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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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言安努力忽略掉身上難受的地方,試著動了動,想看看全身上下還有幾塊肌肉是聽憑調遣的,旁邊立刻伸出一隻手按住他,力道不重,但是帶著某種不由分說的強硬:“別亂動,我去叫醫生。”
    顏離墨?展言安慢慢地扭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男人臉上掛著濃濃的倦色,話音壓得很低,好像比她這病人還虛弱似的,站起來的時候背有些彎,下巴上隱隱露出了些許胡茬。
    不一會,醫生衝進來了,把展言安從頭到腳折騰了一番。老實說展言安從心眼裏怕這幫白狼,怕消毒水味,好容易才把這例行檢查給煎熬過去。顏離墨默默地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邊,目光盯著她的枕頭發呆,不知道想什麽。
    展言安醞釀了一會,輕輕地打斷他思考人生的進程,問出了自己目前最關心的一個問題:“你妹妹呢?”
    顏離墨的目光有些發直,顯得比平時遲鈍不少,聽見這句話卻一震,因為他注意到展言安的稱呼。果然是個聖母病患者,顏離墨有些不合時宜的這樣想著。
    可是展言安絕不會是個聖母的人,也許年紀和閱曆在那裏擺著,她可能不會和一些人計較,但是這些人裏絕不會包含捅了她一刀的那種。
    “你……”顏離墨突然住嘴,清了清嗓子,那聲音聽起來幹澀得好像要撕裂一樣,他看著安捷,眼睛裏有某種讓人讀不懂的東西,複雜得很,配上他那張蹉跎的臉,似乎有些壓抑不住的脆弱感。顏離墨想,也許是自己的錯覺,也許他太擔心自己的妹妹了。
    顏離墨低聲說:“醫院看見你的刀傷以後報了警,托爾已經找人把這件事暫時壓下來了,小妍被我反鎖在家裏……等你恢複些,估計警察回來找你,你……你……”他咬住牙關,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這時候托爾正好推門進來,顏離墨礙於有別人在場,也隻能把剩下的話給吞了回去。
    展言安幅度很小地搖搖頭,她現在說話很費力,輕輕地報出一個號碼:“記住了麽,你打電話給他,讓他來一趟。”
    顏離墨有點沒明白怎麽回事。
    展言安閉上眼睛,聲音弱得連托爾都要略微貼近她才聽得到:“這是個心理醫生,你讓他來看看小妍……她精神狀態有點問題。”
    “什麽?!
    所謂關心則亂所以才能旁觀者清啊,展言安歎了口氣,這男人現在腦子裏估計就剩下糨糊了,她有氣無力地低聲對托爾說:“醫生怎麽說你聽見了麽?說實話這回我還真以為要去見撒旦一麵了,他那寶貝妹妹什麽人他還不清楚?就算真是我……”展言安說到這彎起嘴角笑了笑,故意的似的拖長了聲音,微微睜開眼睛,瞥見聽不清她說什麽的顏離墨滿臉焦急,這才慢條斯理地往下說,“會做出拿著刀捅我的也不會是他妹妹,我更傾向於覺得,她會直接拿東西砸我的腦袋……而不是,捅出這麽專業的一刀。”
    托爾皺皺眉。
    展言安繼續說:“再說他父親,我又不是變態殺人狂,不會對沒用的人動手,托爾,你放心。”她順口說了“你放心”三個字,心裏有一閃而過的疑惑,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她對托爾說這句話的頻率直線上升。
    托爾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無聲地長長地籲出口氣來,再睜開的時候,展言安驚訝地發現,這個男人臉上好像多了些前所未見的東西,某種堅定而冷靜的,甚至是果敢的東西——使得他更像是那個傳說中的人物了。
    托爾有點想知道,四年前究竟是什麽讓展言安有這樣的變化。
    男人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他的點滴速度和進度,然後動作極自然地給他掖了掖被子,瘦長但不顯得孱弱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劃過展言安的發梢,他說:“你別多說話了,睡會吧,剩下的事情我去辦,就讓顏離墨陪著你。”
    他笑了笑,拎起放在一邊的手機轉身出去。這話裏不知有什麽樣的詭異成分,展言安突然感覺到某種讓人疲憊的溫暖。前前後後經曆了這麽多,終究還有這樣一個人在她的身邊。
    接下來的事情就無比糾結了。警察叔叔明顯對展言安“和黑暗中入室搶劫的匪徒搏鬥受傷”這個說法,抱著嚴肅認真的懷疑,不過鑒於展言安這個人,曾經有過無數次和警方鬥智鬥勇的經曆,他們最終還是沒問出什麽。
    托爾打了展言安給的電話,禮貌地說明了事實之後,下午就接待了一個拖著巨大行李箱的年輕男子,這人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自我介紹說叫大衛,中文名叫江修平。戴著一副無框的眼鏡,雖然臉上有不健康的顏色,不過長相不壞,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讓人想起“斯文敗類”這個詞,江修平言語不多,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就拿了鑰匙去了展言安家。
    一個展言安危機情況下第一個想到的人,托爾從理智和情感上,都覺得有必要給予一定的重視。不過他還是在江修平匆忙奔展言安那裏去的時候多嘴問了一句:“她傷得很重,你不先看看麽?”
    江修平回頭看了他一眼,眼鏡片上好像有冷光閃過:“展言安?”他吐出這兩個字的口氣活像是和展言安有殺父奪妻之恨,“你不是說她受得刀傷麽?我一個心理醫生也治不了這個,她是死是活跟我有半毛錢關係?”
    直接把托爾給嗆回去了——這麵有菜色的傲嬌男!
    在醫院躺了一夜,好不容易折騰回家的展言安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本來還陪著她的顏離墨什麽時候起來離開的她都不知道。陽光實在刺眼得讓她怎麽翻身都避不開了,這才懶洋洋地爬起來。為了不讓顏離墨發現她鎖上的主臥裏一堆不能讓外人看見的東西,她昨晚就睡了客房,床太硬,不習慣,她揉了揉肩膀,隻覺得酸痛得頗有點半身不遂的感覺。
    又磨蹭了半天才從床上爬出來,展言安本想摸索到外麵去順點吃的,結果一抬眼,沒看見托爾也沒看見顏離墨,倒是看見了一個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江修平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書,聽見響動正好抬起頭來,藏在眼鏡片後邊的眼睛斜著看著她,怎麽看怎麽瘮人。展言安立刻有種哪來的哪回去的想法,可是江修平已經拖著長腔開了口:“喲,這誰啊?”
    睜眼沒看黃曆——這是展言安的第一反應。
    有些人天生就有當喪門星的天賦,比如說披著心理醫生皮的蒙古大夫江修平。展言安每次看見他那張帶著菜色的臉,都氣不打一處來。
    江修平一句半死不活的招呼打完,猛地坐正了身體,目瞪口呆地盯著她,眼鏡從鼻梁上滑下來。
    “看什麽看?多看一眼就加深你一點自卑情緒,沒事自虐啊你?”展言安沒好氣,任誰讓這種赤裸裸的,恨不得用目光扒開你的衣服的目光看,脾氣也好不到哪去。
    江修平站起來,繞著安捷轉了好幾圈,睡不醒似的眼睛裏露出野狼一樣綠油油的光,隻把人盯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半晌,他才帶著不明原因的興奮問了一句:“你是……展言安?小公主?”
    真新鮮,展言安翻了個白眼腹誹,要是換了別人讓你這麽看,早打電話報警了。
    再說不過是三年沒見麵,值得這麽驚訝嗎?
    ——她顯然是不知道她現在完全張開了的五官和當時有多大的區別,托爾和顏離墨算得上是和她見麵間的頻繁的,自然也是覺不出來這種改變。
    江修平搓了搓手,大發感慨:“你這外表太有欺騙性了,你坐下,過來坐下……”他完全罔顧展言安的個人意願,一把抓住人家胳膊,強行把人按在沙發上,不知道從哪拿出個小本子,“來跟我說說,當你這極其純良且花瓶的外表和內心完全不符的時候,你的心理狀態有什麽樣的變化?別緊張,慢慢……”
    展言安深深地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世界很大,人生很長,不值得和這種人一般見識。她站起來,一眼都懶得看江修平,轉身就走。
    江修平笑眯眯地扶了一下眼鏡,在她身後悠悠地來了一句:“那小姑娘……”於是展言安老老實實地又坐回去了,江修平臉上的笑容很賤,“吃人手軟,拿人手短,這道理你都不明白,這麽多年混什麽混?”
    展言安窩在沙發裏,樣子很無力,向江修平攤攤手:“你問,我晚上還要出去一趟。”
    黑鷹推著一個輪椅在小公園裏慢慢地走,方才破曉,這個時間段裏公園人很少,就連晨練的老年人都還沒幾個起來。輪椅上坐著一個全身裹在深灰色袍子裏的人,看得出很瘦小,有點佝僂,麵容掩藏在巨大的兜帽裏。
    黑鷹壓低了聲音說:“已經大半個月了,您那位小公主現在還在醫院裏,聽說那丫頭一刀差點要了她的命。”他笑了笑,“先生,你說小公主到底是個什麽人?她威嚇我的時候是真的假的,怎麽這麽菜?”
    “小公主?她的爪子被溫景軒折了一半,眼下已經沒剩下什麽了……你上次是太嫩才讓她嚇著的,”坐在輪椅上的人一個字一個字吐得極緩慢,他聲音異常的難聽,像是尖銳的金屬碰撞出來的一樣,“我這回是為她好,逼著她找回自己的爪牙,小公主怎麽能泯然眾人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