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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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話,周麽嫂已經趕著牛犁過去了。
    尤林望著她在火光中晃動的背影,不由咧嘴笑了。但是,周麽嫂存心要讓淩諷看看婦女們的“實力”,沒走多遠,又用牛鞭朝“花茨藜”指指,說:“小華,來,亮開你的金嗓子,唱支歌,給‘半邊天’鼓鼓勁!”
    “花茨藜”抿嘴笑笑,揪著辮梢,偏頭微微想了1想,走到亮處,揚起臉,放聲唱了起來。
    那歌聲,宛如高山流水,清朗朗地流入了每個人的心田中。
    心中豪情化清泉,澆綠山村大寨田,坡地壩角擺戰場,婦女頂起半邊天!
    心中清泉流不斷,嗬是源泉,革命先生輕輕1揮手,掀起巨浪拍藍天!
    這歌聲,唱出了婦女們的心聲,淩諷明白了,她們敢於破陽俗,下水田學犁,她們不怕吃苦受累,1心學大寨,是因為她們的心中,有1股不竭的源泉啊。
    歌兒1唱,猶如油鍋裏撒了鹽,大家的幹勁更旺實了,好像這不是夜晚,而是白天,你追我趕搞競賽,龍騰虎躍戰猶酣。忽然,曾桂芸得意地高揚牛鞭,往來路上1指,樂嗬嗬地叫道:“又來了1隊‘娘子軍’啦!”
    尤林循聲望去,隻見林月秀和十多個婦女,肩扛鏵犁,手提馬燈,趕著5,6頭牛來參戰了。
    林月秀也來參加夜戰了。尤林心中暗想,這是革命先生農業學大寨的號召深入人心,是貧下中農的力量,使她第1次跳出了自家院壩的小天地。
    尤林激動地瞅瞅身邊的薑曉暉,鼓動地說:“你這個團支部宜傳委員,該往熱火頭上再潑油啊。”
    愛湊熱鬧的“花茨藜”把鋤頭往田埂上1撐,轉臉也對薑曉暉說:“小薑,你不是編了個快板嗎?快說說,我給你打鐵"板。”
    薑曉暉笑著點點頭。
    “大家注意啦,‘田壩劇場"的夜場演出,馬上開始”自動充當報幕員的“花茨藜”大聲宣布著,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疙瘩,像打竹板1樣,“丁丁當當”敲著鋤板,直催薑曉暉。
    林月秀她們把牛放進田,舉起馬燈,往田埂邊的樹枝上1掛,給“土舞台”作燈光照明。
    薑曉暉隨手把鬢發往耳後掠了掠,走到田埂邊,馬燈光正亮晃晃地照在她那俊秀的臉上。薑曉暉拿起1隻用硬紙板做的土喇叭筒,轉動著眼珠,想了想快板詞,手1揚,把土喇叭筒套在嘴上,口齒清晰地唱道:“鐵板”敲得丁當響,我把好人好事兒講1講,不說你,不道他,先把麽嫂來誇獎。說起婦女主任周芹妹,她把革命先生的教導記心上,帶著寨裏“半邊天”,赤腳下田當牛郎,打破千年老套套,生活新風大發揚,大發揚·······”
    周麽嫂1聽,紅著臉,揚起牛鞭,叫道:“小薑,莫亂編排人曾桂芸轉而對周麽嫂說,“哪個編排人吵?聽小薑往下唱嘛。”
    薑曉暉調皮地1笑,又唱道:“往下唱就往下唱,百勤嬸子真大方,拿出家裏大黃豆,喂得牯牛肥又壯,起早摸黑學犁田,大隊長手把手兒教了幾十趟。心堅不怕苦,我唱快板來表揚那個來表揚······”
    曾桂芸1拍巴掌,猛地跳了起來,大聲叫道:“小薑,快莫唱我,唱別人。”
    周麽嫂得意地笑笑,學著曾桂芸剛才的聲調,還了她1句,說:“哪個編排人吵?聽小薑往下唱嘛。”
    薑曉暉放開嗓門,更響亮地唱道:“我們山寨女青年,個個爭做鐵姑娘,手握銀鋤繡山河,肩挑重擔步不晃。好人好事兒實在多,3天3夜唱不光。要問婦女幹勁為啥這般大?周先生描繪的宏圖貼心上,為人類作出新貢獻,把社會主義祖國建設得更富強,更富強!
    “好!唱得好哇!”
    婦女們不由地都“劈劈拍拍”拍起手來。
    正在婦女們拍著巴掌直樂的時候,從火把映紅的山埡口上走過來兩個漢子。
    走近了,人們才辨出頭前那魁梧高大的是縣委書記耿岩明,他身後是大隊長範百勤。他倆肩上扛著鋤頭,褲管上、身上沾滿了濕泥巴。
    耿岩明滿臉漾笑,哈哈哈地說:“好人好事有人誇,要得嘛!”
    “老耿!”婦女們齊聲親熱地招呼道。
    調皮的“花茨藜”看見範百勤也來了,她轉了轉眼珠,偷偷地瞥了1眼曾桂芸,故意尖聲拉氣地說:“小薑,你光表揚百勤嬸可不公道,也該誇誇百勤叔哪!”
    範百勤把鋤頭往地上1頓,連忙擺擺手:“嘿嘿,要箍桶找了個篾匠,錯認人啦!”
    “哈哈哈······”
    田壩裏的人們,都暢懷地大笑起來。
    耿岩明放眼望著滿壩滿坡的火把和盞盞馬燈,情不自禁地扭頭對範百勤說:“百勤,你感到沒得,迎麵吹來的風,也給火把烤熱了哪!”
    範百勤點著頭,也深有感受地環視著4周。
    正在這時,田埂上又出現了1支流動的火把,大家扭頭1看,嗬,小掌掌雙手舉著火把,撒腿歡蹦而來。小掌掌的身後,緊跟著肩挑茶桶的林元潔,她1手還提了個放著瓷碗的竹籃。林元潔穿1身藍布上衣,腰上圍1塊44方方的圍腰,衣袖和黑布褲管都卷起了1截。
    她穩穩地歇下茶桶,走到田埂上,揚手叫道:“大家歇陣氣來!喝口茶,幹起來更來勁哪!”
    耿岩明見大夥不願歇,便招招手,笑咪咪地說:“流大汗,不喝水昨行?走,1起喝口茶去。”
    曾桂芸走到田埂邊,把牛鞭往腋下1挾,兩手捧著藍邊大瓷碗,“咕冬,咕冬”喝了個幹。
    她大大咧例例地伸手1抹下巴,嘖嘖嘴,奇怪地問林元潔:“咦,小林,這茶咋甜津津的?”
    小掌掌昂起圓臉,快嘴俐舌地告訴媽媽:“小林姐姐說,夜裏下水犁土耙田會受涼,這是她燒的防感冒的湯藥。”
    “好啊,小林這也是支持我們婦女下水田、學大寨呢!”王伯媽笑咪咪地稱讚道。
    “我幹這點算啥呀,比比智慧姐,差遠啦!”林元潔靦腆地紅了臉,轉身從那隻籃子裏,拿出了1包東西,高高舉起,說道:“這是智慧姐叫我帶來的墊肩,她說是送給‘半邊天"的!”
    婦女們1下子圍了上來。
    “哎喲,這麽多墊肩,啥時候做的?”
    “智慧姑娘,可真是有心人哪!”
    周麽嫂跑過來1瞅,明白了,1拍巴掌,說:“她哪,呆在家裏不安生,硬要我給她買線,原來她悄悄地縫了這麽多墊肩啊!”
    尤林上前1步,雙手接過1隻墊肩,仔細1看,厚實柔軟的布墊上,細針密線地縫得紮紮實實。他掂量著,覺得沉甸甸的,仿佛托在自己手裏的,不是普普通通的墊肩,而是李智慧那顆劇烈跳動著的灼熱紅心。
    這1針1線裏,縫進了1個革命者對建設新生活的崇高理想嗬!他深情地凝望了1陣墊肩,把它交給了身邊的林月秀,說:“大嬸,這隻墊肩,歸你用吧。”
    林月秀先是1怔,隨即明白過來了,隻見她萬分激動地雙手接過墊肩,1下子按在胸口上,臉上出現了羞愧難言的神色。
    這“樹生娃”,過去多少年來曾被私有觀念蒙住了眼。現在,比比李智慧,想想自己,她感到內疾,覺得心痛,多對不起救自己出苦海的革命先生和赤色革命組織啊!
    1股熱血,不由地湧上了林月秀的心頭,使她覺得渾身充滿了1種過去從來沒有過的精神力量,1種要和貧下中農共同大幹1場的迫切欲望。
    “花蘇藜”拿過墊肩,往肩上1披,欣喜地摸摸肩頭,雙眉飛揚,說:“大嬸嫂子們,披上這墊肩,再重的擔子,也能擱上肩頭哪!”
    林月秀也勁頭十足地說,“對哇!有重擔子挑,大嬸肩上也壓1份哪!”她又掉轉頭對淩諷說,“小尤,來,你教大嬸學犁地吧。”
    還沒等尤林回話,耿岩明笑笑說:“嫂子,我來。”
    說罷,從旁牽了條牯牛,同林月秀1起下了水田。田裏,馬上又響起了“啪啪”的牛鞭聲。
    鞭聲1響,周麽嫂、曾桂芸她們的手就癢了,1起趕著牛,你追我趕地又競賽起來。田壩裏,不時響起婦女們嘹亮動聽的山歌聲。
    1支支火把,迎著山風“呼呼”響地旺燃著,好象比剛才更紅更亮了,千百支火把燒紅了田壩,燒紅了整個坡,燒紅了半邊天!
    範百勤喜吟吟地把尤林拉到自己身邊,指著遠方,眉飛色舞地說:“大田裏婦女幹得熱火。小淩,你看,那邊王盛利和幾個青年在燒窯,勁頭也大得很呐。剛才,他們拍著胸脯對我說了,決不讓石灰和磚拖規劃的後腿!”
    尤林順著樊百勤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窯場那邊火光照天,紅雲映亮了夜幕,猶如向天宇拋出了條條鮮豔奪目的紅綢,煞是好看。
    好1幅壯麗的夜景啊!
    眼望著這激動人心的夜戰的情景,尤林忽然感到:那田壩坡土邊火把燃起的熊熊火焰,那窯場上空映亮半邊雲天的烽煙,不正是山寨人大幹社會主義的騰騰烈焰嗎?
    這騰騰的烈焰嗬,將越燒越紅,越燒越亮,它將燃遍整個岩鷹山區,燃遍整個祖國大地!
    正當尤林動情地看著這1切的時候,在大隊部值班的1個民兵氣喘籲籲地跑了來,急切地說道:“尤林,縣公安局來緊急電話,叫你馬上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