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神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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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因特的漂流傭兵團還在度假,趕來黑森林需要一定時間。這位前教皇索性在樂土住了下來,沒事就在迷失塔內閑逛。
    最開始,忒斯特堅持要諾爾把這家夥關起來,最好窗戶也封上。可惜的是,佩因特此人看似油滑,人品卻好到有目共睹。連不輕易見人的將軍都願意信賴他,諾爾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他還等著從佩因特嘴裏套龍族的情報呢。
    於是前教皇先生得到一套新衣服,還能免費使用迷失塔的食堂,在一樓內隨便逛。
    瘋修士行事小心,他的主人自然不差。
    佩因特沒有獲準進入其他樓層,怪物們也不會在他麵前暢所欲言。大部分時候,教皇先生隻會啃上半根熏肉腸,在一樓大廳裏翻看浪漫題材小說。
    自從那道全服公告發出,算上主動找上門的,生命神殿送回的,樂土自己發現並營救的。這裏的怪物數量加起來接近四十位,數量夠得上一個中型傭兵團。
    最難能可貴的是,這裏的怪物無論種類或強弱,通通非常配合。
    它們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相互照顧,哪怕是天敵,怪物們頂多嘴上罵兩句,從沒有互相廝打吞食的情況。
    樂土主人不容小覷,諾爾對樂土的掌控程度可見一斑。
    佩因特嚴肅地想道,又啃了口手裏的熏肉腸。
    教皇先生不了解內情倒也正常。
    a市寸土寸金,悅園又是個高檔次小區。能在悅園安家置業的,多多少少有些能力和自尊,不會臉皮厚到混吃等死
    畢竟樂土給的升級方案太詳細了,可行性頗高,還考慮了大家的休息和娛樂。如果這都要偷懶,那不好意思,樂土會斷掉所有物資支持。
    怪物們作為曾經的現代人,廁所不幹淨都要抑鬱幾秒。樂土的支援可太重要了,他們斷然不敢在這種時候擺譜。
    不過,自從需要接觸的人多起來,諾爾鮮少再露麵。
    他不喜歡人多的場合,而且不希望自己存在感太強,讓人懷疑到“製作人”相關。所有他給出的提案,全是借了玩家外援”和“所有管理人”的名義。
    在其他鄰居眼裏,這位法師無比神秘。他天天與一位白發騎士同寢同食,食堂都不怎麽去,大部分時間都在屋裏用餐。
    比如此刻。
    計劃製定好,諾爾重新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他坐在忒斯特為他準備的書桌前,左側的空白紙卷漸漸變矮,在諾爾手中印上一道道文字與算式,又高高摞在右邊。
    廚房的小鍋裏燉煮著紅酒鹿肉,噗嘟噗嘟冒著香氣。忒斯特坐在諾爾的辦公桌邊,懷裏捧著放了莓果的小籃子,人與那一大摞紙卷差不多高。
    “您讓那隻紅毛老狐狸在外頭亂逛。”忒斯特小聲抱怨,“佩因特準在四處偷看。”
    “佩因特先生不會告訴任何人,他承諾過。連你也無法否認他的信用。”
    諾爾的筆尖在墨水瓶中蘸了
    蘸,“我需要他更信任樂土,反正我們沒跟永恒之子攪在一起,身正不怕影子斜。”
    忒斯特往嘴裏扔了顆漿果,吧嗒吧嗒地吃“您打算讓他在這亂逛多久”
    “等我做完準備,還要天吧。”諾爾說。
    隻是六位強者,倒還好安排。
    但前期的團戰,所有人員的防具搭配、戰術布置,諾爾都要手術方案那樣一遍遍在腦中演練。
    這不是遊戲,不是通關就好,他要他們一個都不能少。
    忒斯特看起來像是海灘上暴曬了兩天的水母“您死活不出門,您的騎士快徹底變成私家廚師了。”
    瘋修士的字典裏可沒有“安分守己”這個詞。
    “你可以去葡萄領玩,我沒關係的。”諾爾停下筆,揉了揉眼,“說起來,我還以為你會更早自己出去逛。”
    說完這話,他就看見困惑從忒斯特眼中一閃而過。
    等等,這家夥該不會真的沒有考慮過“自己出門”這個選項吧
    兩人愣愣對視了幾秒,忒斯特緩緩移開視線,像是屁股被桌子咬了一樣蹦下來“也對,正好去葡萄領買食材。”
    “哦,嗯。”
    臨到出門,忒斯特又嚴肅地退回來“燉菜半個小時後就可以吃了,你記得按時熄火,再給我留一半兒。”
    “好。”諾爾鄭重點頭,繼續撰寫攻略。
    忒斯特鬆了口氣,靴子尖還沒越過門檻,又撤了回來。他歪過身子,眼睛瞧著諾爾“我會按時回來做晚禱。”
    “知道了。”
    諾爾筆一頓,劃掉了寫錯的“測試”他把它寫成了忒斯特的名字。
    激情上演一步三回頭後,忒斯特戀戀不舍地離開“家”。
    諾爾開口前,他還真沒考慮過自己出門的選項,信仰真是太可怕了他絕對不能變成尤金那樣沒品的狂信徒。
    忒斯特拍拍臉,決心找回往日的生活步調找個永恒教會高層,拷問一番,擺在常青教堂門口。
    嗯,他晚上得按時回來晚禱告而且他現在隸屬樂土,萬一導致神殿和樂土矛盾激化,諾爾會不開心吧。
    算了,沒有展出那一步也可以。背景調查、策劃下手、細細拷問,他一定能度過充實愉快的一天
    半天後,忒斯特對著窗戶外的小鳥發呆,長發在正午的陽光下泛著柔光。
    他所在的室內一片狼藉,魔法轟擊坑洞、詛咒灼痕處處可見,破碎的攻擊道具碎在他的腳邊。
    然而忒斯特身上別說傷口,連一滴血都沒有濺到。
    他的身邊吊著一具血肉模糊的肉體,那人看起來四五十歲,空中斷斷續續地呻吟。他的四肢被金線高高吊起,看起來像個過於肥胖的人偶。
    那人旁邊,兩具騎士屍體半跪在地,正衝著忒斯特俯首。他們曾經的主人血流不止,一滴滴的鮮血在他們的盔甲上綻開。
    好無聊,忒斯
    特用指腹搓弄玻璃上的小血點。
    葡萄領這個祭司,是他早先就盯上的目標之一,在教會內部的地位著實不低。這位祭司喜歡豢養年輕健康的外地仆從,以折磨和活吃為樂。
    此人神出鬼沒,忒斯特一直沒能摸透他的行蹤,所以遲遲沒有下手。
    現在呢
    他不需要再費心調查尋找,隻要拎起哭哭啼啼的“少年”費舍問個名字地址。
    他也無需謹慎地策劃行動方案,這位永恒教徒的私家騎士給了忒斯特一劍,連他的油皮都沒能劃破。而在忒斯特反手一刀之後,這位騎士當場轉為活屍,反過來為他開路
    有眼熟的騎士在前,仲夏夜之夢的隱匿效果在後,忒斯特大搖大擺地進入大宅。
    他從踏入宅邸,到找到那位永恒教會祭司,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分鍾。
    大宅內的傭人們還在忙忙碌碌,大宅的主人在書房內緩緩失血,於痛苦與絕望中掙紮。
    “唉。”
    忒斯特倚在窗台邊唉聲歎氣,“沒有收獲的拷問,簡直毫無意義。”
    挑戰性太低,缺乏新鮮感屍體不能展出,瘋修士最後一點兒滿足都沒了著落。現在他的心情,和打掃衛生時踩死一隻肥老鼠沒有區別。
    “呃呃啊”
    那祭司發出不似人類的叫喊,雙眼因為恐懼暴凸,“怪怪物嗚”
    忒斯特有點生氣地轉過頭“你好歹是葡萄領的祭司,怎麽不再虔誠點我就這麽回去,連能拿出來聊的話題都沒有,都怪你。”
    “我都說了”
    永恒祭司渾身顫抖,哪還有首都祭司的風光模樣,“神不會放過我,也不會放過你”
    “那是你的神。”
    忒斯特把玩著手中血跡斑斑的“背叛者”,“我的神溫柔多了,就是吻技不太好。”
    胖祭司驚恐地瞪大眼,皮開肉綻地臉上抽搐不斷。
    他的腹部以下全是密密麻麻的節肢,眼下被忒斯特揪掉了不少,看起來像個用了十幾年的鍋刷。
    “我說,除了魔王異常活躍這種事情,你真的沒什麽有意思的新聞嗎”
    忒斯特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他抬起手,“背叛者”飛出,又削掉了胖祭司的一根肥胖節肢。
    黑白相間的節肢在地上彈跳兩下,快速蜷縮起來。
    “風眼大人離開了聖地”胖祭司邊慘叫邊交代,“別的真的啊啊啊啊啊”
    忒斯特翻了個白眼,對,你們的“風眼”大人確實離開了聖地,他在迷失塔以淚洗麵呢。
    幾個小時的盤問證明,這位祭司知道的,“風眼”費舍都知道。他們不知道的,諾爾也帶他見識過。
    現在這群神棍唯一比諾爾清楚的,恐怕是“神選”相關的信息。遺憾的是,“神選”與“神諭”的內幕隻有教皇知曉,連費舍這位大祭司都愛莫能助。
    麵前這一位,同樣一無所知。
    忒斯特從地上拾起那根鋒利的節肢,隨便掂了掂,繼而一下貫穿了麵前祭司的頭顱。末了,瘋修士充分吸取費舍的教訓,以金焰點燃了滿地屍塊,無一遺漏。
    “燉鹿肉肯定做好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胃口。”
    忒斯特腳尖點了點屍體燃燒的腦袋,自言自語道,“火候應該沒什麽問題。”
    真的好無聊啊,還不如抱著龍鱗曬太陽有意思。
    忒斯特曾想過“瘋修士”的末路。
    他想過與兩大教會的戰鬥,想過得到真相後失去興趣。他唯一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在探知真相前就陷入無聊沼澤。
    誰會喜歡一遍遍玩單方麵碾壓的遊戲這些獵物已經無法滿足他了。無論是他們淺薄的知識,還是毫無新意的戰鬥方式。
    他需要全新的刺激。
    唉,先回家吧。
    隻是在踏上歸途之前,忒斯特猶豫片刻,慢下了腳步。
    諾爾規規矩矩吃了一半紅酒燉鹿肉,配上蘇打果汁、小塊芝士和新鮮莓果。忒斯特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出色。
    隻是一個人坐在飯桌前,怎麽坐怎麽別扭。長時間伏案加獨自吃飯,恍惚之間,他仿佛回到了地星的工作崗位。
    先前,諾爾不認為這樣的生活有什麽不好。他曾看到有些店家會在單人食客對麵放玩偶,當時他完全無法理解。
    現在,他突然懂了其中的微妙之處。
    都怪這裏太像一個家了
    諾爾草草吃完飯,又把自己扔回了工作之中。隻不過這一次,他會時不時抬頭,看向徐徐落下的夕陽天暗了,他的騎士沒回來。日落了,他的騎士沒回來。
    星辰逐漸亮起,日光徹底從窗戶中消失,他的騎士還是沒有回來。
    忒斯特別是出事了吧
    諾爾如坐針氈,這個要命的念頭剛出現,他就失去了工作的欲望。
    可是誰能對付一位死亡騎士哪怕是尤金,也得帶上他的隊伍和足夠魔法道具。這麽說的話,生命神殿確實還能傷到忒斯特
    不過,忒斯特擁有仲夏夜之夢,也不是閑得沒事惹麻煩的類型。那可是瘋修士,肯定沒事
    但這種事情也難說,忒斯特的精神畢竟不是很正常,不能用常理推測。說不定他就能找到前所未有的作死角度
    諾爾幹脆放下筆,使勁揉了兩把臉。
    他知道這擔心非常不必要,可就是難以控製。諾爾站起身,破天荒走出了房間。
    安娜金和索羅對迷失塔很熟悉,早就跑到食堂享受美食了。費舍在自個兒的小房間裏精神崩潰,估計要哭好一陣子。
    佩因特還留在大堂。
    他端正地坐在扶手椅中,一本浪漫小說看到了最後幾頁,手裏的熏肉腸換成了熱騰騰的洋蔥餡餅。神奇的是,盡管佩因特先生對這種油膩膩的食物情有獨鍾,周遭卻一點渣子和汙痕都沒有。
    “夜安,大人。”見到諾爾,佩因特不緊不慢地起身,行了個標準的禮。
    heihei晚上好,佩因特先生。諾爾心不在焉地點頭。
    本作者年終提醒您最全的全服首殺盡在,域名
    “也許是小人看錯了,您好像有些焦慮”佩因特放下書本,淡綠色的眸子裏滿是關切。
    這位前教皇先生有些本事。佩因特隻用一句柔軟的提問,就帶出了全身悲憫寬容的神父氣息,讓人不由地想要暢所欲言。
    這和瘋修士的“夢境操縱”不太一樣。在諾爾看來,佩因特的“誘導”更為可怕因為你知道,佩因特這人的確是真心的。
    “我隻是有些擔憂。”諾爾垂下眼,“無論是您的人,還是我的人,我都不希望看到任何損失。”
    當然,這隻是他50的焦慮來源。另外一半他能怎麽說,“瘋修士離家十二個小時了,我有點擔心他在外麵出事”
    他要真敢當著前教皇這麽說,佩因特這輩子都不會跟他提龍族的事。
    佩因特似乎看出來了什麽,他麵帶微笑,又坐回了扶手椅“您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
    “我隻是不想良心過不去。”諾爾也找了張扶手椅坐下,眼睛時不時掠過大門,“您今天沒有戴那個小神像”
    “看來瘋修士跟您說了大概。”佩因特摸了摸空蕩蕩胸口,“上次遇到兩位的時候,正好是我當神的最後一周。這次抽中神的不是我。”
    諾爾抿抿嘴唇“如果方便的話您能告訴我,您這麽做的原因嗎”
    佩因特定定看了諾爾一會兒,目光又轉向燈火通明的迷失塔一層“其實您已經在做類似的事情了。”
    “人生在世,如果有可以放心倚靠的對象、可以惦記的歸處,能活得幸福許多。我的兄弟姐妹們,也都是不容於俗世的可憐人我沒法像您一樣完美的庇護,隻能用更粗陋的形式創造寄托。”
    說到這裏,他悵然地停頓幾秒,看向塔頂魔法製造的星空。
    “我想這片土地上,信仰出現的意義正在於此。可惜到了現在,本末倒置的情況越來越多。”
    諾爾本來隻想隨便起個話題,得到這樣真誠的回答,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對您來說,”許久,諾爾才認真地繼續,“神相當於某種寄托”
    “能夠帶來善意與幸福的寄托。”佩因特語氣溫和極了,“對於樂土來說,您是一位很好的神。”
    “希望對於瘋修士來說,也能如此。”緊接著,他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
    諾爾還在琢磨回答,隻聽嘭的一聲。
    忒斯特左手抱著鼓鼓囊囊的購物袋,右手拿著支包裝精美的幹花,興致勃勃地進了門。
    諾爾瞬間聞到了對方身上衝天的血腥氣。
    忒斯特把佩因特當空氣,他停在諾爾麵前,遞出那支幹花。
    那是朵枯幹的藍玫瑰,旁邊襯了許多滿天星。它們被金色玻璃紙細細包裹,周遭還加了黑白相間的細條裝飾血腥味的來源正在於此。
    諾爾注意到,藍玫瑰花頭是被金線係在花枝上的。
    “我回了老喬恩一趟,它還在抽屜裏,我一直記著呢。”
    忒斯特說,看起來十分滿足。
    “我在晚禱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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