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廚餘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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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姆森興奮地在林中穿行。
剛才那強大的治愈波動,他就算想忽視也忽視不了。魔法波動附近還有不少弱者的氣息,不過他向來更鍾情於強大的獵物。
那兩道強大的氣息忽然消失,八成是感應到了自己。沒關係,“追殺”是他的得意領域之一。
克裏姆森毫不猶豫地衝向目標,可是沒跑多久,另一道強大氣息從後方追擊而來。
誰自己可沒叫幫手。
克裏姆森稍稍慢下步子,他可不想讓獻祭被第三者攪局。很快,他聽到了來者折斷樹枝、踩踏落葉的奔跑聲。
隻聽聲音,對方體型巨大,十分結實等等,那東西好像有四隻腳
原來如此,是怪物。
那怪物越跑越近,克裏姆森甚至能聽到那東西的哈哈吐氣聲。他下意識隱藏氣息,可怪物的速度分毫沒有減慢。
讓他警惕的是,這隻怪物的氣息突然出現,像是某種召喚獸。它周身散發出極強的魔法波動,哪怕和它一對一,克裏姆森都沒什麽底氣獲勝。
怎麽回事
難不成跑掉的玩家是誘餌,真正的攻擊在這等著上次那個劍士身邊確實有怪物,他搞不好有特殊的召喚技能
克裏姆森有些猶豫。
可這樣的追擊機會實在少見,他掏出個寶貴卷軸它能完全隱藏人的氣息和氣味,如果這都甩不掉怪物,那便是神的警示了。
魔法生效,很遺憾,怪物仍然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克裏姆森長歎一聲,最終決定放棄追擊。
對付那對劍法組合還好,可要再加一隻強悍怪物,他的準備還不充分。他是瘋,但他絕對不傻,傻子才打沒勝算的仗。
改變路線後,怪物果真沒有跟上來。看來那是一個警告,克裏姆森心想。
沒關係,他記住他們了。
那兩人用未知手段徹底幹掉了傑克,外加一組強悍的不朽騎士騎士們甚至沒來得及傳回任何信息他們與永恒教會的孽緣已深,永恒教會勢必會盯上兩人。
隻要自己有血侏儒的交易,再借助教會的力量,找出他們不算難。
克裏姆森遺憾地望向兩人氣息消失的地方。附近商隊多,不宜打草驚蛇,還是找個偏僻村落練練級吧。
臨走前,他拿出望遠鏡,看向那隻神秘怪物。
那是一條碩大無比的黑狼。
它借著林中影子時隱時現,雙眼赤紅如炭火。眼下它尾巴輕輕搖動,正朝森林深處快樂狂奔。
這不是“狩獵之夜”的boss影狼嗎克裏姆森有些怔愣地想。
他的對手連副本boss都能召出來上次那個怪異的骨麵法師,難道也是劍士從哪個副本裏偷出來的
他還真對付不了這玩意兒。
感謝神的啟示。克裏姆森收起小望遠鏡,念了幾句禱詞。
忒斯特本想找到個
隱蔽的開闊處,把那個鬼鬼祟祟的跟蹤者引出來做掉。誰想他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對方的追擊猶疑著停止,氣息接近得越來越慢,隨即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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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道氣息倒是很有毅力,忒斯特認得出來。那隻傻憨憨的影狼正朝他們高速奔跑等一下,追擊者該不會被這畜生嚇跑了吧
如果對方是很謹慎的類型,仔細想想,還真挺有可能。
沒了可以調節心情的“預備被害人”,忒斯特無奈地停下腳步。他抱著諾爾,在一棵大樹下坐好。
諾爾的脊背傷口駭人,蒼白的脊柱露出皮肉,如同露出棉花芯子的人偶,實在不適合扔上髒兮兮的泥土地。
忒斯特調了調姿勢,麵對麵抱著諾爾,後者的腦袋躺上他的肩膀,微弱的呼吸直往忒斯特頸窩裏吹。
忒斯特努力維持雙手平穩,小心挑出傷口中的碎布片,又召喚水球清洗那巨大的傷口。確定傷口裏不再有肮髒的碎石或泥渣,忒斯特右手拿起金線,魔力凝結成月牙般的鉤針。
隨即他攏起傷口、屏住呼吸,金線在皮膚上鑽入鑽出,帶出一抹血色。
忒斯特始終將諾爾按在懷裏,縫合的動作堪稱溫柔,仿佛用軟布輕揩昂貴的大提琴。
金線的縫合痕跡細密、整齊且均勻。白骨沉入血肉,胡亂綻開的皮膚再次平整。隻有纖細的金線靜靜伏在諾爾脊背中央,像是花紋,又像是刻印。
陽光從樹葉間漏下,光斑輕晃間,金線斑駁而耀眼。
有點可惜,等諾爾醒了,瞬間就能治好這種傷口,到時自己的完美簽名就要消失了不過也對,這本就不是他的作品,他也隻能這樣短暫地留下一點點痕跡。
忒斯特的指尖懸在那些美麗的縫合痕跡之上,在空中輕輕滑動,宛如一場無聲的演奏。
“嗯”
十幾分鍾後,諾爾在他頸窩裏呢喃一聲。他的身體動了動,有醒轉的跡象。
“起床啦,法師先生。”忒斯特側過頭,衝著諾爾的耳朵說,“你再不起來,我的腿就要麻了。”
諾爾眉頭顫了幾下,半睜開眼睛。
背後的感覺不太一樣,撕裂的劇痛和血肉暴露的冰寒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細密刺痛和皮膚的緊繃感。諾爾努力彎起胳膊,摸了摸後背,他的指尖碰到了微凸的金線。
“啊,謝謝你幫我縫合。”諾爾喃喃道。他虛弱地從忒斯特腿上爬下,聲音啞得像吃了一打重感冒老頭。
龍屍筆記和魔杖都在,短時間使用太多魔力值的疼痛也在,諾爾整個人仿佛被軋路機碾過似的,半天才坐穩。
傷口縫都縫了,那也就不急著治療。他懶懶地想,在綠草叢中盡量放鬆身體。
“老亨特他們怎麽樣了”諾爾嘬幹一個拳頭大小的水球,聲音終於不再嘶啞。
“所有人都活著,還都恢複了記憶。有人追擊咱倆,我把他引開了。”
忒斯特簡明扼要地
總結,
臉上還帶著點“我是不是處理得很完美”的愉快,
“這裏商隊多,哪怕是永恒教會的玩家,也不會不管不顧地惹事。”
諾爾這才真正鬆了口氣,他皺著眉撥拉了下自己碎片似的法師袍“你說有追擊者,追擊者呢”
“三。”忒斯特說。
“什麽”諾爾停下動作,愣愣地看著忒斯特。
“二。”忒斯特憐憫地看著他。
諾爾腦中警鈴大作“你到底”
“一。”忒斯特歎氣。
話音剛落,諾爾腦袋上陡然出現一大片陰影。他還沒來得及抬頭,便被一大團漆黑絨毛淹沒
影狼一個前撲,直接把那可憐的巫妖壓到身子底下。諾爾隻有一隻手還露在外麵,奮力拍打著草地。
“追擊者被它嚇跑啦。”
忒斯特在那隻手旁邊蹲下,戳戳諾爾的手背,“現在我們知道答案了,這個傻乎乎的大家夥也沒有失憶因為它是副本裏的原生生命,還是因為它不是單純的nc”
“你先把我弄出去”諾爾有氣無力地抓住忒斯特的手腕。
忒斯特笑了,他眼看著諾爾在毛皮和軟肉間撲騰十幾秒,這才把人拖出來。諾爾的腦袋剛探出狼毛,就被影狼結結實實舔了一臉。
諾爾“”
“我的問題多了一個,”忒斯特笑吟吟地抱起雙臂,“這玩意兒為什麽不跟白狼走,偏偏追你”
“可能是我身上的係統氣息更重。”
諾爾虛弱地擦著滿臉口水,“可能因為我比白狼個頭小,它覺得我是幼崽,更需要保護;也可能是白狼想跟獵人走,而影狼本能地排斥獵人可能性有很多。”
可惜他們沒法確定。
諾爾看向影狼圓溜溜的紅眼,那雙眼睛比剛畢業的大學生還要清澈。影狼理論上是智慧生物,它確實有智慧,但著實不多,約等於普通的野生動物。
這意味著他們無法與它交談。
不過看著它愉快搖晃的尾巴和濕潤潤的大眼,諾爾猜它心情不錯。如果它願意跟他們走,或許是個不錯的安全保障
“對了,老家夥給了我這個東西。”
忒斯特突然出聲,他晃了晃手裏的狼牙吊墜,“它號稱可以免疫一切異常狀態,不過得綁定主人,我還沒試。”
諾爾揚起眉毛“你沒有立刻綁定”
“那對於騎士來說多麽失禮。”忒斯特裝模作樣地鞠了一躬,“所以您需要它嗎,我孱弱的主人”
“孱弱的巫妖”,沃爾德洛克聽了都要氣活過來。諾爾好笑地看著忒斯特,推開了那隻手“你自己留著吧。”
“你確定你的詛咒可比我的麻煩。”
“這東西針對的應該是短效異常狀態,就算它能解決詛咒,也得是能夠驅散的詛咒。”
諾爾搖搖頭,“所以它更適合你至少你戴著這個,不需要再擔心別人給你下毒了。
”
之前在白鳥城,忒斯特總是自己做飯。哪怕他們在外遊玩,他也不碰那些預先做好的食物。盡管忒斯特看起來總是樂嗬嗬的,諾爾卻覺得對方這樣的心理負擔有點過於沉重。
嗯,這東西果然更適合忒斯特。
“真的給我”忒斯特愣了半秒,他再次確認。
“這次計劃能成功,多虧了你。”諾爾誠懇地說,“當然,如果你再囉嗦第三遍,我就直接給自己綁定上。”
忒斯特笑了聲,把那吊墜塞到諾爾手裏“那你幫我戴上吧,這種銀鏈扣子有些卡頭發。”
說罷,他直接將後背轉向諾爾,撩起發絲。
諾爾接過吊墜,動作停頓了片刻。
忒斯特不知道什麽時候把結婚戒指翻了出來,和狼牙吊墜串在一起。小小的鑽戒和雪白的牙齒墜在一處,竟然還有點兒美感。
他不禁抬起眼,看向忒斯特自己沒起身,於是忒斯特幹脆半蹲在自己身前。
那頭銀白長發被他撩到一側,露出毫無瑕疵的光潔後頸。忒斯特的麻布襯衫領口較大,如今它正軟軟垂著,大片皮膚暴露在外,結實流暢的頸肩線條一覽無餘。
簡直就像白色大理石雕塑這人平時掩藏的部分染上陽光,有種奇特的裸露感。
諾爾有點兒不自在地挪開視線。
“唔”忒斯特簡短地催促。
“再稍等一下。”諾爾幹巴巴地說,他將銀鏈搭在忒斯特身前,飛快扣好。活像再慢一刻,這東西就要長嘴咬人似的。
“你說得對。”下一秒,忒斯特自行起身,“我綁定這東西了,它果然拿不可驅散的詛咒沒辦法。”
他拍拍那吊墜,將它與戒指一起塞進領口。
諾爾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結婚戒指,現在他們都將它佩戴在胸口,感覺有點微妙。
他還在細細品味這事兒的微妙之處,他身後的影狼不幹了脖子上的金線它沒有,現在脖子上的銀線它也沒有這可怎麽忍,它一把咬住諾爾的黑發,朝上揪了揪。
諾爾的頭皮差點給這玩意兒扯下來,趕忙踉踉蹌蹌起身。
“看來有人也想要一個項圈。”
忒斯特吹了聲口哨,他倚上最近的樹幹,看起來心情頗好,“你要不要跟它簽個主從契約什麽的”
“不不用了。”諾爾努力從狼嘴裏搶救自己的頭發,“如果它願意跟著我們,就讓它跟著。它想走的話可以直接走它應該是自由的。”
忒斯特嘖了好幾聲“好吧,你的輕信讓我擔憂,但這家夥的智商又讓我很放心。就這樣吧,隨它的便。”
“它需要一個名字。”諾爾終於把頭發搶救回來,他撓了撓影狼的下巴。
“蠢狗。”忒斯特積極建議。
諾爾眯起眼看他“如果它留下來,也許會當我們的坐騎。今後人們的傳說會這樣寫,大名鼎鼎的瘋修士,和他凶殘的坐騎蠢狗”
“停停停,我輸了。”忒斯特舉起雙手,“也好,讓我抄下你給蠟燭的取名思路。那種語言應該怎麽翻譯來著,我想想嗯,本恩怎麽樣”
諾爾無言以對。他好歹還管蠟燭叫“蠟燭”,擱您這直接就“垃圾桶”了。
忒斯特從腰包裏取出一包帶著血的鹿內髒,往影狼的方向一扔。隻聽“吭”的一聲,諾爾眼睛眨都沒眨,可他就是沒看懂那包內髒怎麽消失的。
影狼朝忒斯特愉快地哼了哼。它嚴肅地思索了會兒,呲溜鑽進忒斯特的影子,隻把毛茸茸的長嘴巴伸出影子、微微張開這個角度顯然更適合被投喂。
“你看,這可不是汙蔑,它自己也很喜歡。”忒斯特說。
諾爾狠狠歎了口氣。
我努力過了,影狼,這可是你自己選的。他悲哀地看著狼嘴裏舔來舔去的舌頭。
“狩獵之夜的主宰”、“不可戰勝的災禍”,多麽駭人的名號可是從今天開始,這隻影狼隻能代表“廚餘垃圾桶”。
“既然永恒教會的人走了,今晚在這紮營吧。我看本恩也很喜歡這裏。”諾爾說。
“很遺憾,不行。”忒斯特殘酷地說道,“你我鬧的動靜這麽大,永恒教徒肯定會來盯咱們,還是盡快找支商隊藏起來比較好。”
說罷,他的指尖壓下影狼的鼻頭。影狼噴了口氣,徹底潛入忒斯特的影子,耳朵尖又從諾爾的影子裏冒出一點。
“我知道了,就商隊。”諾爾氣若遊絲道。
又是商隊啊,希望這次結局好點上次他們不辭而別了整整兩周,沒準已經被裏齊商隊拉了黑名單。
帶著坎多的魔杖被諾爾用布料纏了又纏,坎多模模糊糊罵了兩句,好在沒鬧騰。處理完魔杖,諾爾又往自己後背扔了幾個回複術,傷口迅速愈合。脫落的金線還沒來得及落地,便被青火燒至消失。
最後他消沉地站直身體,用魔杖撐住部分體重。加上衣不蔽體的法師袍,諾爾看起來如同難民。
諾爾看不見的角度,忒斯特遺憾地緊了緊嘴角。
兩人沒想到的是,太陽還沒落山,他們就搭上了超豪華順風車。
他們走到路邊時,正看到一行堪稱耀眼的商隊。馬匹上的徽記有點眼熟,諾爾仔細回憶片刻,那似乎是大名鼎鼎的“阿爾瓦商團”的標誌。
阿爾瓦商團,由施典那聯盟國的阿爾瓦公爵創辦。它目前在塔赫大陸各商團中排名第一,以服務態度極好、貨品珍稀優秀而聞名。
但這絕對不是白鳥城那一支商隊那支商隊帶著科特一家,早在大半個月前就動身了。而且諾爾見到過那支商隊的設施,它的駿馬和馬車遠遠不如麵前這支高檔。
這鐵定是阿爾瓦商團的另一支隊伍,裏麵八成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
忒斯特打了個響指,把自己的發色變得漆黑,眼瞳則化為和諾爾接近的青色。他把衣服弄得又髒又亂,將諾爾往懷裏一攬,直接截停其中一匹馬。
馬上正坐著一個衣著低調樸素的女士。她三十上下,有一雙深海般蔚藍的眼睛,以及橙棕色的齊肩短發,發尾微微翹起。
不得不說,忒斯特的眼神很毒。哪怕是不喜交際的諾爾,也看得出這位女士是那種善良羞澀、很難拒絕人的類型。
“好心的女士。”忒斯特將諾爾抱得緊緊的,“我們的村子我和我弟弟的家被該死的永恒教會毀了,您能帶我們離開這兒嗎”
“我們有積蓄,我願意出十個金輪我可以先給你們一些錢,請帶我們離開這個噩夢,求求你了。”
忒斯特一邊說,一邊用腳把諾爾影子裏的狼耳尖踩下去。
“哎,我、我”那位女士的通用語有些生疏,她趕忙停住馬匹,連連擺手,“沒關係的,錢不要,也沒關係你們快、換換衣服,吃點東西。”
“謝謝您”忒斯特深深行了一禮,要不是諾爾知道真相,他都要以為這家夥是發自內心地感激。
“彼利、彼利”那位女士呼喚,“有人需要幫助,這裏”
“嗯怎麽了,我的小鳥兒。”
一個輕快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整支隊伍瞬間停下。
刹那間,諾爾汗毛倒豎,忒斯特差點忍不住去碰“背叛者”。
兩人身後,一股異常強大的氣息奔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