背蜥、百星大鵬和藍火虎,我們都輕鬆過關。這才放出黑夢魘想讓我們吃癟。”
    恒越氣急,這事兒雖然屬實,但是他也好抵賴,因為我的想法,你怎麽知道?
    “非離,你胡說八道,誣陷師長,我看你天資聰穎,確是狼心狗肺之徒。”
    非離不緊不慢,似乎這一點反駁根本不值一提。
    “你的表情出賣了你,要不要拉一些弟子來對質?你當時的表情是怎麽樣的?”
    恒越慌了,當時一定是自己沒有控製住表情,把自己的心聲表現出來了。但是,這事絕對不能認,認了就完了。
    “表情能代表什麽?你們會錯意也有可能啊。”
    此時的無心抬頭看了一眼非離,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子。說道:
    “恒越,你若問心無愧,可立下靈魂誓言。”
    這下,恒越有點慌了,若立下靈魂誓言,那就沒有說謊的可能了。
    “師尊,這,這,這,沒必要吧。”恒越顫顫巍巍地說道。
    長老們也不是涉世未深的雛,自然也聽出來恒越話中的不自信。
    長老們相視一眼,燭封當即給出評判。
    “恒越,這已不是教學事故那麽簡單,應按殘害通門弟子論處,各位長老可有異議?”
    “無異議。”
    “無異議。”
    恒越此時極不淡定。
    “師尊,您要救我啊,弟子在您身邊任勞任怨,殫精竭慮,您要救我啊。”
    無心搖了搖頭。
    “你是我弟子,我自然對你極為了解,心胸狹窄是你的性格缺陷,這件事對你來說,也是一次心性的磨練。自去領罰吧。”
    恒越默默閉上眼睛,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沒了。不,等一下,還有一個機會。
    恒越眼睛猛地睜開。
    “長老、長老,弟子願意將功贖罪,這西南分院極有問題,他們和千靈晉這個叛徒仍有瓜葛!”
    房間內的溫度驟降,而殷霜霜的雙眼則出現瞬間的迷離。
    燭封一臉嚴肅,問道。
    “你慢慢道來。”
    “西南分院木揚州,手持千靈晉靈盟的徽章,這是本宗的禁忌,他竟然私藏違禁物品,應當從重處罰。”
    在這真實的世界中,千靈晉已經被打上了離經叛道的烙印,已是魔道之人,即使是死了,弟子們也不得緬懷,或私藏魔道之人的物件。
    “木揚州,此事是否屬實?”
    未等木揚州開口,柳成便插話道。
    “此事與我有關,是我留著靈盟的徽章,裏麵蘊含著一道玄光極靈劍氣,以備不時之需,為了擊殺黑夢魘,我將徽章交給了木揚州。”
    木揚州怔怔地看著柳成,雖然平時柳成常數落自己,但是關鍵時候,還是為自己背鍋,好上司啊。
    “你留著徽章隻是為了用一道玄光機靈劍?就沒有別的想法?”桑長老問道。
    柳成搖了搖頭。
    “仙界境的一擊對我來說也是極為重要的,可解燃眉之急。這次能夠短時間內擊殺黑夢魘,也是靠了這劍氣。”
    燭封歎了口氣,道。
    “私自藏匿叛徒的重要信物,是重罪,柳成給出的理由也極為牽強。從公允角度來說,柳成通過靈盟徽章救下弟子們的功勞不足以抵消這重罪。按宗門法度,應逐出宗門!”
    “不,長老,你們不能這樣,你們知道邵院長失蹤很久了,現在院內大小事務都是柳副院長代勞,沒有他,我們如何職教啊,還望長老會從輕處罰。”木揚州急了,若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害了柳成,這可如何是好。
    青月長老此時發話了。
    “好了,老燭,沒必要上綱上線,千靈晉的事已經過去多久了?三十年了吧?這期間也沒聽到誰再提及,老柳留著徽章,也是為了不時之需,一個仙界境的寶物,留著就留著,我看要不就罰俸一年得了。”
    “這件事性質極為惡劣,柳成在神劍總也待了三十載有餘,這點道理都不懂?我看就是緬懷魔道中人,不可姑息。”桑長老一副秉公執法的樣子。
    “剛才,無心不是說到靈魂誓言嗎?老柳,你也可以立下靈魂誓言,若沒問題,就如青月所說,罰俸一年即可。若有問題,逐出神劍宗。”燭封此招極為毒辣,其實大家心知肚明,當年追隨千靈晉的人,基本上都充滿對千靈晉的崇拜,那些小弟多半是為了緬懷才留著徽章,這靈魂誓言,必定反噬柳成。
    而此時柳成環視周圍,仰天長歎一口氣。
    “好。我立誓言。我,柳成,立下靈魂誓言,留下這靈盟徽章,是以備不時之需,絕非緬懷千靈晉。”
    柳成立完誓言,各位長老對視一眼。
    青月立馬站起來。
    “好了,就這樣吧,根據宗門法度,殘害弟子的恒越,逐出宗門!柳成罰俸一年。神劍宗派遣宗門醫師趕往西南分院救治受傷弟子。散會吧。”
    青月長老如此一說,各位長老便不再說話,自行散去。
    青月走過柳成身邊時,順手一把把他抓走,帶出劍仙閣,找了一個群山中一處隱蔽處把他放下。
    “吐吧。”
    “噗!”柳成一口血噴出,全身顫抖。
    “哎,跌境了,不過還是魔界境,慢慢修煉還會回來的。以後要小心行事。”青月搖了搖頭,便獨自離去了。
    青月長老前腳剛走,一朵繁花出現,殷霜霜出現在柳成麵前。
    “柳成,抱歉,我也不能明麵上幫你,你這邊是否有千靈晉的消息?若有,還望您告知我。”殷霜霜誠懇地說道。
    “燭夫人,千靈晉已死,他的屍骨在哪裏我並不知曉。”嘴角還淌著血的柳成冷冰冰地說道。
    “柳成,我知你埋怨我,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希望你理解。”
    “我理解,殷師姐沒了千師兄這個靠山,自然還要找另一個靠山,如今,殷師姐的地位超然,想必很滿意吧。”在外人看來,覺不相信這是一個宗門的下位者對上位者說得話。但是對於知情人來說,當年那些弟子,對千靈晉盲目崇拜,為了千靈晉赴死都願意,何況得罪這地位超然的燭夫人。
    殷霜霜此時眼角含淚。
    “你還是誤會我了,柳師弟。”
    “好了,就這樣吧,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真不知千師兄所在,他走的時候已瀕臨死亡,氣若遊絲,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可能早已仙逝。燭夫人,告辭。”
    說罷,柳成禦劍離開。留下殷霜霜一人,不再理睬。
    長老會散會後,劍仙閣內隻留下,非離、木揚州、無心三人,恒越已經被執法弟子帶走。
    此時的長老閣氣氛有些詭異,本來非離和木揚州等著柳成回來,現在無心不走,兩人說話都不方便。
    無心似乎有意留下,白發童顏的人兒抬頭看了一樣非離,開口道。
    “非離,你父母親可是修道之人?”
    非離疑惑,為何問我父母?難道看出來我天賦異稟?想了解一下我天賦的由來?
    非離不敢怠慢,回答道。
    “回無脈主,我父母皆非修道之人,父親是豬肉屠夫,母親擅長女紅。”
    無心毫無波瀾,點了點頭,繼續道。
    “那祖上呢?”
    “聽父親說,有修道之人,留下幾本修道的書,但是是一些爛大街的貨色。”
    “可有帶在身邊,給我看看。”
    非離心說,你以為我如此厲害是因為修了那殘缺的、墊桌角的心法,當然不是啦,我修煉還是因為殷霜霜塞了我一顆毒藥,然後傳授了心法。
    “無脈主,抱歉,我沒有儲物法器,那本心法是用來墊桌腳的,也殘缺了不少,不過我可以背,其實就是普通心法。”
    非離說完,就開始背誦那墊桌角的心法。
    而反觀無心,眼神出現一瞬間的波動,馬上收斂。
    “好了,非離,不用再背了。你天賦不錯,若是未來參加神劍宗考核,可入我脈門下。這萬域星輝劍本身就是極強的,不比你學的繁花劍弱。”
    此時的無心已經化為一道星光,消失在原地,後麵幾句話餘音嫋嫋,環繞著整個閣樓。
    木揚州笑眯眯拍了拍非離。
    “恭喜你,提前被無脈主看上,看他秉公執法,應該是個不錯的老師。”
    ...
    這對峙告一段落,柳成、木揚州、非離回到了西南分院。唯一讓非離失望的是,殷霜霜師姐也沒有來關照一下自己,自己好歹也是她的便宜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