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開棺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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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天玄,家住在偏遠山區,我五歲那年,我老爸老媽死了,是我爺爺一手把我拉扯大的。
名字是我爺爺給我取的,他說我生來帶煞氣,這名字能磨合煞氣。
我爺爺是個算命的,偶爾會為人解決一些麻煩。
從我識字後,爺爺就逼著我學方術。
十八歲那年,我在外地上學,爺爺打電話讓我趕緊回去一趟。
心知爺爺是個穩重如山的人,聽他口氣好像是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那樣,心裏擔心爺爺,於是,請假回家。
農曆初七的清晨,我回到家,發現那老頭正在悠哉的喝著酒呢,噌的一下就火了,鳥都沒鳥他,直接回房去。
這老頭,沒事也叫我回來,真愛折騰啊。
夜裏十一多,爺爺讓我去他房裏,他點了一根煙,看到我的時候,一臉不舍地說:“你也該懂事了,以後就你一個人了,別像你父親那樣毛毛躁躁的送了命啊,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記住。”
我點頭。
爺爺抽完一根煙後,千叮萬囑著我,讓我在二十三歲之前保持童子身,否則的話就會大禍臨頭。
他說完這話,手中的那根煙直接就掉在地上去了,雙手撒在一旁,我連忙拍掉他衣服上的煙灰,一臉不悅的說:
“不好玩。”
在鄰居家的幫忙下,處理好爺爺的身後事,過了頭七,我就回學校去了。
三年後,村長打電話跟我說要起棺取骨,我忙說明天回去。
農村都有個說法,人死了之後,埋到一個地方後,隔個三五年之後,要開棺取骨,把死者的骨頭用一個陶瓷翁裝起來,再找個風水好的地方入葬。
十一月初五,宜動土,祭祀,遷移。
村長幫我找來四個壯丁,我們一起到了爺爺的墳前,我點上一炷香,讓壯丁挖出了棺材,我手中拿著點燃的香,對著棺材拜了三拜,大喝一聲:“棺開...”
棺材蓋被開了後,棺中的骨頭見陽光,本來撿骨頭應該是村裏上了年紀的人來撿的,但是,轉念一想,這種事情還是自己來比較好。
先將棺材中的雜貨清理完,然後,從腳到頭,將骨頭撿起來,裝進陶瓷翁中。
我將陶瓷翁封住,正準備從棺材旁走開的時候,墳地中就刮起一陣陰冷的風,原本燒得好好地香,突然間就滅了。
見到這一幕,我頓時間毛骨悚然,感覺到腳底竄起一抹寒意,好好地怎麽會滅呢?
我環顧四周圍,差點就罵爹罵娘了,原本隻有五個人的墳地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些年輕人,他們好奇的往這邊望過來。
“誰讓你們來這的,哪裏來滾哪裏去。”我衝著那幾個穿紅戴綠的年輕人吼叫著,要不是他們出現的話,墳前的香火怎麽會滅掉呢,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就把我爺爺的鬼魂嚇到了。
你們都不知道辦喪事為什麽要穿白色的孝服,因為在亡魂的眼中,它們隻認得黑色跟白色,其餘的顏色會嚇到它們的。
那幾個年輕的小夥子聽到我這麽說,臉都青了,他們一起湊過來,指著我罵:“你小子說什麽呢,滾你麻痹的滾……”
我手中的陶瓷翁輕微的震動了下,我知道爺爺不高興了,為免節外生枝,連忙吩咐壯丁把他們轟走。
壯丁是什麽,他們身體高大威猛的漢子,什麽體力活都能幹,包括打架,那幾個年輕人估計是看到幾個大人在,心裏怕了,扔了句:“小子,你給我等著……”
然後,灰溜跑了。
我臉色陰沉得可怕,將陶瓷翁抱回家。
原以為找到風水寶地埋了就能平安無事的,可誰知道,當天晚上就出事了。
先是我家門被猛敲著,走進來的是村長帶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兩個都是生麵孔。
兩人一見到我,連忙跪在地上,哭喊著說救救他兒子,接著他們把事情來源跟我說了一遍,我才驚覺問題大了。
兩人是別村的,他們兒子叫成大為,下午從山裏回來就不對勁了,吃完晚飯後就一直跪在門口,不停的流著眼淚。
聽他們這樣說,我心裏有了個大概,估計那孩子是被什麽東西衝了。
等我去到他們家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跪在門口的人,身體筆直,嘴裏還不停的喊著:“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原來是今天在墳地開棺取骨,突然殺出來的那個年輕人,我記得他當時放狠話,讓我等著。
惹怒了亡魂是要遭到懲罰的,再說那還是我爺爺呢。
他家人見我皺眉,以為我不想救人,又是準備下跪了,我扶著他們,開口說:“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他惹了不該惹的人,現在還沒死算他命大了……”
“周先生啊,求求你了,一定把大為救回來啊。”
兩老人家了,還在我麵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我救人,我猶豫了下,讓他們放心。
惹什麽東西都可以,切莫惹亡魂之類的。
我讓他們兩老人退到一旁去,我從包裏拿出了三根銀針,一根插到了成大為的頭頂百會穴中,另外兩根插在風池二穴中。
銀針插好後,成大為雙眼一翻,泛著幽綠的光芒,極為慘人,抽搐了幾下身子,倒在地上。
花了點時間,將昏迷的成大為弄回屋裏去,我畫了一道入口符,捏住成大為的下巴,把符塞了進去。
入口符,是入口即化的符,是用來穩定成大為的生魂,免得生魂跑出來,到時候又得麻煩我喊魂。
我從屋裏出來時,兩老人一臉焦急問我情況如何,我歎了一口氣,一臉嚴肅的說:“有沒有事,看他能否熬過下半夜,過了就能活著,過不了就壽終。”
三年了,爺爺的鬼魂,說啥也是個有道行的鬼魂,而我還沒有做好麵對爺爺鬼魂的準備,所言救成大為就是個難題。
如果我想見爺爺鬼魂,那挺容易,這三年來,我讓自己忙起來,沒時間去想爺爺,思念那東西,一旦觸發,難以收拾。
最後,我還是無法狠心。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成大為雖然有錯在先,錯不至死,我也不能看著爺爺鬼魂把他折騰死的。
我吩咐兩老人,讓他們準備生石灰,黑炭,把屋子裏撒滿,黑炭放在床底下。
為什麽要用生石灰跟黑炭呢?
第一,生石灰是用來以防萬一,爺爺鬼魂來索命,石灰撒地上,鬼魂一走過,就會留下腳印之類的。第二,黑炭這東西是用來附陰的,也就是吸收陰氣。
他們將石灰沿著成大為房間撒了一圈,把黑炭放好,見床上的成大為依舊閉著眼睛,我鬆了一口氣,當下就回家。
隔壁村離家大概是有一個五裏路程啊,因為是農村,路上滿是碎磚爛瓦和刮斷的樹枝,無車可走,我隻能步行。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而我家裏多了一個人,他正翹著腿坐著喝酒,很明顯在等了我好一會兒的。
“你怎麽來了?”我皺皺眉頭,問。
坐在那兒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我的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陳冀北,自從我去外地上學後,就很少見他,但感情還是挺深的。
兄弟見麵,自會不醉不歸的。
我們兩人喝酒喝到了半夜,有些醺醺之意,兩人一起跑到屋外撒了泡尿,最後,回到屋裏,直接就倒在床上,借著酒勁兒沉沉入睡。
迷迷糊糊中,我夢到了我父親,我看到他站在山裏,朝著我揮手,嘴裏不停的說,玄子,我死的好慘啊……
隨後,便‘嗚嗚’大哭…
突然間,我猛的驚醒了過來,仔細一聽,真的聽到了‘嗚嗚’的哭聲,我神經頓時一緊,酒意全無。
“喂,陳冀北……”我伸手推了推旁邊的陳冀北。
陳冀北嗚一聲,轉個身,把腦袋扭旁邊去了,睡得跟個死人似的。
我也沒理會他,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連忙起身,隨身披了件衣服,走出了院子外去。
屋外的風,一刮到我身上來,冷得我瑟瑟發抖,十一月的天氣,在台風的影響下,溫度下降得十分厲害。
我猛的抽了一口氣,四處張望著卻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陰冷幽暗的山腳下,遠遠望去,山裏倒也看不清東西,隻看得半山腰上被一層層白色霧氣包裹著。
我伸手甩了自己一巴掌,罵道怎麽來這鬼地方啊,轉身準備走人的時候,卻聽到一陣悶悶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來。
“天玄,天玄……”
我猛的一驚,那是我父親的聲音。
爺爺曾經跟我提過,我父親糊裏糊塗送了性命,難道他真的是被害死的嗎?
那一座山上,正是埋著我父親。
五歲那年,父親死了,爺爺至今沒有告訴我他怎麽死的,從我記事以來,每次一問到父親的死心,爺爺就黑著臉嗬斥著我,久而久之,我便再沒問。
如果我父親是被人害死的?而我爺爺卻從來沒有告訴我是誰?想必爺爺是在保護我吧,不然的話,他肯定會告訴我的。
我從口袋,摸出煙,顫顫巍巍的點上,望著半山腰的那一層白霧,心裏頭一陣苦澀。
恍惚間,我看到半山腰白霧間,看到了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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