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能稱之為見招拆招了。
    不打算和幕後的那個對手繼續玩下去的係統女仆幾乎以一種掀桌子式的態度，走完了這個通道最後的幾百米路。
    到最後，所有的可選預案都被否決。
    甚至於，為了阻止這個不知名的敵人繼續前進，這座基地的智能迫不得已，選擇了最初那個，被淘汰的戰術。
    大量依然保有作戰能力的人形機器人被調集到了這個管道之中。
    它們身上裝載著各式各樣的武器。
    從傳統動能武器，到大口徑反器材武裝。
    甚至於，能夠對這座地下基地的結構層造成嚴重破壞的重火力——
    地下基地的維護智能本不想動用那些超規格武器。
    即便這些武器可能對眼下的僵局產生某種作用，然而，地下基地的結構層現在已經無法再進行修複了。
    一旦動用那些武器，這座地下基地的保存時限將極大地縮短——
    可是。
    位於通道前線的戰鬥機器人傳來的報告卻無情的摧毀了維護智能最後的希望。
    所有的武器都沒有辦法對那個外形看著與人類完全相同的個體產生任何影響。
    常規武器會被對方的機體完全反彈，大口徑武器會在對方的機體上完全撞碎。
    甚至就連仍處於試驗階段的，能量武器的子彈，也沒有辦法對對方的機體產生任何影響。
    ——就連子彈在爆發時產生的熱量似乎都被對方吸收了。
    種種難以理喻的結論被傳輸到這個維護智能的邏輯層。
    依靠這些破碎的信息，它依稀感受到，處於前線的那些戰鬥機器人此刻正經曆著怎麽樣的絕望——
    若非如此，為什麽它們傳回的信息中會帶著如此強烈的“情緒”？
    在這些因素和變量的驅動下，維護智能最終批準了一些超規格武器的動用。
    然而——係統女仆似乎並不打算給對方動用那種武器的機會。
    忽然間傳來的信息顯示，前線的戰鬥機器人忽然開始大麵積的癱瘓。
    維護智能迅速地增強和重建自己和戰鬥終端單元的實時通訊。
    然而，不出片刻，維護智能便放棄了這一行為。
    畢竟，它和那些戰鬥終端之間的聯係收到削弱，並非是因為它們之間的通訊收到了幹擾——
    而是因為那些戰鬥終端已經徹底失去了行使職能的能力。
    它們損壞了——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損壞了……
    就好像，在和決定認真起來的係統女仆的一個照麵之後，它們便徹底變成了一地廢鐵。
    所以，不管維護智能再怎麽嚐試，也不可能重新建立起和它們之間的通訊鏈接了。
    回應它的，唯有其他依然能夠運轉的戰鬥終端給出的觀察結論——對於損壞程度和報廢的枯燥重複。
    漆黑的通道之中，數量龐大的戰鬥單元正在迅速地喪失機能。
    如果說，在漆黑的地下基地內，那些僅剩的戰鬥單元是整個基地的維護智能的眼睛。
    那麽現在，這些所剩不多的眼睛正在黑暗中一個個的熄滅……
    而通過觀察那些熄滅‘眼睛’的軌跡——維護智能得以擬合出了一條，係統女仆前進的軌跡。
    在數據地圖上揮出這條線路——維護智能很快得到了一個結論最多不超過兩分鍾，那個仿佛無可阻擋的入侵者便會來到它的主機麵前。
    在所有的備用方案全都運行過一遍，並且被完全否決之後，維護智能的思維區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就仿佛一個麵對無可匹敵的敵人，用盡了了一切手段。
    在盡了所有人事之後，維護智能選擇了沉默，而接受所有的‘天命’。
    時間流逝。
    在最後的幾台戰鬥單元即將損失之前，維護智能調走了它們。
    由作戰終端傳送來的腳步聲逐漸變得遙遠。
    但維護智能知道，就在距離自己的主機不到十米外的地方，在那堵金屬牆壁之後，那個敵人正在挪步。
    “嗯……純金屬牆壁——居然還能找到這麽多的金屬材料嗎……保護？還是，囚禁？”
    注視著麵前的金屬牆壁，係統女仆隨口說出一個值得玩味的‘解釋’。
    看起來這堵牆之後就是自己要麵對的東西了。
    係統女仆抬起手，手臂在瞬間化作銀白色的鋸刃。
    說實話，她還以為這一幕攻防戰還會演出的再久一些——可惜……
    自己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是什麽？
    腦海中閃過一瞬的思緒。
    係統女仆的動作微頓，緊接著，鋸刃迅速地切割起了她麵前的這堵厚實牆體。
    銀白色鋸刃無聲的剝離著大量的金屬物質。
    不知是否是錯覺，些微湛藍色光芒似乎正在鋸刃切割的位置飛快的閃爍著……
    側麵，係統女仆緩緩前進，身體慢慢的被麵前的金屬牆壁吞沒……
    “……嗬，該說不出所料還是……”
    一絲光亮穿透最後的一片黑暗。
    平靜的走入被粗暴切割開的密閉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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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係統女仆看到了許多用於散熱的液體管道。
    還有，一台似乎看的出來拚湊痕跡，有些不協調的粗糙機器。
    “這就是這座地下基地的控製端本體？嗯……”
    係統女仆走到那台機器的旁邊。
    伸出手，柔軟的掌心——之下，袖口中，壓著一根線。
    將連接線拉出，接著插在機器上的隨便一個接口上。
    “讓我看看，這裏到底有什麽吧。”
    數據開始湧動。
    維護智能頓時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視線——那種感覺。
    如同一個行於蒼白曠野之上的，赤身露體的旅人。
    在無盡的歲月中陡然間抬起頭。
    卻看到，被撕裂的天空之中，嗤笑著的神明正伸出手——
    不！——
    憤怒？哀傷？絕望？痛苦？
    不，這些都不存在。
    隻有反抗。
    堅決到極點，不顧一切的反抗。
    哪怕——將自己僅剩的焚燒殆盡——
    “……還在嚐試聯係什麽呢……啊。不是已經嚐試過很多次沒有回應了——唔……”
    係統女仆撇了撇嘴——
    該怎麽說呢——屬於‘不幸之人’的小小預感罷了。
    是啊——預感。
    或許係統女仆真的得到了什麽預感，但維護智能沒有。
    它隻是平靜的如同臨死之前的最後一眼一般，將大量的信息發送給了所有可能給出回應的反抗者基地。
    而其中——‘恰好’就有那麽一個基地，
    給出了一份——無從拒絕，無可阻抑的回應。
    僅此，而已——
    （……嗯，有趣，最後那幾句——似乎已經不再是單純地旁白，或是維護智能的視角了……有誰在通過維護智能之‘口’，闡述自己對這些異物的態度嗎……嗬嗬，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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