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戈壁灘牧民的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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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林問道:“為什麽不去找政府和解放軍去?”
“狼偷吃了羊,還躲著人走呢,自己遭的罪自己背,有什麽臉麵去見政府。”折勒其巴耶摘下帽子換了1杯奶茶,氣憤的說,“烏斯曼不是人,是畜生!樣樣欺負人。過了小紅山那天,尋不上水,整個草原就手指粗的1股小泉眼,我的大兒子殺拉炭去飲馬,他的3兒子惡棍也要去飲馬。強行要沙拉炭把馬牽走,給他飲馬。你知道的,啥拉炭那個火爆子脾氣那裏肯讓他,於是兩人動手就打兩人幹了1仗。
惡棍有人,氣勢也粗,叫了1群打手把沙拉放在草地上打了1頓,門牙也給打掉了,還搶了槍,搶走了馬。後來,我這事兒,1直打了1個月的官司。
烏斯滿那畜生不但牛羊不陪,搶奪馬不還,竟然說他的兒子受了驚嚇。經毛拉說和,最後才還了槍和馬,簡直就是畜生啊。”
尤林靜靜的聽著,不停的點著頭,他知道這場糾紛也是折勒其巴耶頭人離開烏斯滿的因素之1。
哈薩克族有1種風俗,兩人打架,1定要打掉對方的門牙,才算是給對方人格上最大的侮辱,負傷者無論要對方賠償多少牛羊也得答應,否則就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烏斯滿不賠償,還這樣蠻橫,顯然是欺負人。
尤林安慰他說:“這筆血債先給他記起來,總有1天可以清算。”
折勒其巴耶1講起烏斯滿就痛恨的咬牙切齒,可是後來,對金冶中的來往,卻隻字不提。他離開烏斯曼的第6天,也就是烏斯滿被俘虜後的第2天,在5個疙瘩碰見特務頭子金冶中,金冶中帶著3個特務從國外回來,他滿身阿薩克人的裝扮,說起話來和顏悅色,沒過幾天就深得牧民對他的信。
折勒其巴耶把他當做成老朋友,殺牛宰羊招待他,沒過兩天,金冶中就原形畢露,讓折勒其巴耶出頭,把卡爾汗,哈塞買契頭人從政府那裏勸說回來,還說可可西裏深山裏開來了漂亮過的飛機,從國外跑回來的兩千哈薩克牧民都組織起來了。
老蔣給他反對赤色軍第1師第2團團長的職務,折勒其巴耶1聽很惱火,他感到金冶中又重複了烏斯滿的調調,不知不覺折勒其巴耶又陷在痛苦的深淵裏,牧民聽到這個消息引起很大的騷動,青年牧民主張把金冶中殺掉,大家1塊兒找政府登記。
可是,這隻狡猾的狐狸是頭人的好朋友,誰敢動他1隻手指頭呢?
折勒其巴耶很為難,他不能傷害金冶中,解放前他跟加沙白部落為草原打仗時,金冶中救過他1命,出過1把力。他給他買子彈,官司打到烏魯木齊市,也是金冶中4處調解,把官司打贏了的。
事後,兩人才成了好朋友。對朋友傷害,他認為是出賣了自己的良心,可是又怎樣答複全部部落的牧民呢?
無可奈何,在1天晚上,金冶中他們都睡著了的時候,折勒其巴耶帶領著全部落的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的溜走了。
尤林說:“3百多牧民老在戈壁灘上打轉轉是會困死的,頭人應該趕快回家。”
“轉戈壁灘是迷失方向,隻要烏斯滿被抓住了,我們立刻朝家走,老綿羊還盼著吃口青草呢,人還不想多,過幾天好日子?”折勒其巴耶說道。
“烏斯滿要送回新疆,交給各族人民處理,別的圖人沒有罪。”
“那應該感謝赤色革命軍,感謝政府領導,感謝真主保佑,我們也下定決心回去。”
尤林用敏感逼人的眼光,死死的看著折勒其巴耶問道:“有決心嗎?”
“有······有有。”
折勒其巴耶覺得憋的胸口疼,渾身1陣抽搐,說話的聲音也有些模糊了。
在這1片刻,尤林覺得折勒其巴耶像是1個乘船人,他剛登上船的夾板,就覺得很幸福,不知是1種什麽樣的潛在思想在支配著他,促使著他又轉回身往彼岸上邁出腳步。
究竟是什麽原因呢?他想追問個明白,又覺得初次見麵不好太直率,他想到牧民中間去了解1些情況,剛站起來,突然蒙古包外麵傳來亂哄哄的人喊馬嘶聲。買勒帶著滿臉驚慌跑來給頭人說了幾句什麽,折勒其巴耶臉色刷的血紅通通,走出蒙古包。
尤林走出蒙古包,部落幾乎全部沸騰了。
有些人整鞍備馬,有的人收拾著杈子槍,大人哭,小孩兒叫,每個人都帶著恐慌和忙碌的深情,馬隊整理好後,由邁樂帶隊朝著北方1溜風的著衝了出去,馬尾後麵的黃煙卷成1團,頓時把馬隊吞沒了。
折勒其巴耶站在蒙古包門口,痛苦的鎖著眉頭,緊閉著眼睛,身體好像失去了重心,前後搖晃著。卡爾乃的爺爺奶曼荒急匆匆地從遠處跑來,他已經有60多歲了,胸前飄動著胡子,有些花白了,4肢幹瘦,但仍然十分結實,他的兩眼被痛苦熬的火紅,瘋狂似的撲倒折勒其巴耶麵前苦苦的哀求著什麽。
折勒其巴耶抽身想走開,又不忍心,痛苦的抱住頭蹲在沙地上。
卡爾乃哭成了淚人,也戰戰兢兢的跑來,看見李玉根,伸著兩手撲向他的懷裏。
部落疾風暴雨般躁動著,尤林感到十分迷茫,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呢?1點也沒有頭緒。
他把卡爾乃從李玉根手臂裏拉過來,問道:“哭成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麽呀?”
卡爾乃兩眼隻顧簌簌流淚,肩膀不停的抽搐,喉嚨裏咕咕嚕嚕的嗚咽著。
尤林他擦了擦眼睛,又問道:“為什麽這麽傷心?倒是說句話呀。”
“阿坎殺了偷人朋友的親戚,頭人要殺阿坎了。”
“什麽時候的事?”
“就前兩天的事情,剛才阿坎掙脫跑了,頭人派人去追他,”卡爾乃說著哇的1聲又哭了起來,口口聲聲要他的阿坎。
“頭人的朋友是誰?”
“姓金”
尤林,心裏頓時覺得豁然大亮,那1定是特務頭子金冶中。
“現在,那姓金的在部落裏麵沒有?”
“沒有。”
田寶生跑來報過了情況說,2月十1日,折勒其巴耶逃出土匪窩子以後,金冶中並沒有死心,隨後就派隨員馬福路和威西澤勒奇巴耶頭人,要他帶領全部落的牧民歸順胡番林指揮,1塊兒叛亂。
當時折勒其巴耶十分痛苦,隻是沉默,去不去他沒有回答。
牧民們知道這個事,個個義憤填胸,
卡爾乃的父親杜莎抓住馬福路的領口說道:“死馬不怕斷頭台,就是砸斷腿,也別想再跟你們走1步。”
馬福路見他態度不尊重,抽皮鞭要打杜沙。
杜沙外號草原上的黃鷹,哪裏肯受這種氣,1拳打出他1丈多遠,馬福路掏出手槍向杜沙射擊,沒等他勾第2次扳機,強壯的杜莎就像老鷹抓小雞似的,1把抄了過去。
馬福路哪裏是對手,兩隻像老虎鉗似的大手掐住他的脖子,1口氣沒有接上來,就這樣憋死了。
這件事嚇壞了,折勒其巴耶頭人。
“金冶中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消滅我們的部落。”折勒其巴耶驚恐的說道。
就這樣,捆綁了杜莎,說是要1命還1命。
“這是1個女人談的情況。”田寶生最後說。
卡爾乃嚎啕大哭,尤林安慰他道:“別害怕,頭人不會殺你的阿坎,你的阿坎是個好人,他會平安回來的?”
卡爾乃臉上掛著淚珠,說:“老規矩,殺死仇人的好朋友,要1命抵1命。”
“那還得看是什麽樣的朋友,要是逮死1隻狼,還贏得獎勵呢。”
尤林牽著卡爾奶的小手朝折勒其巴耶跟前走來,折勒其巴耶像躲避的什麽,帶著1時恍惚失措的神情躲進蒙古包裏。
乃曼嘴裏哀求著頭人,說道:“饒了他吧!”跟隨而入。
“老天還愛惜瞎眼的雲雀呢,你是好人,殺掉他,全家5口怎麽活?”
乃曼老漢見折勒其巴耶靠在矮桌子旁,低頭不語,又啞著嗓子繼續說:“杜莎年輕,他就是1頭闖禍者牛犢,話說到了,鞭子嚇到了,給他留口氣,來年還給主人擠把奶呀,頭人!你不看老年人的麵子,也該看看阿拉的麵子!死了杜莎,全家都要幹死在戈壁攤上。”
“馬為草,人為心,我不疼杜莎?放掉他,金冶中會殺絕全部落。”折勒其巴耶嘟嘟囔囔地說。
乃曼繼續哀求著。
尤林的1聲撩開毛氈門簾子,1腳跨進蒙古包,心直口快的說:“隻要頭人,拿定主意,我看誰敢動咱們部落1根牛毛!欺壓咱們部落的世道都被天風卷跑了。”
話剛出口,尤林覺得在頭人麵前有些失口。
他強抑製著激動的感情,用溫和的口氣說:“你是頭人,權利在你手裏,我們的命運為什麽讓別人隨意擺布?”
折勒其巴耶心裏1驚,用癡呆呆的眼神把尤林看了好久,又痛苦的低下頭,重新陷入痛苦的大海裏,低聲念著:“不行呀,不行呀······”
“頭人,也許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因,你可以把杜莎交給知道事情的人去辦理。先把杜莎放了,回到政府,交給政府辦理也不晚。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怕什麽?”
折勒其巴耶緊鎖著眉頭,國家這個熟悉的名詞,他沒有好印象。
提起來,他隻覺得1團陰沉沉的東西壓在胸口上。
青天白日政府統治的時候,也講國家,也講國家家長裏短。可就是這個青天白日政府,使的部落家破人亡,眾叛親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