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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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聲諜影1928!
    柳3春問“這時間會多久?”
    尤林說“也許時間還要很長,也許會短些。在華國革命曆史中,赤色革命組織領導的革命人民的力量,從來沒有這樣強大過。相對而言,青天白日政府的反革命力量,從來還沒有這樣弱小過。雖然他們現在的兵力還是比我們大,但比差數卻此從前小了。現在,全省已沒有青天白日政府的正規軍,全部北調了,隻剩下1些省保安軍和地方團隊,敵人的軍事力量比幾個月前少得多了。而我們的大軍,最終的結果就是終有1天,會打到我們這地方來的。”
    柳3春興奮了說“對!但願我們都能夠見著這最後的勝利。”
    尤林見柳3春興奮,他也微微含笑。
    尤林向柳3春傳達了中央指示,談了工作,就離開去。他吩咐蘇平幫助柳3春將都朋區反3征鬥爭的經驗,寫成1份材料,以備向各縣區推廣。
    蘇平照老梁指示做了,寫好了那份材料。
    蘇平對柳3春說“尤林同誌說,有交通去北方,可以替北撤的同誌的家屬帶家信。但文字要簡短,而且不要涉及政治,這才易於攜帶,不致牽連生事。趁這機會,你寫封信給杜平生同誌吧!”
    杜平生就是柳3春的丈夫,已經撤往北方的原濱海區抗日遊擊隊的營長。
    柳3春未曾意想到還可以寫信給丈夫。
    自從丈夫北撤,她就沒想過還可以通音問了,隻有到勝利時才再見的打算。如今組織上竟然說可以給他捎個信去,她心中忽然像是有點發慌,既不是喜出望外,也不是悲從中來。總之,是感情激動了,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怎樣答蘇平的話好。
    她沉默了1陣,才答應蘇平的話,卻又沒有答話。
    “那·······你的郭同誌呢?”
    郭同誌名東山,是蘇平的愛人,未結婚,原在抗日遊擊隊任團政治處主任,隨同部隊北撤了的。
    蘇平說“我也寫了信。你寫吧!”
    她沒有多說話,隻須這樣簡單,就把許多情意都說盡了。
    蘇平走後,柳3春拿起筆來,要給丈夫寫幾句話,卻又思緒萬千,不知說什麽好。她同丈夫相識2十年了,從來也沒有給丈夫寫過信。
    先前是生活在1起,用不著寫信,後來丈夫參加了革命部隊,她在地方上,雖然不在1起,但有時也還能相見,用不著寫信。
    他自做他的部隊工作,我自做我的地方工作,生產勞動,有時也走情況,不講,也可想而知了,何必寫信呢?柳3春是沒有寫信這習慣的,她也沒有想起過要寫信。
    由於特殊的原因,她同丈夫連話別的機會也未有過,就遠遠地被分隔開,1個在天南,1個在地北,消息不相通,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會。
    她該也有離情別緒的,然而她所處的環境太險惡,工作太緊張,她實在是顧不得去記掛個人問題,偶然記掛1下,很快就被工作問題摻了過來,把它衝淡了。隻是現在蘇平叫她寫信,她那種像已忘卻了的個人情感,才又突然濃重起來。
    她有千言萬語要對杜平生說,但又覺得並沒有那麽多話好說,似乎隻須講1兩句也就夠了,平生也就1切都明白了。可又不能用革命呀鬥爭呀這種言詞。她想了許久,才鄭重其事,1點1畫,端端正正地寫了這樣的兩行字。
    4年前3月8日我發的誓!
    我永遠記得緊緊的緊緊的!
    4年前3月8日是她宣誓加入赤色革命組織的日子!她寫了這兩行,便自以為已經把所有要說的話都說盡,不必有什麽添加了。不過,她還是有過添加,過了1會,她又在紙上另1行添寫了“孩子倆好”4個字,這才不再覺得缺少什麽,像是做完1件大事了。
    阿中來見他媽媽,他生著氣。
    來時,他在街上遇到肖丁當,2人言語之間,吵起架來,阿中因此生氣。
    自從那次肖丁當出事被捉,後來美國人放掉他,要孤兒院收容他,當時阿中喊過丁當,意思叫肖丁當不要去孤兒院,肖丁當沒聽阿中講,跟了那孤兒院長去,阿中就認為丁當糊糊塗塗,馬裏馬虎,政治落後,無警惕性,是要狠狠批評1頓的了。
    那次肖丁當跟了基督教會的孤兒院院長羅以育去,他自己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想的是我去看看怕什麽?難道有老虎吃掉我?我自己會對付的,用不著誰來教訓我,我又不是個傻子。
    那幾天,肖丁當對於阿中在他麵前表現出好像比他老練,更像個大人,對他講話老是拿出大人對小孩講話的那種神氣,實在是不心服。
    心想,即使有些事你懂得,我未懂得,可那算得什麽?我懂得,你未必懂得的事更多。我跑過的天下比你大,我跑過兩個省,你隻不過是從這城裏回到鄉下,又從鄉下回到這城裏。這樣,他就跟了那孤兒院院長去。
    羅以育把丁當帶回孤兒院,先要他洗了澡,換了新淨衣服,然後給他飯吃,吃的是麵包香腸,肖丁當的肚子正餓著哩。他放開肚皮,吃了個溝滿壕平,且看這羊胡子老頭子怎樣擺布他。
    這老頭子卻沒有怎樣擺布,他等肖丁當吃完了,才像和尚念經似地,向肖丁當講道,說什麽天上有個唯1的真神,那就是上帝。
    世上萬物,都是上帝所造,人也是上帝所造,信仰上帝的是善人,不信仰上帝的是惡人。人應該學為善,切不可為惡。
    善人死了上天堂,惡人死了下地獄。
    這老頭子說話的聲音是柔和的,不見有惡聲惡氣。他大概是要做什麽善人的吧?肖丁當聽不大懂,也不想聽。
    他隻見這老頭子說著話,他那下巴底下的羊胡子就不停地動,漸漸地,肖丁當的眼也模糊了,所見的東西,都像圈著許多個圈圈,那留著羊胡子的老頭子的臉,起初還象個人臉,以後就隻象個羊臉,以後就什麽也不像,隻是朦朦朧朧的1團圈圈,肖丁當他也就睡著了,就在他坐著的那椅子上睡著了。
    第2天,孤兒院長也沒拿肖丁當怎麽樣,隻要他去孤兒院學校的課室,隨班上學,又去附設的工場做工。
    肖丁當去的是藤器工場,學的是編藤籃兒、藤椅子這些手藝。
    學手藝,丁當高興,讀書識字,他也喜歡,隻是要學唱“耶穌愛我我知道”這什麽歌兒,還聽羊胡子老頭講什麽道理,卻叫人作悶。
    但既然這裏作興這1套,那也就算了,反正在這裏,已比前幾天坐牢自由自在許多倍。這樣想,肖丁當也就安心下來,在孤兒院1連住了幾天,到禮拜天才出去找阿中。
    阿中因丁當幾天不來,已經憋了1肚子氣。見肖丁當來了,竟然穿著孤兒院學校的學生製服,整齊新淨,頭發也剪了個紅毛裝,全不像幾天前那副淒涼相。
    阿中更覺得丁當是變了。
    他問肖丁當“為什麽留在孤兒院?”
    肖丁當說“我喜歡留便留下嘛,那裏又不是個賊窩。”
    阿仲說“他們會毒害你的。”
    肖丁當說“什麽毒害?難道會拿毒藥給我吃?”
    阿仲說“他們要你信耶穌,叫你變了心,不同窮苦人1條心。”
    肖丁當氣了說“什麽?我變了心?我成了個大老板了?!”
    阿中說“像個老板的兒子。看你這模樣兒!怪不得,你把你那破布爛席也不再要了。”
    肖丁當更氣說“你瞧我不起!”
    阿中說“我看不慣。”
    2人對罵起來。這時,1群擦鞋童見肖丁當來找阿中,都聚攏了來看,見2人相罵,他們都幫阿中,譏笑肖丁當。
    他們喊叫,“吃教的!吃耶穌的!”學起教堂唱歌的腔調,齊聲唱“耶穌愛我我知道。”大聲哄笑。
    肖丁當感到受侮辱,怒不可遏,要打人,可是孩子們1溜就躲了開去,卻還在那邊嬉笑。肖丁當追了過去,那些孩子也就遠走了去。肖丁當無可如何,氣衝衝地自己走掉,也不再同阿中理論。
    阿中將這情形告訴蘇平,蘇平說對群眾應該教育說服,不應這樣吵罵。
    阿中細思也覺得是,恰巧今天又遇著肖丁當在街邊的足球場邊看踢足球,他行近去要同肖丁當講話,卻被肖丁當罵了他,說他阿中同1班擦鞋童存心欺負他,他不害怕。
    他敢同他們打架,隻要是1個對1個,他誰也不怕。
    阿中1時又生了氣,索性不理肖丁當;他又有事,就到他媽媽這裏來。他還是帶著氣,就把這情形也告訴媽媽了。
    柳3春聽兒子151十地說了這事,她對兒子說“要戰勝老蔣,就必須和群眾合作,必須爭取1切可能爭取的人。你講沒兩句就罵人,這算是做群眾工作嗎?這算是爭取人了嗎?”
    阿中說“他先罵了我。”
    柳3春說“他罵你可以,你罵他不可以。你為什麽要找他?你有任務去團結他的嘛!正因為他和你有不同,你才要去做他的工作嘛!不然,要你去幹嗎?”
    阿中想了1會,才又說“我再去找他。”
    他又出了去。
    肖丁當仍在足球場,阿中膽怯地又行近去說“丁當!我來向你賠不是。”
    肖丁當沒答話,但也沒再發作了。
    阿中又說“你罵我可以,我罵你不可以。”
    肖丁當不高興地問“哦?為什麽?”
    阿中不知怎樣答好,他支吾了兩聲,才說“我不該罵你嘛。”
    肖丁當還是未滿意,他自己走了去,沒再同阿仲講話。
    濱海地區特委會將中共中央關於以自衛戰爭粉碎老蔣的進攻的指示向下傳達後,農村的人民武裝鬥爭和以反3征為中心的群眾運動,發展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