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誅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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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說聲音越小,生怕杜預生氣。
    杜預卻笑道:“我哪有那麽小氣?人死如燈滅。此人生前再大罪惡,人一死就一筆勾銷。他可以不仁,但我不能不義。將他屍體妥善收斂起來,交給賈府好生安葬吧。”
    “若賈府要為他複仇,隻管衝我來。”
    林星河搖頭歎道:“我很了解賈府。賈玉顯出原形,神英侍者,又殘暴至極降下神罰,要挾太山以超北海毀滅洛陽,隻怕賈府和朝廷已然知道。太後必然不喜,不會責怪你,反會樂見其成。”
    “堂堂仙人公子、神英侍者都慘死你手,賈府再有不滿,也未必敢來複仇。”
    杜預微笑。
    所謂殺一人為罪,殺萬人為雄,殺百萬為雄中雄。
    賈玉乃仙界神英侍者的隱藏身份,一旦公之於眾,必然震驚大唐,乃至十國。
    而比這更重磅的,是自己以布衣之身,舉人文位,赫然將之當眾擊殺!
    賈府聽聞,反而會感受到雙方實力相差太大,而根本生不起任何報複之心。
    畢竟,杜預詩能誅仙、詞能弑神,這就不是凡人的範疇,而接近神、仙、聖的領域了。
    賈府權勢再大,又能如何?又敢如何?
    林星河感佩於心,歎道:“我替我姥姥賈府太君,謝你了。唉,賈玉天縱奇才,又是神人轉世,門第、身世、才學都是第一流的。若宅心仁厚,必有一番大作為。可惜他自視甚高、天性涼薄、滿腹毒計,以萬物為芻狗,
    嫉賢妒能不肯放過你,才招來殺身之禍。”
    林星河帶著幾個士兵,去收斂賈玉的遺骸。可惜賈玉從高空跌落,摔得支離破碎,遺骸滿地,腸子肚子、殘肢斷臂到處都是,可謂死的慘不堪言,隻能草草勉強收斂。
    杜預內視一番,卻驚喜發現自己的至聖文骨,竟然又有一大截化為金色。
    金色至聖文骨,不知不覺,已接近九成。
    “想必是這首詩,鎮殺神英侍者,誅仙弑神之功。”
    杜預暗暗欣喜:“方才詩殺賈玉時,我分明感到文曲星大動,受益匪淺。”
    他猜測不錯。
    文氣在人間內戰,威力再強,也不過是人族內戰。
    但一旦對仙界開戰,便是文氣對靈氣之戰,聖道與仙道之爭,文曲星自然更加重視,給與獎勵豐厚十倍不止。
    杜預以弱勝強,以舉人文位鎮殺仙界之人,大大抬升了聖道地位,斬斷仙界伸向人間黑手,連文曲星都揚眉吐氣,自然不吝嗇給他立功立德立言獎勵。
    “方才那首詩,可有名字?”
    蔡文姬兩眼冒著小星星,迫不及待問道。
    杜預仰天,啞然失笑。
    他肯定不能再用偉人的【七律】原名,畢竟驢唇不對馬嘴,但此詩已傳天下,也不能沒個名字。
    杜預略一沉吟:“此詩,名【正道】。”
    因此詩最強大、誅仙之句,在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兩句,威力無窮,轟殺了神英侍者。故而得名。
    “【正道】。”
    蔡文姬
    若有所思,讚歎道:“我定要將這首詩,編成胡笳曲目,傳誦天下。”
    “我也要唱這首詩,吟遊頌唱,讓它傳遍天涯海角。”
    韓娥欣然道。
    杜預微微一笑。
    這首本就詩成傳天下,如果在樂府四大家手中,隻怕更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
    “我想,賈玉以赤瑕宮弟子之資,神英侍者之能,卻慘烈敗亡,也有中了那【巴克思】劇毒之功。”
    弄玉突然道。
    杜預略一沉吟,點了點頭:“不錯。這【巴克思】劇毒,乃是在妖神長生天的神殿中,被祭司日夜加持,詛咒祝福過的毒蠱,它與仙界本就冰火不相容,確有可能克製賈玉的赤瑕宮仙術,讓他不得不花費更多靈氣,壓製體內【巴克思】劇毒,才會行動略一遲緩,敗在我手下。”
    杜預猜測,接近事實。
    事實上,賈玉死的非常憋屈。
    他明明覺醒之後,相當於鎮國大學士實力,修煉有成,可謂滿手王炸,全麵淩駕杜預之上。
    誰成想,他戰前一時大意,竟然中了【巴克思】劇毒,需要半數靈氣來鎮壓【巴克思】。
    杜預一篇【扁鵲見蔡桓公】,將【巴克思】劇毒轉移到他身上,讓賈玉不得不花費海量靈氣來壓製體內蛆蟲奇毒,才使得挾太山以超北海,來的那麽慢吞吞。
    若他全盛姿態,自然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殺杜預,哪有後來的一波三折?手搓大招,太久不來,最終憋屈而死,被
    搶下人頭?
    杜預微笑道:“由此可見,醫者何其重要。所謂九重天子寰中貴,五等諸侯門外尊。爭似布衣狂醉客,不教性命屬乾坤。連仙界公子,一時不慎,也要飲恨在【巴克思】劇毒之下。”
    “可下一步,又該怎麽辦?”
    弄玉蹙起黛眉道:“我們要繼續北伐嗎?”
    杜預篤定道:“當然,不破樓蘭終不還。河三鎮北還沒收複,我們還麵臨著蒙元帝國南下的強大壓力,國土未複、金甌有缺,如何能收兵?”
    “明日,我們便飲馬黃河、進兵河北。”
    隨著杜預斬釘截鐵這句話,整個洛陽沸騰了。
    洛陽,乃是大唐神都,三都之一。作為神都百姓,洛陽百姓自然也見識過大唐強盛之日的盛況——那真是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更見識過大唐王師四出、賓服四海、萬國來朝、天朝上國的無上威嚴。
    誰知,安史之亂爆發,洛陽轉眼之間,就淪為戰場被唐廷拋棄,成為偽燕的都城,乃是洛陽百姓莫大恥辱。
    可惜,虎狼屯與階下,敢怒不敢言,無人敢直纓其鋒。
    萬幸,有杜預橫空出世,力挽狂瀾,光複洛陽。
    如今,杜預又要帥軍北伐,洛陽百姓自然與有榮焉,爭先恐後報名參軍。
    各大征兵點,瞬間被聞訊而來的洛陽百姓,擠滿了、擠爆了。
    男女老幼,攜家帶口,送夫出征、送子參軍,踴躍
    報名。
    一個白發蒼蒼老嫗,佝僂著身子拄著拐杖,送兒子參軍卻被征兵官拒絕。
    杜預派的征兵官,沉聲道:“大娘,您這麽大歲數,全靠這兒子。戰場上刀劍無眼,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您還怎麽活?杜解元有過吩咐,我們有三不征——殘廢不征、獨子不征、家有幼子鰥夫不征。”
    大娘老淚縱橫:“杜解元,替我們老百姓想的這麽周到,真是佛菩薩轉世啊。”
    她拄著拐杖,慨然道:“但軍爺,我這兒子養在身邊十八年了。”
    “我活了大半輩子,見過我大唐原本強盛時期,是什麽樣子?”
    “大唐百姓,哪裏受過這等憋屈?”
    “從來都是我大唐,對外出征打仗,洛陽、長安哪裏失陷過?”
    “這次安史之亂,皇帝昏庸,朝廷無能,丟城失地,令我大唐威嚴掃地,國威不再。”
    “若非杜解元這一次強勢崛起,力挽狂瀾,我洛陽早就成為那些胡人的樂園、百姓的墳場!”
    “我老婆子,這口氣,意能平?”
    “小虎子,你不用管我!我還能活幾天?倒是你,年紀輕輕,不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時機,跟著杜案首建功立業,給咱家拚回一份體麵功勞來,又更待何時?”
    “若是其他征兵,我老婆子拚老命,也不會讓獨子當兵。但若愛兵如子、百戰百勝杜案首征兵,我老婆子放心!”
    “求你了,軍爺,你就收下我家小虎子吧。”
    她說著就要給征兵
    官跪下。
    征兵官急忙擺手,將她扶起來,眼眶卻濕潤了。
    不管是他,周圍之人,無不動容。
    是逢亂世,九死一生,誰家不怕征兵?誰家願意獨子被征招上戰場?
    各國征兵,無不是強取豪奪拉壯丁,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但這老嫗,卻唯恐自己獨子不被接受,一定要跪求杜預的軍隊收下兒子,讓他報效祖國、建功立業。
    這是何等信任杜預?
    杜預在洛陽民眾中的形象之佳、信譽之好,可想而知。
    更有新婚燕爾的少婦送丈夫參軍上戰場,還義無反顧、毅然決然。
    杜預隻用了短短幾天,就在洛陽補充了兩萬兵員——這還是杜預刻意控製軍隊征兵數量,稍微不符合要求的都被拒絕,否則這數字能輕鬆加個零。
    杜預以一萬老兵又征招兩萬新兵,在短暫訓練整合過後,便向北開拔,向河北進發。
    洛陽乃至中原各州百姓,夾道歡送,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消息,傳回了蒙元帝國。
    “赤術,死了?”
    鐵木真目光陰沉,打量著眼前的報信兵。
    報信之人,豆大冷汗滴落,顫聲道:“是。我家主人大燕丞相盧言,派我千裏送信,請大汗速速定奪。”
    “哼,我兒子既然死了,盧言為什麽還活著?”
    鐵木真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在我蒙元帝國,主帥一死,部將皆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