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道：“鎮壓東霸天，可算是斬掉棵大禍根，砍掉朱永龍的隻肩膀。尤林真有能耐，夜裏東霸天門口站著雙層崗，他能領人把這雜種收拾了……”

    另個好奇地問：“尤林現在到哪去了？”

    “聽說鎮壓東霸天後，領人往小龍山方向撤了。鎮保安隊跟著追去啦，他們往哪追？我看這些壞蛋也沒有幾天的蹬躂頭了，作惡的人沒有好下場。劉嫂，你看哪？”

    劉嫂激動地回答：“對，切反動派都逃脫不了人民的審判！”

    劉嫂因為惦記著“接頭”的事，談了陣，就和人們告辭了。她邊走，邊考慮，難道指導員尤林執行任務後，真往小龍山撤了？如果這樣，今天就見不到了。

    無論如何，到接頭地點看看再說。她走過豬肉市，雜貨市，這時趕集的人很少進行交易活動，都在個堆，個群，交頭接耳地談論東霸天被鎮壓的事。

    人們深深被這喜訊鼓舞著，仿佛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看見曙光，在茫茫的霧海裏發現了燈塔，對革命前途充滿信心和希望。

    劉嫂走到集市西北角，離集市不遠，隔河是道長長的防洪堤，堤上長滿高高的蘆葦，蘆葦中間，有棵粗大的柳樹。

    這就是約好的接頭地點，劉嫂止住腳步，下看看沒人注意，便往蘆葦中間走去。

    她走到那裏看，不僅指導員尤林在，武工隊員也都隱蔽在這裏。

    劉嫂習慣地把垂散到臉頰旁的黑發朝耳後攏，滿臉喜色的道：“指導員，你們鎮壓東霸天太好啦，給群眾鼓舞很大，現在集上人們都在議論這件事，真是大快人心。”

    指導員尤林笑了笑：“龍王鎮的保安隊怕擴大咱的影響，正在封鎖消息呢，這事他怎麽封鎖得了。朱永龍到偽縣府開會回來沒有？”

    “沒有。”劉嫂說，“不過，吊眼今早上看樣也點沒受驚動……”

    指導員尤林說：“那我們剛才算分析對了，因為東霸天是朱永龍的親戚，趙大吹怕交不了賬，準備抓到‘凶手’起去見他的上司。”

    劉嫂說：“他是做夢。”接著又道，“剛才人們還在集上議論，說你們往小龍山撤了，沒想到你們都隱蔽在這裏。”

    指導員說：“還沒完成任務怎麽能走，不過，我們是有幾個同誌把趙大吹領往小龍山去了……”

    原來拂曉前龍王鎮保安隊長趙大吹聞聽東霸天被鎮壓，趕到現場看，連驚加嚇，當時就癱瘓了。因為這事非同小可，被打死的是朱永龍的連襟，如果抓不到凶手，不僅自己以後可能會遭到被赤色革命軍結果的危險，而且也無法到上司麵前去報賬，所以他馬上組織力量，領著去追殲武工隊。

    武工隊按照預定計劃，撤到龍王鎮以北裏多路的桃花嶺時，見敵人追上來了，便兵分兩路，指導員尤林領著十個隊員甩開趙大吹，進入青紗帳，拐兩轉，很快回到這裏。

    其餘個隊員邊跑邊打槍，把趙大吹引往小龍山。他們怕敵人“迷失方向”，路上還不斷扔個草帽、丟隻鞋子，裝著驚慌逃竄的樣子，給敵人“引路”。

    趙大吹見武工隊被跟蹤住了，不禁大喜，追趕的勁頭越來越大，豈不知武工隊的主力已插回龍王鎮。

    指導員尤林又和劉嫂談了幾句村中對敵鬥爭情況，掏出懷表看，時針已指向點。這時，從葦叢走來兩個穿著黃軍裝，扛著大槍，戴著匪區保安隊符號的人，劉嫂楞，剛要開口，指導員道：“是虎他們化裝偵察回來了，這軍裝還是鐵蛋他們弄來的呢……”

    虎摘下黃軍帽，劉嫂看，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倆談過幾句，虎就急著向指導員匯報偵察情況：“剛才我們到鎮公所去，什麽都偵察清了……鎮上共有十個保安隊，趙大吹領十個到小龍山追剿去了，其餘的由他的副隊長李歪嘴領著在家鎮守。現在有兩個匪徒在匪隊部門口站崗，李歪嘴領個到集上來了……”

    指導員尤林深思番，看著大家果斷地道：“個，加上李歪嘴是個……定要全部吃掉他，大家看怎麽樣？”

    “沒問題，個半吃他個，手拿把攥的事。”

    “對，保險沒問題，指導員，你就快下命令吧！”

    “好，時間就是勝利。”尤林說，“既然這樣，我們就按預定的第套方案，馬上兵分兩路，分別殲敵，爭取以最快速度結束戰鬥，再去執行新的任務。

    我們定要發揚不怕疲勞連續作戰的戰鬥作風，狠狠地打擊敵人，讓龍王島的鄉親們知道，我們沒有走，而是在他們身邊，跟他們起並肩戰鬥……”

    指導員尤林說完，大家便投入緊張的戰前準備。劉嫂著急地道：“有什麽任務需要我去完成？”

    “有。”尤林說，“你馬上回村，順大路走，觀察區保安隊的動向，我們在劈石口等著他們，如果不來，你就‘請’他們。”

    想了下，尤林又道：“戰鬥結束後，我們撤到王家山嵐子有情況，及時聯係。”

    劉嫂答應後，便機警而迅速地離開葦叢。

    武工隊經過番準備，為便於行動，把地雷等物原地插下後，王副隊長，虎和另個隊員仍然化裝成匪兵，去解決匪隊部，其餘的扮裝成趕集的，續續走出葦行……

    鎮保安隊副隊長李歪嘴今早見東霸天被鎮壓，當時也魂嚇掉兩個半，歪歪著嘴直打哆嗦，半不出句話來。

    可是，這家夥是個見財紅眼的人，想到今天逢集，可以撈到錢財，尤其東霸天被鎮壓了，趙大吹不在，撈個就可以往腰包裏塞個，所以迫不及待地吩咐兩個站崗的匪徒幾句後，他就領著個匪徒到集上來了。

    他餘驚未散，麵走，麵不禁想起夜裏的武工隊，想起武工隊心頭就亂跳。

    不過，他馬上對情況作了番分析，覺得武工隊隻不過是“共軍殘餘”，成不了大氣候，何況保安隊又追趕去了。

    另外，據他的經驗，共軍都是屬“夜貓子”的，晚上精神，白天睡覺……

    他想到這裏，很快鎮靜下來，走起路來腳後跟也有勁了。

    “看，李歪嘴，李歪嘴來了······”

    趕集的人都以緊張的口氣互相傳告，用警惕不安的眼神向李歪嘴看去，也顧不得再進行集市買賣，都忙著藏錢收物，唯恐大禍臨頭。

    剛才好多人還以為夜裏鎮壓了東霸天，保安隊嚇的不敢露頭了，可趕個安穩集，沒想到李歪嘴又來了。

    “閃開、閃開······”

    走在前頭的那個匪徒端著大步槍，瞪著賊眼，高聲破嗓地吆喝著，人群閃出條道來，李歪嘴就領著朝海產市去了。

    眼前雖然是水產淡季，但這海產市買賣仍然興隆。不僅鄉艄公們打撈的魚蝦要來出售，女人和小孩挖的蛤蜊、海螺、海蠣子、摸的蟹子等等，自己舍不得吃，也拿來換幾個錢花。

    這時，人們見李歪嘴領著人來了，躲不及，跑不了，心裏咚咚直跳，神色慌張不安。李歪嘴走過來之後，瞪了眼出售海貨的艄公，擦了把臉上的汗水，把嘴歪：

    “都準備好錢，地皮稅，落地捐，交易稅，上邊的命令，……”

    李歪嘴這麽說，集市上的吵嚷聲馬上停止下來。個賣蟹子的男孩聞聽李歪嘴要收錢，嚇的提著筐就要跑。

    李歪嘴喊了聲：“你往哪跑！”

    朝著小孩的筐子騰的腳，把筐裏的蟹子踢的滿天飛，小孩心疼得麵大哭，麵擠進人縫尋找蟹子。隨著人群擁擁擠擠，扮裝成趕集的尤林和個武工隊員趁機插到李歪嘴和匪徒們的身前身後。

    尤林看了眼大聲痛哭的孩子，接著把視線轉向凶神惡煞的李歪嘴，心裏道：“你們這夥子壞蛋，連孩子也不放過，今天懲罰你的時候到了。”

    李歪嘴大概覺得小孩身上油水不大，所以嘴裏不幹不淨地罵了幾句，便轉身朝著個年過半百、守著兩筐子刀魚的老艄公去了。

    李歪嘴話沒說，開口就道：“拿錢來。”

    老艄公憋著股怒氣說：“長官……今天推兩筐魚，斤還沒賣……”

    “屁話，賣不賣的我不管，這皇糧國稅得如數繳齊，違者依法論罪，這是遲區長的命令，懂不懂？”

    “長官……今天實在……”

    沒容老艄公再解釋下去，李歪嘴噴著唾沫星子，罵了句：“混蛋”，朝著老艄公的臉腮就狠打耳光子，老艄公被打的眼睛發烏，鼻孔流血。

    這時，他本村的個中年艄公連忙過來勸說，李歪嘴把襖袖捋：“怎麽，要造反?”

    貓身又要去打中年艄公，另外幾個匪徒也學著李歪嘴的口氣，開始向老艄公旁邊兩個魚攤要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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