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再見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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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想到全國早就已經解放,今天卻躺在上匪的腳下,他覺得對自己是1種汙辱。
    他心裏明白,這股上匪就是焚毀草原,糟蹋幼女,用百般無恥的手段挑撥牧民暴亂,讓收民犧牲的野獸。
    野獸怎能製服人呢?他覺得胸中像是揣著野馬,亂蹦著,又覺得天地見爆燃著熊熊的烈火,忽忽的要燒焦他的身體。
    他知道眼下誰都有結束誰的生命危險,他盡力鎮靜著,像拳師對付著狡猾的對手1樣,尋找對方的弱點,拚命攻擊。
    乘敵人尋刀摸劍的片刻,他喘了1口氣,拱了拱腰,1挺腿,終於把敵人摔倒在沙灘上,像殺豬1樣把敵人按在身下。
    他摸槍沒槍,摸刀沒刀,左膝按著敵人的小腹,伸出右手,5個粗壯的手指,像鋼叉1樣噗嗤1聲紮在敵人左眼裏。
    敵人像斷頭雞似的撐紮著,渾身1抖,又把尤林翻壓在沙地上。
    敵人瞪著1隻血眼,從長筒靴裏掏出1把明亮亮的小刀,直向尤林咽喉裏刺來。
    尤林機警的堪住敵人的右手!拚命的抵抗著·······
    李玉根的“大道吉”在半路上被震死了,步行著趕上來,1見這場緊張的搏鬥,心裏直冒火,罵道:“狗娘養的!”
    抄起衝鋒槍,像劈幹柴似的朝敵人頭上砸去。
    敵人咳啃了1聲,噗通1聲倒在沙灘上。
    他用兩隻小簸箕似的大手掐住敵人的脖子隻管用勁兒攥,往死裏勒,敵人像掐斷頭的蜻艇,1動也不動了。
    尤林右手扶著地,周身顫抖著,仰起身體,1見是李玉根,嘴唇1抽搐,不知是哭還是笑,撲通1聲,栽倒在沙地上。
    尤林清醒的時候,時光已進入了深夜,他覺著周身像害過瘧疾發過燒似的疲乏,4肢關節像脫臼似的鬆散和隱疼。
    他掙紮著坐起來,見到被震死的“老黑牛”,心裏引起1陣痛楚,他呆呆的望著它,望了很8。
    “回走吧!來,我把你背上白馬。”李玉根用手扶著緬永勝的肩膀,關心的說。
    尤林用力伸了伸兩臂,往回1縮,關節發出“格格”的響聲,說道:“不要緊!”
    他兩手撐地,身子1下站了起來。
    含著眼淚埋葬了“老黑牛”,和它離別的時候,尤林心裏疼痛的渾身有些麻木,帶著兩眼白霧,終於分手了。
    路上,實在是太累了,他就攥住剛繳過來的白馬尾巴行走。拖著僵硬的腳步,踩著唰啦唰啦的卵石灘,朝著紅天紅地的篝火跟前移動著腳步。
    夜,變的異常沉靜,下弦月漸漸沉向地平樓。這時,戈壁灘上撲來1股冷森森的寒氣。他倆快接近人群的時候,篝火旁隱隱約約傳來1隻低沉而憂鬱的歌聲。
    聽聲音,不是像是唱,更像是從鼻孔裏擠出來的聲音,有時低微的像風吹駱駝吃草的聲音,等走近跟前,才認出是1群哈薩克牧民。
    李玉根收回防衛的衝鋒槍,穿過煙火彌漫的人群,凝望了很久,始怒找不見1個熟悉的麵孔。
    尤林和李玉根來到部落,牧民們,像受了驚似的1怔都站起來。後來,見到是麵孔熟悉的尤林,這子又若無其事的圍著火取起暖來。
    這裏聚集的牧民很多,人群很大,看樣子總有78十人。
    篝火旁,女人們有的躺在地下睡覺,有的架著吊鍋煮死馬肉,有的把馬肉插在鐵棍上用火烤。靠火堆那1邊,1位3十幾歲的中年婦人坐在那裏,她粗眉大眼睛,在刺滿鏽花的頭巾裏露著1付慈祥多愁的麵龐,懷裏揣著3歲娃娃正在吃奶,她目不睜,頭不垂,嘴裏輕輕地哼著悲愁的歌曲,上身慢慢的搖曳著,好像有意顛簸著窩在眼裏的淚水,和全身的痛苦。
    靠火旁取暖的老漢們,姑娘們,手裏正收拾著馬難什,偶爾也為這沉痛的歌曲合上幾句,有時也開著眼睛偷偷滴兩點眼淚。
    在1個暗影裏,躺著1位額角多紋的瘦弱的女人,她兩肩不停的抽搐著,兩唇發著痙攣似的翕動。像4有重大災難降臨在她的頭上。
    沙丘4周突然傳出孤獨的、在死亡線上揮紮的已絕望的尖叫聲,它和輕盈的歌聲在音律上雖不協調,在情調上其相符,在這黑天漫夜的深夜裏,使人感到1種恐怖。
    尤林在1位老年牧民眼前躥下,指著尖叫聲音道:“負了傷馬?”
    老漢扭過頭水,注視著頭頸上紮滿繃帶的尤林,不驚不慌呆望了很久,他的兩眼冰冷的像在冰窖裏浸過似的,臉上沒有1絲表情,像是被重大的災難把他打擊的頭昏轉向了,很久他才輕輕的點了點頭,把視線轉向火光,又輕輕的搖了搖頭,意思是說:“是傷員,是惡狠,不需要救護。”
    “你們是折勒其巴耶部落馬?”尤林直截了當的問道。
    老漢沒有應聲也沒有點頭,他閉著雙眼,重新墮入痛苦的深調裏。究竟是怎麽回事呢?明知是深潭,誰肯陷腳呢,折勒其巴耶怎麽會上金冶中的當呢!黃鷹娃呢?該不會被人殺害了吧!尤林心裏1急,脊背出了1身涼嗖嗖的冷汗。
    不知什麽時候,小薑從黑糊糊的暗影裏走出來,他像剛賽跑下來的運動員,滿臉冒著熱氣,1眼可看出,他是走了遠路,剛回來的,身後僅跟著乃曼老漢。
    乃曼老漢臉龐瘦削多了,兩隻眼睛塌陷了許多,下巴頦上那幾根稀硫的山羊胡子撅的更長了。他手牽著兩匹青馬,站在等火跟前不知向人群說了兩句什麽。
    整個人群都騷動了,躺著的人坐起來,坐著的站起來,擁擁擠擠,齊去看小薑他們從戈壁灘上找回來的青馬。通過乃曼把馬交給主人,人群裏的老漢們還不停的談論著。
    “白馬呀!”乃曼老橫看見尤林手牽著的白馬,臉上露出少見的喜悅,沒有多久,他又被滿臉的愁苦所淹沒了。
    乃曼心疼這匹白馬是有道理的,這匹白馬是他全家最寶貴的財產,他自幼家境貧苦。全靠打鐵打馬掌糊口,艱難的日月像風搖殘燭似的折磨著他。
    今日1文,明日牛分,欠賬背債才買下這匹白馬。往日駝個帳篷還借用頭人的駱駝。自買了這匹白馬,他晚上喂,白天騮,馬蹄3天1修,5天1釘,前鬃後尾常剪修,好像馬到他手裏股了3胎,日子不久就變成了全部落姿態上最美,跑速最快的酸馬。
    金冶中跑到部落裏,用威脅、恐嚇手段,沒出1點代價把馬牽走,還說道:“1匹馬換回全家人性命。”要乃曼道歉呢。
    乃曼1句話也沒講,隻是忍著疼舍了白馬。
    尤林把從土匪手裏奪回水的白馬還給他,向前湊近了1步問道:“黃鷹娃和杜莎他們呢?”
    1提起杜莎,乃曼老潢頭上像挨了1鐵鏈,頭昏腦脹的,心裏象有1種東西塌下去了他的兩眼漸漸模糊了。
    他躲著尤林的目光,扭過頭去,下頦頂住前胸,長噓了1口冷氣,1句話也沒有回答。尤林按著他的肩膀在等火旁坐下,又問:“你們1塊走,會不知道下落?”
    乃曼用手指安撫了1下手腕,仍沉默不語。
    這些舉動雖然很簡單,很容易使人感覺這是1個人在知心朋友麵前所作的,他用手托住山羊胡子,滿眼淚水的呆著,又重陷入痛苦的境地中去了。
    “折勒其巴耶頭人呢?”
    “完啦!1切都完啦!壞蛋們!殺死好人,土匪蟊賊們!到你們是有罪的········”
    乃曼突然抬起頭,臉色變的像張白紙,單身隻是不自然的抖動,像用生澀的尖叫把別人趕走似的。從這聲音裏可以聽出,這是1種要壓倒他的無法補救的,可怕的不幸事件降臨在他頭上的內心呼籲。
    “黃鷹娃和杜莎可能犧性了。”小薑把聽來的情況,對尤林說,“是前天夜裏發生的事情。”
    “什麽!”尤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問道。
    “是,他們完了。”
    乃曼用低沉的語音回答說。
    實際上,黃鷹娃和杜莎並沒有犧性。那天,黃鷹娃在蒙古包後麵找到了杜莎,騎上兩匹光背馬,逃出部落,順著沙丘的子,朝著北方1直跑了。
    1頓飯的工夫過去了,回頭1看,背後露出了1群黑糊糊的馬隊,馬嘶人叫,像惡風似的1直向他倆撲來。雙方的槍彈對射起來,杜莎1麵抵抗,1麵低聲叫道:“快跑!”
    黃鷹娃左手往後1輪,在馬背上狠狠的甩了兩韁繩,戰馬拚命的奔跑起來。馬蹄擂打著卵石灘,又翻越過小沙丘,馬身忽高忽低,好像水手乘著舢舨迎著風浪前進,顛簸著,搖曳著,馬蹄揚起的塵煙,漸漸遮蓋住後麵匪首們的馬群。
    跑了1個鍾頭,戰馬像抽風箱似的喘氣了。杜莎心中常焦急,他調轉馬頭,離開1垛1垛的大沙堆,直往沙丘成海的深處跑去。
    黃鷹娃緊跟在後麵奔跑著,掩護著他,馬蹄下發出呼呼的流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