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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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再一次見到五條悟時,已經是六年後。
    但這並不代表著我溺水後就一直沉睡了六年。
    實際上,這段流逝的時間對我來說不過就是閉眼再睜眼的過程。
    “蟲”對此也表現出訝異。
    雖然是最好的情況,但,之前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無所謂。
    從花開院宅那具屬於自己的身體醒來,能走動後,我主動去查閱花開院保留在書庫的古老書籍。
    再然後,看到了上邊記載的,有關“花”的家傳術式的一切。
    花開院一族血脈一旦被“選中”,便會體現出咒術師的體質,自動覺醒一種能夠操控“花”的術式。
    這種“花”並非普通的需要土壤、水和陽光才能存活生長的簡單花卉,它實際上在更久之前被人們歸為一種“蟲”的範疇。
    這裏所定義的“蟲”也與自然界普通的蟲並非同一種物種。
    那是一群低等而離奇的生物,飄忽不定的存在。硬要形容的話更加接近於生命的本源,又或是靈體一類的生物[注1]。
    它們無處不在,大多情況無法被人們用肉眼觀測。
    而身體裏流淌著花開院一族血液的咒術師可以命令這些選中他們的“蟲”,驅使後者變化成各種形態。
    甚至可以用它們作為延展出去的“耳”與“眼”不斷地獲取分布在各處的、“蟲”所在範圍的大量信息。
    普通資質的咒術師止步於此,而在此之上的
    進一步掌握“花”術式的咒術師,能夠對“蟲”任意下達鑽入自己或是對手身體的命令。
    若是下達的指令為“攻擊”,則“蟲”會在人類的體內汲取血液、將內髒直接作為汲取養分的溫床,衝破肉身迅速生長,爆開,在聚集的部位綻放出爆滿的豔麗花朵。
    直到下達指令的咒術師喊停以前,一直將寄生者榨幹為一具幹枯的枯骨。
    而如果下達的是比較溫和的命令,進入到被寄生者體內“蟲”的孢子便會化為新生的皮肉,用以填補損傷者或是殘疾者缺失的部分。
    掌握到這種程度、既可以成為可怖的殺器,也同樣是最蠻狠治愈師的花開院術師和“六眼”一樣並不多見。
    人們也給他們冠以了一個稱謂,叫做“蝕者”。
    有確切記載的最早一例蝕者,是在平安時期花開院一族的某個先祖。
    她掌握了強大的術式,並因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自出生起她的身體便一直因經受不住過體內儲存太多咒力的“蟲”而不斷爆開。
    每次自爆後又不斷用“蟲”的修複術式得以複原。
    這種反複自爆又恢複的狀況,一直到她成長到八歲左右、身體基本脫離脆弱的幼年期才得以停止。
    而這名先祖,顯然通過“蟲”對後人傳導了某個信息。
    於是,在她之後誕生的蝕者,無一例外會為躲過術式副作用下數百次痛苦的自爆,選擇在最初的幼年期讓本體陷入沉睡。
    在等待自己身體長大的這一時刻,他們的意識能夠依附在“蟲”上分離出去。
    占用已經失去生機的年長軀殼,用“蟲”的治愈能力不斷修補他她。
    從而暫時使用那具死體,進行本體睡眠時的正常活動與學習,避免長達十年的空白期。
    內容很長。
    但“花蟲”的術式,基本可以歸納為“幻化”、“攻擊”、“治愈”這三大類型。
    至於有關先祖的那些記載,我隻當故事看看,對此並不感冒。
    從落滿積灰常人無人打掃的書庫出來,我回房,望向鏡子,看著與自己穿越前容貌別無二致的那張臉。
    實際上,我也並不關注自己到底回沒回到自己的身體,又或者依舊在用著誰死去的屍體,這些在我看來都沒有任何影響。
    唯一能確認的是,這次的術式很強,非常強。
    強到我足以殺死昨天更準確來說是六年前那個置我於死地的老者。
    花開院一族是快要走向落魄的家族,這誰都知道。
    好在,這具身體的生父也早就決定為了家族,犧牲女兒,將我送給五條家進行聯姻。
    於是乎,蘇醒後的不久,我順從地被送到五條宅,讓“蟲”充盈滿對方,輕易變讓他爆成了繁盛的血花。
    我做這些完全沒有負擔,因為隻是還回去罷了。
    就像那盆潑過來的水。
    誰咬我,我咬誰。
    他殺了我,我也自然不會讓他多活過一秒。
    不過,比較苦惱的是,掩蓋痕跡比較困難。
    爛橘子身份不像侍女,雖然屍體能夠作為養分最後被“蟲”吞噬,但是發動咒力後有一種叫做“殘穢”的東西會留下。
    到時候很輕易鎖定到我身上。
    那麽如果,從根本上就讓這個人徹底消失呢
    改變所有人的認知,抹消他們腦內有關他的全部存在,這樣一來有關那人的失蹤便不會有人再繼續追究。
    也便因此不會有人得知五條宅死了這麽一號人。
    “你可以做到的吧”我問。
    空氣中的“蟲”很快回應。
    可以。
    不過這需要一點代價。
    代價是體內儲存的、可用來調動咒力的“蟲”數量會暫時清空。
    它們全部被用來施加一個“術”,對所有知曉那名老者的個體記憶抹消的“術”。
    屆時所有人都會忘掉他的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徹底消失。
    隻不過,那之後,體內的“蟲”,需要一定時間才能被重新彌補填上。
    我是蝕者。
    侵蝕,吞噬。
    依靠“蟲”,侵蝕他人的身體,同樣也能吞噬他人的記憶。
    運用這種方法,今後這座宅院所有腐爛的蜜柑都會被我一一根除。
    時間早晚的問題。
    等做完一切,回房的路上。
    我忽然想起將我送到五條宅之前,這具身體的生父絮絮叨叨對我說的話。
    “小鯉啊,爸爸對不起你但是你知道,我們家的術式,在許多人眼裏都是不光彩的、惡心的,甚至被禪院家說成是下作的寄生蟲。”
    “再加上那個傳說,說什麽我們的一個先祖將我們的術法教給了某個詛咒師,從而讓他光靠一隻大腦便擁有了不斷侵占他人身體的能力就更加少有咒術師家族願意接納我們了。”
    “爸爸也不想的啊,可是我們家這幾年又這樣,隻能將你隻能將你唉。”
    “你的術式對五條家的小少爺六眼有安定作用,都好幾年了,現在醒過來肯定更加有效,他們不會虧待你的”
    “爸爸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你不要怪爸爸啊,小鯉。”
    不想承認這樣的人是我的父親。
    和另一個世界的爸爸完全不同。
    花開院那樣的地方,不回去也好。
    比起那邊,我更加願意待在五條宅。
    再經過一條道便是五條家主給我安排的住所了。
    我行進著,因為天上又開始落雪,地麵也都快鋪滿一層雪,天氣很冷,想要快點回去。
    而就在我過拐角,抬起頭,遠遠看到一個迎麵過來的身影時,整個人不由微微停頓住。
    那是五條悟。
    隻不過與記憶中完全不同。
    無喜無悲,神態冷淡。
    蒼藍色的眸底滿是對一切事物的渾不在意,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淡漠疏離。
    他穿著那件熟悉的,與雪景、發色、乃至情緒一樣淺淡的,白底蜻蜓紋和服,身邊是為其撐傘擋下飄雪的侍從,步伐不疾不徐朝這邊走來。
    擦身而過的一瞬,仿若神子的白發男孩隻是和給一片雪花分去點視線那樣,在我身上稍作停頓。
    之後雪睫垂下,微斂住蒼藍眼,漠然無言地邁步離開。
    “”
    “”
    直到我有點出神地遵從慣性身體本能地又往前走出半段,一處枝椏上的雪花“啪嗒”一下落我鼻尖,凍得一激靈,這才使我回過神。
    有點無奈地拍了拍鼻尖和頭頂的雪,我認真在心裏想
    果然。
    他真好看啊。
    “剛剛那位是千鯉小姐吧很可愛呢。”
    回想起方才走過去、不經意偏了頭張望過來的碧翠貓瞳的女孩,五條悟身邊舉傘的侍從不由感慨。
    遵從著長老們的叮囑,後者旁敲側擊詢問。
    “少爺,您對她印象如何”
    “”
    聞言的白發男孩皺一皺眉。
    他沒什麽波動的藍眸眨過一下,似乎思考了會兒才從記憶裏扒拉出對方口中這有些微耳熟的名字究竟是誰。
    是“那個”
    原來已經醒了麽。
    沒回頭,六眼朝著身後漸小的身影掃上一眼。
    “和以前一樣。”
    他隨口道,以漠不關心的語調說出比對後的評價。
    “還是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