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再一次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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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林無奈,隻得快步穿過草坪,直奔打鍾樓那裏疾步而行。
    那裏有個黑影,走到跟前,果然是老趙。
    老趙見他到來,驚喜萬分地說:“受苦了啊,快下去吧。昨夜我試過了,鑽的過去!提防了望哨哈!”
    尤林說:“我鑽下去的時候,你跑步告訴堵橫門的那位同誌,趕快離開!”
    說完就急忙鑽下去,這次鑽的比較快,心中還在考慮韓燕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從河坡探出頭。
    耳朵裏聽著偽司令部院裏騷動的厲害,正擔心時,當當響了幾槍。
    知道這是韓燕來放的,意在遲滯敵人掩護他逃走,他不敢久待了,朝哪裏去呢?進城不能,西南兩麵是敵人的巢窩。
    想了想,他減低姿勢,朝西北方向溜了下去。
    老趙跑去傳達尤林的意見時,韓燕來驟然想起1件事。
    他們同魯隊長的原訂計劃是接出尤林之後,估計內部無法存占,打算把他送到8裏莊。具體布置是,韓燕來入院,張小山在火磨橋旁等著背人,魯隊長和膘子等在市溝口接迎。
    事到臨頭1緊張,韓燕來隻顧叫尤林先走,把這些都忘記了。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即叫老趙趕快躲開,自已想辦法多頂1會,好讓尤林盡可能逃遠1點,因而在敵人奔向橫門時,他接連打了幾槍,乘敵人慌張混亂中,他急忙越牆逃走。
    1周的時間裏,銀木蘭茶不思飯不想,丟魂失魄的,像是著了魔1樣。
    日子就這樣在糊裏糊塗中打發了出去。
    尤林被捕當時,她真的昏過去了,她清醒後,曾想著追汽車,汽車卻沒影了,她不知怎麽辦好,趕緊與韓家送信。
    她帶著犯罪的心情向韓家兄妹敘說受了叛徒的欺騙,求全成悔,反而陷害了尤林。
    銀木蘭是倚著韓宅新居後門說的,韓燕來聽到這個炸雷般的消息,眼睛裏冒著金花,雙掌將她推搡出門外,他1句話沒說就徜徉去了。
    銀木蘭1時臊的無地自容,急回到小葉家,立刻把小葉找來,向她說明1切,要她馬上離開醫院,避免遭到高自萍的陷害。
    聽到這些事,小葉1麵為尤林祈福說吉人自有天保佑,1麵痛罵高自萍沒良心。
    她答應辭職回避,說她姑母是教會醫院的護士部主任,她馬上就可以到姑母處上班,連銀木蘭的工作她認為都有保證。
    銀木蘭哪有心情考慮自己這些問題,叮囑了小葉幾句,她又匆匆離開了。
    她覺得出了這樣大事,應該回根據地向組織上匯報,打定主意,她決定進山去。
    走到西關郊外,天已黑了,懵頭轉向地走了78裏路,自以為是朝西南,實則奔著東北,走來走去,又返回北麵封鎖口。
    天黑了,走投無路,她隻好敲開邢大嬸家的門。
    住在邢大嬸家的套間裏,她用了整夜的時間,給蕭部長寫信,寫了尤林被捕的詳細經過,也寫了她自己的檢討書。最後,她要求組織上嚴懲叛徒,拯救同誌。
    寫完這封信,心裏覺著痛苦減輕了些。仔細1想,組織上怎樣嚴懲叛徒呢,叛徒還在敵人手下。組織上營救同誌,也得依靠內部力量。想遍了內部力量,沒有多少辦法,想來想去,她想到關敬陶身上。
    她接連到關敬陶家去了幾次,第1次到關家,她用好言語懇求他們夫婦,談話中她1時掌握不住自已,竟當著人家的麵哭了。她哭的很傷心,關大太也陪著她抹了眼淚。
    出乎意外,關敬陶卻冷冷地對她說,姓尤的已經同意投降,高大成他們正準備開歡迎會,聽說還要拍電影呢。
    這句話把銀木蘭氣腦了,也把她刺激清醒了。
    她感到自己的脆弱,不應該在他們麵前失態,便立刻改變了堅強態度,正顏厲色地說:“你有權力幫助高大成殺害尤某人,但你沒有資格當著我的麵汙辱他的人格。”
    她1生氣,站起來就走了。
    回到邢家之後,先托邢大嬸給她送出信去,等了兩天,沒有回信,邢雙林那裏1點消息也打聽不出來。她覺著對關敬陶的態度也不妥當,軟了不對,急了也不對,應該同他講清道理,萬1他要能出些力氣呢!銀木蘭又去見關敬陶了。
    這次見麵,已經是尤老太太犧性的第2天。
    關敬陶用無限敬仰,無限惋惜的口吻向銀木蘭說了這幾天的情況,說明尤林如何被監禁,受酷刑,最後終於透露出尤老太太不幸的消息。
    第3次去關家是下午5點鍾,關敬陶還沒下班,她先說服了陶小桃。
    關敬陶回家的時候,她們2人1齊要求他想辦法。
    關敬陶無可奈何地說:“要是在我自己權限以內的,豁出這個團長不幹了都行。現在高司令限你們尤政委處在針鋒相對的地位,誰也不怕誰。雙方都是閣王,我好比小鬼,小鬼怎能管閻王們的事呢?”
    聽了他的話,小陶不說什麽了,銀木蘭還是再3要求。
    關敬陶發了發狠,他說:“我把透底話告訴你!高大成準備在今夜十2點下最後決心。你想,這邊沒有商量的餘地,那邊沒有低頭的可能,還有什麽說的呢?現在是6點鍾,再有6個鍾頭,就是最後的時刻,姑娘,你不要幻想了,通知你們那邊的人,快給他準備後事吧······”
    銀木蘭聽了這些話,仿佛從高樓上失足跌下來,心裏慌的不行。
    回到邢家,他們讓她吃晚飯,她連口湯都咽不下去。
    邢大叔因走動不方便,要銀木蘭倒杯開水,她給他倒了滿滿1杯醬油,邢大叔告訴她倒錯了,她又把滿杯醬油當水潑在地下。
    邢大嬸看出她神態失常,用好言安慰她,勸她到套間裏早早安歇,銀木蘭說她要在院裏清涼清涼。
    入夜,老夫婦都睡著了,她始終不能入睡,腦子裏總在計算著時間數字:“還有4個鍾頭,還有3個鍾頭,還有兩個鍾頭,還有······”
    她腦子要炸了,站起來,在院裏轉了兒遭,感到院牆象個鳥籠,憋悶的出不來氣。
    她用手推開籬笆走出去,拾頭1望,見到那尖尖的教堂頂。
    想到小葉就在那個有教堂的醫院裏上班好幾天了,她有心去找她,覺得她也不能解決什麽問題,因而背著醫院,轉身向南走,走來走去,前麵已經是鐵道。
    鐵道路基高出平地2尺,兩側有人行小路,她沿著人行小路不停地向前麵走,既沒目的,也沒有前進的方向,走著走著,離車站近了。
    眼前幾十條鐵軌爬在地麵上,她驟然覺著鐵軌都像是有生命的動物,它們發著烏光向前爬行。又覺著鐵軌像是無數條繩索捆綁著什麽人,而這個被捆的人似乎和她有重要關係。
    她注意了,放開眼晴向前看,鐵軌交錯的地方,燃著很多顆藍色的燈光。地層表麵彌漫著1層淡淡的煙霧。
    燈光仿佛飄浮在浩瀚無際的海洋裏,又像許多藍色眼睛從隱約的紗帳裏瞪出來。
    這些使銀木蘭感到可怕,似乎自己漂泊在海洋中,既有沉淪的可能,又有被魔鬼攫提的危險。她嚇的避開鐵道踏向田野,腳下已無道路,踐踏著又肥又厚的青草,走到1壟像海中孤島似的土丘。
    這裏有兩棵比肩生長的白皮鬆樹,鬆傘下籠罩著1座白玉石碑,4周散發著濃鬱的青草氣味,腳下跳躍著夏季晚睡的小昆蟲。
    她憑依在白石碑頂,回頭看了看自己走過的道路,忽然發現鐵軌交叉點上有1座大型立鍾,立鍾腹內透出米黃色的燈光,兩個烏黑的大小指針,重疊指著十2點。
    像是被什麽螫了似的,她突然痙攣了1下。
    1時心灰意懶,4肢無力,全身重量慢慢從碑頂上滑下來。
    她俯伏在碑座下麵,望著百米外的立鍾,用祈求討饒般的口吻,喃喃說道:“你是我敬愛的老師和同誌,我做夢也想不到!你也不會想到,陷害了你的正是想盡1切辦法保護你的人。錯走了道路,可以返身轉回來。做錯的這件事,我再為組織工作1輩子也挽不回它的損失來。錯誤是鑄成了,這不是我願意的,我受了叛徒的欺騙!咳!這滿肚子的心事跟誰去說呢?姐姐不在了,姓韓的不諒解人,要是大娘活著夠多好,現在,舉目無親,誰相信我!”
    “組織上相信你!”這個聲音從銀木蘭頭頂上發出來,把她所有的汗毛孔都嚇年了。
    她沒勇氣抬頭,但又不敢不抬頭。勉強抬頭看時,發現說話的人雙手憑依在石碑頂上,距她僅有1公尺,她已經斷定他是誰了,但仍脫口而問:“你是誰?”
    “你剛才不是還念叨著的嗎?”
    “活著?”
    “本來就沒死。”
    “這是不是做夢?”
    “鐵道旁邊,兩人清醒對話,怎麽是做夢呢!”
    這時1切恐懼心理,都從銀木蘭的思想裏祛除了,就是鬼魂也得看看真假。
    她排除了平素的1切禮節上的顧慮,伸出雙手握住對方的手:“尤大哥!你害苦了我,不!是我害苦了你啊!我說話都顛3倒4的,你讓我好好同你講1講。”
    “現在不是講話的時候,這兒呆著有危險。”
    “那你跟我來!”
    1陣快速走路,他們悄悄地進入邢家茶館。
    銀木蘭把柴門頂緊了,她提議不要驚動邢家夫婦,趁此夜深人靜的機會,兩人在當院把滿肚子心腹話好好說1說。
    尤林知道危險並未過去,堅持叫醒他們老夫婦,大家做好準備,防備敵人來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