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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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怕!可怕極啦!”
    關敬陶覺著自己剛從虎口逃出來,還沒鬆1口氣,家裏竟發生了這樣意外的事情,他真是談虎色變了。
    “這些話是可怕呀!這個人入情入理沒啥可怕的,說真的,像咱們這樣冷門冷戶的家庭,少親無故的,我整天關在家裏還愛見有這麽個人呢!”
    “別說這些糊塗話!告訴我,你怎麽回答的?”
    “有什麽好回答的呢!我隻能說,姑娘,你倒是1片好心,可別提念這種事,不用說他今天還吃著官司,就按平常,關團長也是騎在老虎背上,身不由己呀!”
    “騎在老虎背上,身不由己。”
    關敬陶喃喃重複著她這兩句話。
    “嗯!你說的對,你說的對啊!”
    關敬陶覺著這是正確的回話,也恰如其分地說出他的真實處境。
    想到處境,那些被俘、被釋、被訊、被押的1切往事都湧到眼前了。
    他痛苦地沉思著,小陶困惑地沉默著。正在這個時候,聽見院外有叩門的聲音。
    小陶機警地說:“聽得出來,這種叩門,就是她來啦,怎麽辦?”
    關敬陶1陣慌張後果斷地說:“我躲開,你會見,3言兩語,把她支出去算啦,可別給我惹是非。咦!糟糕,我進家忘了插門她進院來啦!”
    夫婦倆慌手忙腳地收拾桌上的食物,整理屋內的東西。
    小陶催丈夫迅速躲開,幸好來人很懂禮貌,她站在院中,並沒有直接進屋。
    小陶1麵整理頭發,平整衣服,擦掉不知什麽時候流出來的眼淚,又回顧了自己的腰身腳下,這才慌慌張張地迎接出去。
    當妻子走到院中的時候,關敬陶忽然想,她能對付這樣重大的事情嗎?要是對答錯了豈不更糟糕。她不行,必須親自出頭,免得今後常來麻煩。
    於是,不放心的他,又作了新的決定。
    院中,小陶早已鎮靜了,用殷勤好客的口吻招呼來人。
    來人微笑著作了回答。
    兩人腳步輕輕地邁進外間屋。
    “家裏有人嗎?”
    來人發問時,停住了腳步。
    “就是我1個人,裏邊請吧!”女主人說著,放心地撩起自家的門簾。
    門簾啟處,突然發現丈夫站在內室中央,她嚇了1跳,當時精神失措,舉止狼狽,胳膊顫抖,幾乎想放下門簾把丈夫和客人隔絕開。
    關敬陶第1次見到銀木蘭時,精神緊張了1下,真想上前握手,旋即發覺自己認錯了人,忙著招呼讓座。
    女主人想著爭取主動,為他們作1介紹,怎奈心不由己,無論如何扭轉不過這股尷尬勁兒來。
    銀木蘭本來1貫靦腆,怕遇生人場麵。
    自從姐姐的不幸事件後,她的膽量和勇氣增加了,到這裏來時又作了種種思想準備。
    關敬陶的驚疑,小陶的尷尬,都給她助長了力量。
    她挺身走進去,很大方地向著關敬陶說:“如果我猜的不錯,我想,你是關先生。”
    “你算猜對啦!”
    女主人這時找到說話的機會,順便為他們互相介紹,夾雜著說了不少天氣冷熱,時間早晚的話。還特意拿出煙茶水果,仿佛不論來人或是她的丈夫都需要她親自招待,顯然她的企圖,是在竭力衝談這間屋子裏驟然緊張起來的空氣。
    “是從外邊來,還是由城裏來?”
    關敬陶隨便動問1句,意在打破他自已保持的沉默。
    “這些事等1會再談。”銀木蘭輕輕躲開了他的問話,“既然有幸見到關團長,我想說說我的來意。”
    “你的來意?”
    關敬陶對她這種單刀直入的談話有點不太滿意,也不同意她稱呼他關團長,就打斷了她的話頭。
    “我的太太已經對我說啦,咱們說痛快話,你們希望我的,我不敢做,也不能做,甚至連想也沒想過。”
    “是的呀!他哪敢想這種事情呢!”陶小桃打著幫腔,“我這家,不是安全地方,你今後還是少來為妙。”
    “是呀!是呀!我們家裏也並不安全呀!”
    丈夫每說1句,小陶附和1句,半點也不超出丈夫談話的範圍。
    “關團長,你有這樣說話的自由,你還有把我交給敵人獻功的權利。恩將仇報的事,在你們這邊是不少見的。隻要你把自己的諾言忘得幹淨就行。”
    “我明白,你說的,‘恩將仇報"是什麽意思,我是受過貴方的優待,不會報之以仇的。可軍權是高大成的,又被日本人嚴格控製,我不過掛個空名混碗飯吃罷了。如果貴方認為我這樣做不好,我準備辭職當老百姓去。”
    “怎麽做都由你,我是來給你送點消息。8裏莊給你飲水的女同誌,你們在監獄裏又見過麵,她為了掩護你,自身受了很多痛苦,最後她和多田拚命,1連遭了5槍,你現在官複原職當團長,她留下個5歲沒娘的孩子。關團長、關太太,我是好心好意來見你們,你們對我這種無理態度,咱們也就沒有共同的語言啦!再會!”
    銀木蘭說完,站起來告辭要走。
    “請你稍等1下!”關敬陶激動了,“讓我把話說透嘍。那位大姐在獄中的幫助,我永世不忘!日本人殺死她這樣手無寸鐵的好人,我非常痛恨!說良心話,就是沒有貴方的影響,我對日本人和高大成也是痛恨的。”
    也許,當著女同誌容易輕易表示態度,守口如瓶的關敬陶也說出他不輕易說的話,他馬上又表示:“但是像我這樣的人,在這種社會呆久了,也隻能在這裏混。我掏良心說,對赤色革命組織沒有什麽感情,你們那邊的生活習慣,我也服不了。至於談到仁義道德,談到交情義氣,我自信還不是寡廉鮮恥忘恩負義的人。我冒昧問1下,你同那位犧牲的大姐是······”
    “我們是1母同胞的姊妹!”銀木蘭很直率地承認了。
    “好!那就更好啦!其實,當你進門的時候,我就猜思過。小陶!你遞給我黑皮包。”
    他接過皮包,從裏麵掏出1張淡青色的紙條。
    “這是1張千元的支票,請你代為轉達,我要實踐我的諾言。”
    “關團長你錯啦,我冒著生命危險趕到你的家來,是為的錢嗎?錢,在革命者的眼裏,不是重要的東西,請你們想想!良心、鮮血、生命,是錢能夠買到的?”
    銀木蘭很生氣很激動,她的眼睛也濕潤了。
    “我知道你是會拒絕的,我希望咱們先拋開雙方的政治立場,承認我和令姐曾1度共過患難。作為1個難友的資格,我願對她遺留下的孩子表示1點心意。”
    關敬陶回想起特刑室的種種慘狀,心中蕩漾起感傷情緒,雖然話語是憐憫人,實際還是抒發自己的哀思。
    “你就答應收下吧!就當為他免災贖罪,他在監牢裏,受了多少苦情嗬!”因為丈夫難過,勾出妻子的愁腸,關太太的熱淚奪眶而出了。
    銀木蘭雖然心慈麵軟,這1遭她可沒示弱。
    她鄙視他們夫妻這種自憐自私的感情。
    你家1個男子漢坐幾天牢就蠍螫般的哭鼻子抹淚,人家犧牲的同誌又當如何呢?
    想到這裏,她毅然地告辭說:“友情我們可以保持,金錢我不能收下,我剛才說的話,你要認真考慮考慮。好,我走啦!”
    “你是到城外去?”
    “是的!”銀木蘭覺得關敬陶話出有因,點頭肯定著。
    “要是奔東南鄉,千萬注意,最短期間,可能不安定······”
    “哦?這是怎麽回事情呢?”
    “我說不好,可能是出發搶購糧食。”關敬陶吞吞吐吐地終於把高擰子告訴他的消息透露出來。
    銀木蘭聽了再次停下來,向關敬陶說:“糧食是農民的命根子,農民辛苦1年丟了糧食比刀割還痛苦。”
    她希望關敬陶能想辦法製止搶糧食,至少他的團不幹禍害群眾的事。
    關敬陶表示,這個要去對他來說就是幻想。
    “我是人家棋手掌心裏1個小兵,叫我頂到哪裏就到哪裏!”
    說著,他擺出了送客的姿態······
    高大成第1師的3個團,武裝整齊,列隊在南門外教練場。
    第3團團長高擰子,是師值星官,他頭戴綠色大沿帽,腳登高腰馬靴,腰挎戰刀,肩頭橫披黃色值星帶,1身嶄新綠軍服,雖然長的尖嘴猴腮,卻竭力耀武揚威,裝腔作勢。
    他幾次發出命令,要全師加緊演習閱兵式和分列式,準備接受高司令的檢閱。
    4幹多條穿著豬皮鞋的大腿,胡翹亂跺腳,劈裏啪啦地像煮餃子1樣。
    南起河畔,北抵城牆,整個教練場上蕩起1片黃褐色的塵土。
    透過烏煙瘴氣的塵土,可以看到偽軍灰溜溜的形象和參差不齊的行列,可以嗅到嗆嗓子的塵埃和臭汗氣息,可以聽到偽軍官對士兵的叱責怒罵聲。
    為了準備檢閱,這1帶的交通阻塞了,擁擠了大量的行人和車馬,偽警察、哨兵維持秩序,不斷掄起棍棒趕打行人。
    下午3點,高大成和他的警衛隊,騎了幾十匹高頭大馬,繞道從小南門跑出來。
    為了誇耀威風,故意揚鞭飛馬,1路鈴聲叮叮,蹄聲噔瞪。跑到教練場,高大成滾鞍下馬,隨員們模仿著他的姿勢也都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