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魔王的眷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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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兩位玩家來說,眼一閉一睜,那倆nc就隨著濃霧一起消失了。不過幾步遠的距離,他們沒能看清任何東西,整個過程快到嚇人。
    索羅發出一聲壓在喉嚨裏的尖叫,他原地呆愣了足足五秒“我操,完蛋了”
    最開始就觸發事件,這任務太變態了吧他們明明才第一天踏進夢境森林,至少得有個熟悉時間。
    正常情況會這麽安排任務嗎,真就一點容錯都不給難道還要他們把那倆nc拴褲腰帶上,遛狗一樣遛嗎
    “好了好了,別在那鬼叫。”
    安娜金表情同樣緊張,她立刻喚出任務彈框,反複確認,“協助拯救即將滅亡的魅魔族群條件還在,他倆肯定還活著,至少沒有都死了。”
    畢竟提出“拯救”的正是那兩個nc。要他們死在剛剛,任務條件肯定會灰掉不然協助對象都沒了,玩家拿頭來“完美達成”
    “也、也對,那倆哥們長相真的絕。他們身上絕對有大劇情,嗯,大劇情。”盜賊索羅拍著胸脯,試圖自我安慰。
    安娜金則警惕地半舉著魔杖,兩位玩家朝忒斯特他們失蹤的方向挪了挪。
    他們用視線掃過每一處細節,兩人消失處的環境與周遭毫無區別。奇特的葉片排布、畸形的樹、閃爍著特殊光輝的石頭沒有,什麽都沒有。
    於是他們又大著膽子追隨霧氣,在濃霧中穿梭,依舊沒能取得任何成果。
    “可能襲擊者真以為那個白毛是魅魔,這才出手。”
    索羅第五次繞過同一棵樹,忍不住出了聲,“我隱約看到了,最後黑毛有個主動前撲的動作,他不像是被主動抓走的。”
    “你就這麽白毛、黑毛叫順嘴了,小心當著人家麵喊出來,到時候好感度跌得啊嘖嘖嘖。”安娜金靠著樹休息,沒好氣地應道。
    “誰讓西方人名那麽難記,腦仁疼”
    索羅理直氣壯地嚷嚷,“電影就是我的極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劇都看不下去,第二集就得忘了誰是誰。”
    安娜金撇撇嘴“行吧,我其實剛剛也在考慮這事兒。霧裏的機關確實可能隻針對魅魔。”
    “姐,我看咱們再找下去也沒用,要不你穿個魅魔裝”索羅提議道。
    “可以,你也給我穿。”
    幾分鍾後,一雙新鮮出爐的魅魔姐弟踩上落葉。
    兩人的尾巴雖然不至於繃得筆直,卻也僵硬地垂著,像是網購買來的真皮裝飾,可以說是毫無靈魂。
    “好難控製,我想起我剛學自行車那會兒了。”安娜金齜牙咧嘴道,“我看蘭德斯控製得挺輕鬆啊,那家夥該不會真是魅魔吧”
    她說著說著,順手抓住索羅的尾巴。後者霎時間發出一聲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那麽使勁兒幹嘛”他的尾巴像活魚一樣瘋狂撲騰。
    “這麽疼”安娜金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尾巴,這
    一摸不要緊,她整個都激靈了一下那感覺倒不是痛,更接近敏感的皮膚受了刺激。
    她的尾巴表麵仿佛由腳底板皮膚組成,碰一下就讓人萬分不自在。
    “呃,那個蘭德斯用尾巴纏人家手腕,我以為”她抽著冷氣說。
    “白毛哥真是個猛人。”索羅搖搖晃晃站起身,“剛才我腳都軟了,我的媽耶。”
    兩位半成品魅魔在林子裏晃悠大半天,周遭依舊靜謐美麗。
    “我也好奇了,白毛哥不會真是魅魔吧還是說咱倆太菜,人家看不上”索羅呆滯地凝視著霧氣,蹲在樹下喃喃。
    “那我們隻能按照nc的指示走。”安娜金毫無形象地蹲在兩步外,兩位活像村口沒事幹的老大爺。
    “nc的指示”
    “對,他們失蹤前,說是一會兒回去打聽打聽那個女騎士。”
    安娜金站起身。隔著樹幹,她又換回原本的打扮,“老規矩,找人的路走不通,咱們就先按流程來。”
    見隻有兩個人類回來,負責接應的魅魔多尼什麽都沒說,隻是麵無表情地打量他們。
    “那兩位說要仔細調查。”
    安娜金用她柔和神聖的嗓音說道,微笑比聲音還要完美,“那位大人派我們回來調查一些小事。”
    多尼還是冷淡地看著他們“這裏不是人類能隨便走動的地方。”
    “我們想看看那位女騎士馬爾維納女士的房間。”安娜金熟練地無視他的惡劣態度,“我們的同伴想要盡力尋找女王,他們不想放過任何線索。”
    她特別強調了“我們的同伴”和“盡力”兩個詞組。
    骷髏似的魅魔眯起眼。他終於看向兩位玩家,嘴角提了提“可以,但我們有條件。就像昨晚一樣,你們需要持續生命力,直到你們離開這裏。”
    盜賊索羅張開嘴巴,臉頰逐漸變紅“什麽,昨晚是你們”
    “我沒意見。”安娜金啪地捂住表弟嘴巴,她懷疑自己慢上一點,這家夥就要問魅魔能不能定製劇情了。
    “我也沒意見。”索羅老實了下來。
    多尼敷衍地點點頭,伸長幹瘦的手臂“那麽兩位請跟我來馬爾維納的房間是麽她就住在這附近。”
    “為什麽不告訴他們馬爾維納的事既然要找女王,這事兒挺重要吧。”路上,索羅還是忍不住發問。
    多尼瞥了他一眼,看得出他很不想理會這個人類,但“吃人嘴軟”也是客觀事實。
    “馬爾維納是我們之中最關心族群的人,她總把食物留給弱者,衰弱得比所有人都快。兩個月前,她差點死去。”
    他語氣平平地講述著,“自那之後,她的精神也不正常了也許是太過絕望的緣故,馬爾維納變得脾氣古怪,對族群與女王不再那麽推崇。她和女王是分別失蹤的,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一行人走到走廊盡頭,魅魔多尼停在一扇漂亮的雙開門前“這就是馬爾維納
    的住處,兩位想待多久就待多久,隻要保證每天入睡即可。”
    安娜金和索羅對視一眼,兩人幾乎同時伸出手,推動那扇大門。
    煙霧內充滿苦澀的腥氣,像是劣質煤炭燒出的濃煙。諾爾不管不顧地抱緊忒斯特的腰,被那古怪霧氣嗆得連連咳嗽。
    濃霧還未散去,一雙手從背後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頸。
    不,不止一雙手。
    諾爾雙臂被五六隻手死命拽著,兩隻腳腕被冰冷的手掌狠狠往下拖。身上的鬥篷也被扯得死緊,把他勒得喘不過氣如果他真的需要喘氣的話。
    它們像是打算把他從忒斯特身上剝下來、盡快殺死,而且這兩件事的順序看起來挺無所謂。
    忒斯特的尾巴在他手裏用力蜷縮,狀況明顯也沒好到哪裏去。這次的遭遇可不是任務設計他們的對手深諳趁你病要你命的打法,時機卡得十分棘手。
    諾爾沒管頸子上的手,他像溺水的人那般抱緊忒斯特。
    血脈壓製發動。
    血脈壓製的恐懼效果生效。
    死亡威懾滿足條件。目標獲得五秒鍾僵直。
    瘋修士絕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果然,忒斯特緊繃的尾巴驟然放鬆,腰部的肌肉繼而繃起。
    諾爾聽到利刃切斷骨肉的悶響,隨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勒住他們的手臂陡然一輕,溫熱的液體澆了諾爾滿身。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鬆開忒斯特。魔杖差點被那些手拖走,坎多寄居蟹似的掀開水晶殼,燭淚死死纏住諾爾的衣服,這才躲過一劫。
    有什麽東西發出痛苦的嘶鳴,跑遠了些許。諾爾試探著睜開眼,他的眼皮被厚厚的血漿糊住。
    那些血散發出腐肉似的腥臭,呈現出石油般的黑色。
    “噓、噓沒事了,幹得漂亮。”
    忒斯特柔聲說,“背叛者”化為長劍,濃稠黑血順著劍鋒滑下,“你可以鬆開我啦。”
    諾爾鬆開胳膊,抹了把臉上的黑血,這才用沾滿血的手抓住魔杖。
    坎多接連翻了好幾個白眼,但它謹慎地沒現身,迅速縮回偽裝的水晶殼兒裏不過這一回,它把殼子關得格外大聲。
    霧氣散了個七七八八,諾爾終於看清了附近的景象。
    如果說夢境邊緣的森林,是黑森林加了可愛的夢幻濾鏡,麵前的森林則是恐怖片專屬黑暗版本
    樹還是那些樹,色彩和氛圍卻變得格外壓抑。光線曖昧柔和的天空變成了無月無星的黑夜。
    透過黑暗視覺,諾爾同樣看清了襲擊他們的東西。
    那是一頭他沒法簡單概括的怪物。
    這東西身軀高大、通體漆黑,體型勉強接近戰馬的幹屍。和影狼那樣幹淨清爽的純黑不同,它的體表如同下水道淤泥,反射著黏膩的光。
    而且它的脖頸上沒有頭顱。
    這東西枯幹的脖頸如同樹幹,上麵分叉
    再分叉,支出數十根晃動不止的“樹枝手臂”,每個手臂末端都連著隻人手。
    眼下它的小半手臂都被忒斯特斬斷,黑血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出。
    剩餘那些手的手指狂亂舞動,如同發瘋的蜘蛛。這東西體內發出模糊粗啞的嘶鳴,也不知道在用哪裏的器官發聲。
    經曆過白鳥城城主一役,諾爾本以為自己對這些莫名其妙的怪物有了點兒抗性。這會兒熟悉的反胃感襲來,他險些幹嘔出聲。
    它它的身體像夢魘。諾爾一隻手死死搗住嘴巴,用心聲提醒忒斯特。
    夢魘,魅魔的老對頭。
    夢魘也能操控夢境,從夢中吸取生命力。不過它們更青睞噩夢除了極少數嗜好奇特的人,大家不會同時進行噩夢與春夢。這兩個族群存在嚴重的捕食衝突。
    如果魅魔能用夢中夢藏起據點,夢魘用夢中夢捕捉獵物倒也不是說不通問題是,無論怎麽看,這玩意兒隻有骨架和夢魘沾點邊。
    夢魘本應該是鬃毛燃著暗紅火焰的矯健戰馬,黑色的毛發健康油潤。血液也是普普通通的紅色。
    它們隻會禮貌地取食噩夢,不會在物理層麵上攻擊目標。
    “我知道夢魘,這玩意兒更像是被拚接改造過的夢魘幹屍。”忒斯特點評道,“不愧是專業人士,這都能認出來。”
    那隻幹瘦怪物的手臂陰險舞動,它繞著他們徐徐打起轉來。諾爾連忙抬起魔杖,與忒斯特背靠背站在一起。
    它散發著讓諾爾非常不舒服的氣息,如同看到爬上手背的毒蜘蛛。他知道它很難再殺死他們,那股怪異氣息仍舊使他脊背發涼。
    如果它用剛才那一套捕捉魅魔,虛弱的魅魔們確實無法反抗。問題是,那些被捕捉的魅魔去了哪裏被這家夥吃了嗎,還是
    叮鈴。
    一聲清脆的微響,一枚滾圓老舊的金輪出現在落葉上。周遭昏暗,它自行散發出紮眼的金色微光。
    那金輪上沾了滴血漬,正巧在國王側臉的眼睛部位。它凝出極細的痕跡,如同一行血淚。
    金幣另一麵雕刻了葉片與太陽。本該平整的表麵布滿劃痕,顯得有些黯淡。
    骨碌碌,那金幣在“千手夢魘”腳下滾動,像是在跟隨它。
    骨碌碌,骨碌碌。金幣一個又一個從黑暗中滾來,上麵的血漬和劃痕完全一致。它們在“千手夢魘”身後集結成群,齊齊滾動,有種荒謬的不真實感。
    怪物一圈圈縮小著包圍圈,金幣群越來越多,越來越近。它們如同某種蟲群,唰啦唰啦碾過落葉。
    忒斯特的尾巴輕輕貼上諾爾後腰,再次緊繃蜷縮。他動了動,像是想要護住腰包。
    “之前你看見的是不是這個”諾爾問。
    “是。”忒斯特承認,“親愛的,召喚點東西出來吧,我不希望它們再接近了我可不想弄丟真貨。”
    如果這怪物確實具有夢魘的特性,這枚金幣大抵對忒斯特意義非凡,而且還不是好的
    那種意義。
    砸在地上的蛋糕,沾有血漬的金輪。他似乎觸摸到了瘋修士一點點就算隻有一點點屬於人類的靈魂。
    “我剛才試了,這裏召喚不出屍體。看來夢中夢比較特殊。”
    諾爾嗯了聲,忍住了追問的衝動,“不過我有個主意,忒斯特,把你的真貨拿出來。”
    忒斯特偏過頭,眼角餘光注視了諾爾一會兒。他左手靈巧地抓緊腰包,尾巴在包裏翻騰片刻,卷出來一枚老舊的金輪。
    “然後呢”忒斯特問,尾巴尖把那枚金輪裹得死死的。
    “然後轉向我。”
    諾爾說,隨手釋放出一個幹脆利落的土牆魔法。
    魔杖加強下,土壤拱動滿地枯葉、迅速隆起。高而堅硬的泥土鑄成圍牆,暫時將怪物與金幣擋在外麵。
    忒斯特無言地轉過身,諾爾滿臉不容拒絕的認真,微微張開嘴巴。
    他指指自己鮮紅的舌尖“請將它寄存在這裏。”
    等這一戰結束,他讓血肉消失就是。那枚金幣會直接從胃部落下,反正胃酸無法腐蝕黃金。
    忒斯特的表情凝固了。
    “時間有限,”諾爾催促他,“快點。”
    終於,忒斯特沉默地從尾巴尖裏取出金幣。他並沒有將它交給諾爾,而是用指尖捏著,輕輕壓上諾爾的嘴唇。
    諾爾眉毛輕輕一跳,最終沒有疑問或躲開。他舌尖卷過忒斯特的指尖,撬走那枚金幣,將它成功叼在唇間。緊接著他眉頭微皺,喉結上下滑動,那枚小小的金幣被他成功吞了下去。
    “咳咳。”
    諾爾擦擦嘴唇,金屬過於堅硬,他還是被噎了下,“現在你可以隨便發揮了,瘋修士先生幸虧你的寶物是枚金幣,要是個金線團或者什麽的,我可無能為力。”
    忒斯特盯著諾爾的嘴唇,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我真幸運,不是嗎你是對的,寶物就該放在一起。”
    下個瞬間,他身後的泥土牆壁傾塌而下。諾爾抬起魔杖,熱風帶起忒斯特的發絲。駭人的火球術轟向那隻怪物,雨點般狂跳的金幣閃爍著火光,朝他們傾瀉而來。
    背對著炸開黑暗的火焰,忒斯特彎起眼睛。
    他熟練地抓起諾爾的手,在手背上留下輕輕一吻。隨即他轉過身,手中長劍劃出橘紅的弧光。
    可是他們在啟程前,已經發動過背叛序曲了,諾爾心想。
    不過這個問題也就困擾了他一個瞬間,下一刻,他抬起魔杖,回複術激射而出。
    “住手”
    正在此時,他們身後,一個女聲大喝道,“別再攻擊,小心引來更多”
    “那可是魔王的眷族”她聲音沙啞地吼叫道。
    安娜金在女騎士的房間裏轉來轉去。這是個大而空曠的房間,看得出那位馬爾維納沒多少私人物品。
    索羅則在書桌附近瘋狂翻找“沒準她寫了日記這種情況下總該有點日記提示吧”
    安娜金歎著氣關上又一個武器櫃“不是每個關鍵人物都有記日記的習慣,不然也太扯淡了。”
    “這地方跟魅魔樣板間差不多,根本沒啥線索啊。”索羅痛苦地翻看那些書本,“姐,咱倆是不是找錯了方向”
    安娜金歎氣歎得更大聲了“他們又不可能讓咱們看女王的住處,先查完這邊再說吧。”
    這會兒安娜金正在查看室內唯一的衣櫃,她不得不同意索羅的看法,這位馬爾維納實在沒有可供深挖的個性。
    女騎士的衣服全是魅魔基本款式,一排排方正的白布掛滿衣櫥,那場麵如同複製粘貼。內衣也被她疊得平平整整,安娜金隻能看出來她是個很自律的人然後,然後就沒了。
    也許他們真的找錯了方向,她麻木地扒拉著一件件魅魔套裝。
    突然,她的手停住了。
    安娜金嘶了一聲,抽出來其中一件衣物它同樣是白色,與其餘白布掛在一起,她險些就這麽錯過。
    那件衣服的布料與其他衣物相同,但擁有極細密的針腳,看得出是熟練改製過的。
    而且它的形狀,每個c國人都會無比眼熟。
    安娜金把它舉高,來回翻看,臉上的迷惑之色愈發濃重。索羅往這邊掃了一眼,張大了嘴巴。
    幾秒後,他更加迷惑地開了口
    “這是老頭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