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再次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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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眾都知道假善人是個外裝慈善,內藏奸詐的東西,狗嘴吐不出象牙來,所以聽他這些“近乎”話,都覺願心的慌,但還是耐著性兒聽下去了,看看他到底要要什麽花招。

    假善人接道:“俗話說,東家不知西家苦,南家不知北家難。今年咱大家小戶都是有些困難,不過,今晚上公布的捐稅是上邊的命令,也是咱民眾應盡的義務,老少爺們斟酌下……”

    “我們納不起……”

    假善人仍然用和善的口氣道:“這捐稅是重些,納起來有困難……剛才朱永龍說過,眾人的困難也是朱家的困難,咱現在就要齊心協力地設法解決困難,大家說是不是?”

    劉嫂道:“你先說說怎麽個解決法?”

    假善人被問得半天沒答上腔來,停了好久,才道:“大家……想……想……看……想想看……是不是咱派人到上邊去交涉下……”

    “既然這樣,你就到上邊去交涉下好不好······”

    “對,你們到上邊去說聲吧,反正我們沒有錢,納不起!”

    “鄉親們,有話慢說,個個的······”假善人接著轉身對朱永龍道,“永龍,你看······”

    邊說著,邊對他使個眼色,好像說:今晚上這樣收拾下殘局吧,回頭再另外計議。

    朱永龍原來以為假善人有什麽高招妙方,現在看,不過如此。但他轉念想,不如此又有什麽辦法。今晚上就這樣輕饒了這幫窮光蛋,出不了這口氣,他真不甘心。可是這口氣又怎麽出法?假善人所想的難處,他剛才都想到了,現在也隻好先這樣應付下局麵·······

    想到這裏,有氣無力地站起身來但仍然滿臉殺氣,倒驢不倒架的道:“到上邊交涉可以,但交涉也得上繳,我再說遍,皇粗國稅不得違抗,朱家財物必須如數退還,否則,別說我朱某不講情義……”

    朱永龍的話剛落地,假善人怕再引起群眾反抗,於是就連忙道:“對,朱永龍說的對,大家回去想想,今晚上會就開到這裏……”

    村民大會散了,朱永龍像隻鬥敗的公雞,十分狼狽,人們昂首闊步地離開會場,覺得痛快極了。

    劉嫂和地下革命組織員及群眾骨幹分子沒有回家,他們按照事前計劃,散會後躲過敵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覺,先後到了老油工隔壁的網房裏。

    鐵蛋他叔和老油工見人齊了,便指派人到門口站崗警戒,急轉身對劉嫂道:“今晚上真痛快呀,你快再說說吧!”

    “好,咱繼續開會。”劉嫂掃了眾人眼,接著說,“今晚上會開的很好,我們就該這樣針鋒相對的對付敵人,隻要我們漁家團結致,同敵人鬥爭到底,任何強大的敵人,都會向我們投降,總有天,切反動派統統都會被消滅·······”

    劉嫂的話音雖然很低,但卻是那樣堅強,有力,句句送到人們心坎裏,革命的火焰在人們心窩裏燃燒著。

    “對,劉嫂說的對,團結力量大,人齊泰山移。今晚上大家個心眼,跟朱永龍幹得真痛快,他幹瞪眼沒法治……”

    “切反動家夥都是氣壯如牛,膽小如鼠,你怕他,他凶得像惡狼,你堅決和他幹,他就成狗熊了。”

    “今晚上朱永龍被咱治服了,他不會死心,大概又回家出鬼點子去了,咱得提防他點……”

    窮哥們言來語去,就像總結戰鬥經驗似的,津津有味地談著。

    最後,劉嫂又囑咐大家:“革命的路是不平坦的,會有曲折和反複。我們麵對的敵人像隻狡猾的狐狸,他有時對我們來軟的,有時來硬的,甚至對我們下毒手,我們必須做好思想準備,提高警惕,以牙還牙,針鋒相對。”

    早上,霧很大,直到太陽好幾竿子高了,島上還是灰騰騰的。

    朱永龍昨天夜裏又是過更後才躺下睡的,所以直到半頭晌才起來。他披著小褂,掖著褲腰,穿著拖鞋,走到西廂房,對充血的眼睛在蔣禿頭像上轉動了兩下,接著噓了口氣,坐在太師椅子上,抱著水煙袋,咕嚕咕嚕連吸了、袋。

    會兒,這間屋就被煙氣籠罩住了。

    “叔叔,你快吃飯吧。”刁蛋端著大碗豆汁和大盤油條走了進來,放在桌上。

    朱永龍斜了眼,搖了搖頭。

    刁蛋知道朱永龍所以吃不進飯去是因為麻子副官被炸死,最近村中又流傳著傳單,鬧得滿城風雨。特別是前天晚上,召開村民大會,攤稅未成,倒算無效,氣的他昨天躺在炕上,翻來複去,湯水未進,如患大病。

    他估計村民大會窮棒子要造反的勁頭是革命組織組織的,可誰是革命軍呢?劉嫂是共軍家屬、婦救會長,會不會是她?

    刁蛋想勸勸朱永龍吃飯,可是又不知該說什麽,說的不好,叔叔聽著不順耳,還要大發脾氣。他看了看叔叔的臉,又瞧了瞧蔣禿頭像下麵的張傳單,他莫名其妙地問:“叔叔,那是革命軍的傳單,教窮棒子擰成股繩來對付咱的,為什麽還把它貼在牆上?”

    “是啊,是對付咱的,”朱永龍猛吸了口水煙,深深歎了口氣,接著道,“正因為是對付咱的,我才要把它貼上,叫咱的人記著,還有革命軍,窮棒子們還有盼頭,我們不能蒙頭睡覺,睡覺,說不定窮棒子就要造反!前天晚上······”

    提起前天晚上的村民大會,朱永龍就頭痛,頭痛的不敢再說下去。他狠勁的吸了口煙,嗆的直咳嗽,把水煙袋往仙桌上擱,噴了刁蛋臉唾沫星子。

    刁蛋抹了把,有幾分膽怯地說:“叔叔,不是說赤色革命軍被消滅了嗎?”

    朱永龍沒有回答刁蛋的話,坐在那裏動也不動。

    苦思陣,伸手揭開放在桌上的墨盒,拿過張黃表紙,提起毛筆,雙手顫抖著寫了如下字句:“剪草不除根,萌芽依舊生;剪草若除根,萌芽不再生。”

    寫罷,放下毛筆,又陷入沉思。

    這根子是什麽呢?他知道根子是尤林,是赤色革命隊員,這些人像火種,隻要他們存在,烈火就會越燒越旺,處燃燒,甚至可以把他的肢燒掉!要想免除禍害,必須把禍根挖除斬掉。

    如果不斬掉禍根,就是把家產全倒回來也沒有用,因此他前些日子麵忙著倒算,麵加緊搜捕,可直也沒有把禍根搜查出來。這有什麽辦法好想呢?赤色革命軍頭上又沒帖子,眼前最主要的線索是李貴江,他什麽都知道,但就是不肯招供,他跟李貴江相鬥的幾個回合都失敗了……

    想到這裏,朱永龍不禁心顫膽寒。

    此刻,吊眼走了進來,遲龍章雙眼緊緊逼視著他:“查出撒傳單的人沒有?”

    “沒有。”

    “沒有?!也沒發現村中有生人嗎?赤色革命軍已經重新打入龍灣頭村,定要搜出他們的根子來,要查不出來,他們就會造反,明白嗎?”

    “明白。”吊眼把頭搭拉在胸前,有氣無力地回答。

    朱永龍厭惡地瞪他眼:“抬起頭來,提起精神來!”

    吊眼抬起頭來眨了眨眼睛。

    朱永龍接著吩咐他:“前天晚上在村民大會上主謀鬧事的線索查明沒有?”

    “沒有。”吊眼說,“反正在大會上跟咱作對的沒個好東西,我看都把他抓起來,個個的審,總能審出個頭緒來……”

    “廢話!那晚上院子人誰沒跟你作對?都抓起來放在哪?誰管他們飯吃?再說,抓起來就能審出來嗎?”

    朱永龍連著幾個問號,把吊眼問的直白瞪眼。他又接著道:“在會上公開鬧的不定是主謀者,主謀的在幕後,暗藏在地下,要把可疑戶很好調查清楚,調查清了網打盡。明白嗎?”

    吊眼習慣地頭點,腰弓,諂媚地說:“明白。”

    朱永龍接著吩咐他:“你馬上把李貴江給我押來……

    “是!”

    吊眼走後,朱永龍把貼在蔣禿頭像下麵的傳單揭了下來。不大會,老會長就被押解來了。朱永龍坐在太師椅子裏,半睜著眼睛,還沒開口,老會長李貴江就問他:“又叫我來幹什麽?”

    朱永龍好像沒有聽見,毫無表情地說道:“李貴江,我們之間前些日子鬧了些不痛快的磨擦,我想這些磨擦應盡早結束……”

    朱永龍說到這裏,把話頓住了,抬起眼皮盯著老會長。

    老會長李貴江問:“還有什麽話嗎?”

    “我今天勸你再深思,你既然落到我手裏,最後終得歸降於我。你是個非常通曉人情世故的人,……還是請你談談吧。……”他說著,臉上的神情傲慢不遜,令人生厭。

    老會長李貴江輕蔑地看著他,仰臉冷笑聲:“我沒有什麽可談的,要說的都說過了。”

    “以前談的都不算數,都不算數。”

    朱永龍搖著頭,繼續說,“今天不妨再好好談下········”

    “談你家財物的去處?”

    “你猜錯了,今天我不準備談這個。”

    “談什麽?”

    “聽說在你們轉移的前兩天,尤林來過你家,我想你們定研究了轉移後的事項,例如尤林匿藏的地點……”

    “他何必要藏起來呢?”

    “那他在哪裏?”

    “我想他是在自己的戰鬥崗位上。”

    “他的戰鬥崗位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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