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切仿佛已經過去，龍王島——漁家的母親，經過了激烈的戰鬥，在這寧靜的破曉之前，靜靜地躺在深沉的寒夜裏，緊裹著冬裝，含著悲憤的淚水睡熟了。

    指導員尤林和李海生趴在海灘上，凝視著東北方向的海麵。忽然，海麵上出現了隻隻小船，飛速地朝岸駛來。

    “尤指導員，準是他們……”

    李海生說著，陣興奮掠過心頭，感到無比的喜悅。

    他的眼睛有些濕潤了。這時，第隻船已經駛近海岸，尤林按照預約的暗號聯絡，果然是自己人回來了。

    首先跳下船來的是區海防隊的魯城隊長，尤林把抓住他的手，驚喜地道：“老魯，可把你們盼回來啦。海西的情況怎麽樣？”

    “敵人基本被全部消滅，還有個尾巴······”

    魯隊長說著，側身看了看李海生，跟他打過招呼，便開始向指導員尤林介紹目前形勢和傳達縣委指示。目前形勢片大好，華東野戰軍的山東兵團從月開始進行了膠東戰役，殲敵萬千多人，收複了十餘座縣城，改變了整個山東局麵。

    在大好形勢鼓舞下，他們海防隊在海西配合兄弟部隊連殲敵人後，那裏基本全部解放，縣委決定乘勝前進，馬上解放龍王島。

    今天夜裏共合插回十個人，為了迅速解放全島，縣委決定明天從海西抽調獨立營的兩個連來支援，力求迅速全部殲滅島上的切敵人。

    指導員尤林聽了，滿心高興道：“好極啦！縣委對我們太關心了。我們定積極戰鬥，回答上級對我們的援助！”

    “是啊，我們什麽時候動手，你下命令吧！”

    “馬上行動！”尤林說，“朱永龍在龍灣頭的動向，前天夜裏已派李海生去找老油工他們摸清了，我們剛才已研究過，決定今晚首先解決濱海鄉隊，在這裏先開辟個落腳地方，然後就去解決朱永龍，你看怎麽樣？”

    “好，我完全同意。”

    他們接著又談了些關於老會長的情況，老會長和鐵蛋準備明晚隨獨立營回來參加戰鬥，李海生聽到這個消息，心中非常高興。

    這時戰士，民兵已全登了。

    魯城隊長指揮著大家隱蔽休息，要指導員作個報告，進行戰鬥動員。

    指導員尤林答應了，接著看了看懷表，時針已指向十點，便對李海生道：“你馬上去看看虎，怎麽還沒抓舌頭來？”

    李海生遵令，飛也似地走到興崖後海壩上的棵鬆樹下，找著了隱蔽在那裏的虎。

    虎說連個敵人影子也沒見。

    李海生聽怪了，他昨天來偵察，分明看清這裏有個崗，他們等了陣，沒有動靜。

    李海生說：“咱不好往村裏靠靠？他們在等著哪！”

    虎想了想，點頭答應。

    他們又摸到靠村的條壕溝裏隱蔽等待著。

    這時，從村裏傳來敵人幾句聽不清的話聲，但很快就消失了。忽然，月亮又被浮雲遮住了，外什麽都看不見，真能把人急煞。

    李海生又道：“咱不好再往裏湊湊？他們可等急啦！”

    “等等看！”

    虎回答著，警惕地巡視著方。

    兩人正著急的時候，見個黑影子走了出來。這家夥，背著長槍，搖搖晃晃，看樣大風吹，就會把他刮個趔趄。

    他走到溝崖，站了陣，伸展著胳臂打了個嗬欠，覺得渾身發木，肢無力，所以朝地下看了眼，抱著大槍，就坐下了。

    虎和海生趁機蹦了過去，撈住他的脖子往後扳，就把匪徒鬧了個“仰位燈”，跌在壕溝裏。

    “誰？哪能這樣開玩笑······”

    “不準吱聲！”虎把尖刀對在匪徒的胸口上說，“再吭聲，老子就宰了你！”

    李海生又咬住匪徒的耳朵道：“要活要死，你說吧”“啊，你們是······”

    “廢話，要死的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要活的跟著我們走！”

    “活的，活的，饒命啊！”

    接著虎解下匪徒的褲腰帶，倒背手把他綁起，要他手提著褲子。李海生怕他叫喚，被敵人發覺，又從布袋掏出條手巾塞在他嘴裏，就押解著連忙去見指導員和紀隊長。

    指導員尤林正在給戰士們作報告，從撤出龍王島後，敵人如何凶惡，如何迫害群眾，直談到革命人民的英勇壯烈鬥爭，他談著、談著，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聲音那樣激動。

    戰士們聽著，個個瞪大泛滿淚花的眼睛，摩拳擦掌，暗暗向革命軍，向烈士們宣誓：“報仇，報仇，為死難的烈士報仇！堅決、徹底、幹淨、全部消滅敵人，解放受苦受難的親人……”

    最後，指導員結束說：“同誌們，群眾在日日夜夜盼望著大家回來解放他們，我們定不要辜負群眾的希望，首先打好今晚這仗！”

    指導員尤林報告結束後，各班展開了熱烈的討論。這時，虎和海生押著舌頭走過來了，指導員尤林和紀隊長便馬上對他進行審訊。

    這舌頭見紀隊長穿著黃軍裝，挎著德國鏡麵匣子，又見東邊黑壓壓的片，方知大批路已經過來，嚇得渾身直打顫顫。

    經過審問，他在鄉隊裏幹偽班長，今天偽鄉隊長吊眼娶親，天黑以後全鄉隊十個人都在給吊眼賀喜，現在還沒有散。

    指導員尤林和魯城隊長根據匪班長口供情況，進步研究了戰鬥方案，當即召開了班以上幹部會議，進行布置，決定趁匪徒未散，打他個措手不及。

    偽鄉隊駐在村中間間大學堂裏，偽鄉隊長吊眼的婚禮將要結束，可匪徒們的奈興未盡，還在胡鬧。踏進村頭就聽見他們在拉著胡琴唱小戲，拍著巴掌念賀詞，還夾雜著陣陣狂笑聲。

    區隊戰士和民兵首先把村子牢牢圍住，很順利地解決了敵人崗哨，指導員尤林和魯城隊長領著兩個排押著匪班長直朝學校而去。

    半路上紀隊長把槍口逼著匪班長說：“你說的要有句不對，立刻處決你！”

    匪班長發誓說：“長官放心，我要說瞎話，連家裏的妻子老小都不得好死！”

    來到學校門口，兩個站崗的匪徒老遠就大聲喝問：“誰？站住！”

    “自己人。”

    “口令！”

    “潮水……他媽拉個巴子，你就聽不出我是班長……是朱區長的人來給錢隊長賀喜……”

    匪班長按照紀隊長的交代回答著，領著人走到跟前，幾個戰士飛身上去，沒等兩個匪徒張口，就把他倆繳了械，給他們嘴裏塞上手巾，帶了下去。

    魯城隊長避在大門旁向內屋看，屋裏掛著吊燈，錚明瓦亮，酒氣熏人，吊眼穿著大褂，戴頂大禮帽，胸前還掛著朵大紙花，臉被酒灌得像猴腕樣，和新娘子並坐在正中。

    這新娘子是杏花村地主家閨女，她爹罪大惡極，反霸時被我槍決。島上“變天”後，她就給偽鄉長當了好頭，親自提名讓偽鄉長殺死了個村幹部。

    偽鄉長被鎮壓後，她又自願嫁給吊眼。她今天濃裝豔抹，穿著紅襖綠褲，幾個匪徒在殷勤地向他倆敬酒：“來，幹了這杯，祝錢隊長子孫滿堂！”

    “錢隊長，我再敬你杯，祝你升官發財，榮華富貴！”

    “唉，我提議大家共幹杯，送新郎新娘進洞房，哈哈哈哈！”

    魯城隊長打了個手勢，領著戰士閃電般的竄了進去。

    “舉起手來，別動！你們已經被俘啦，誰動我就打死誰！”

    魯城隊長手握著翹開機頭的匣子槍，手握著拉出弦的手榴彈，大步踏上了仙桌。

    匪徒們被驚得目瞪口呆，吊眼“啊”的聲拖著他的新娘子就往桌底下鑽，被個戰士扯著耳朵像提小雞樣提了起來。

    他才要掙紮著伸手往腰裏掏槍，指導員尤林朝他的手上狠狠地打了槍條，接著道：“收回你的罪惡血手去吧！再不老實，我們馬上懲辦你！”接著又對別的匪徒道，“赤色革命軍隻嚴辦首惡分子，對般的犯罪分子，隻要老老實實坦白認罪，會得到從寬處理。可誰要抗拒，決不客氣！”

    匪徒們聞聽低下了頭，斜著眼睛偷偷瞧，個個的腦袋對著黑烏烏的槍口，哪個還敢拿著自己的腦袋開玩笑，個個乖乖地舉起手來，隻有新娘子還雙手抱著頭在桌底下打哆嗦。

    李海生連著就踢她兩腳：“起來，不出來我斃了你！”

    十個匪徒和個來賀喜的偽保長，被繳了械，分別押在東西廂房裏。指導員尤林和魯城隊長領著戰士清點繳獲的武器，共有大步槍十支，匣子槍支，還有支卡賓槍和兩箱手榴彈他倆又到了品眼的洞房，隨後李海生也跟著走了進來。

    這洞房過去是兩間教室，如今粉刷雪白，門上貼著大紅雙喜字，牆上掛著血紅色的賀聯、錦繡的鏡框。炕上是毛毯、綢被，發散著股濃烈的香粉味。但是，最引人注意的還是炕頭桌上放著部電話，靠北牆擱著挺昨天剛從朱永龍處領來的美國造歪把機槍。

    魯城隊長拿起歪把機槍端詳又端詳，笑嗬嗬地對指導員尤林道：“我們海防隊正好缺挺歪把子，遲龍章倒送的及時！”

    指導員尤林道：“他該送給我們的東西還多著哪！”

    他很有興趣地拿起電話耳機，說：“告訴戰士別把電線掐斷，興許朱永龍能來電話……”

    魯城隊長點頭答應，指導員尤林又對李海生吩咐道：“你在這裏好好看著這部電話，困了就躺在綢子被上睡會，來了電話就快叫我！”

    說著，就和魯城隊長去檢查監押俘虜和崗哨情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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