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加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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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閑暇之餘,玉珞也時常來看望平氏,見了她便道:“娘的精神仿佛好多了。”
    玉言笑道:“這是你來,姨娘的氣色才好些。你若真講孝心,就該日日來才是。”
    玉珞扁著嘴道:“我倒想天天來,隻是母親不許,說我人小幫不上什麽,反而礙事。且她最近也不知怎麽回事,對我和三姐格外上心,給我倆布置了許多功課,日日將我們拘在她院裏習練女工針黹,我反而羨慕你不用對付那些細致煩難的活計。”
    平氏聽得這些話,眼裏閃過一絲憂慮,眸子又黯下去。她勉強笑道:“玉言這些日子照顧得我很好,你不必擔心。夫人總歸也是為你好,她吩咐什麽,你照做便是。”一麵說著,一麵又不禁咳嗽起來。玉珞忙走過去,扶著她的背,為她順氣。
    玉言看在眼裏,分外奇怪:按說平氏這病雖然麻煩,往年卻不見這樣嚴重,昨兒她咳得更是厲害,雖然瞞著不叫人知道,可玉言搜檢過每日拿去清洗的衣物,分明見到裏頭有些帶血的手帕。如此看來,她麵上精神尚好,內裏實是虛透了,但藥是日日在服的,為何病症越來越壞?她按捺下心底的一絲疑惑,仍舊上前與平氏母女說笑。
    轉眼她侍奉平氏已半月有餘了,雖然沒吃多少苦,心中也自有些不耐煩,奈何梁氏執意不提讓她搬出去的話,她也隻能耐著性子住在這裏。
    這一日,梁氏忽然過來,玉言扶著她來到平氏床前。平氏便要起身見禮,梁氏忙按住她:“你有病在身,不必講這些虛門道了。”
    平氏感激垂首:“多謝夫人體恤。”
    “你侍奉我也有好些年了,哪怕後來不在我身邊,我也仍念著咱們曾經的情分。”梁氏頗有感觸,關切地問道,“可好些了嗎?”
    “回夫人的話,已經好多了……”平氏話未說完,忽然又是一陣巨咳,忙捂住嘴,隨手拿帕子一拭,眾人看時,卻見上頭附著許多血絲,都唬了一跳。
    梁氏憂道:“說好些了,怎麽我瞧著卻是這樣壞?還是得找大夫來瞧瞧才好。”
    “不用麻煩了……”平氏虛弱地靠在枕頭上,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梁氏責備地瞅了她一眼,“那怎麽成,身體作弄壞了可如何是好?”到底喚人去請大夫來。
    不一時請了早前為平氏配藥的大夫過來。他與梁氏見過禮後,便上前為平氏診脈。
    梁氏瞧著他神色古怪,忙問道:“大夫,怎麽樣?”
    那大夫沉吟片刻,問道:“這藥是按照我給的方子抓的嗎?”
    玉言瞅了眼那素日負責煎藥的丫頭,回道:“正是,就連煎藥的法子也是按照您說的來,可有什麽不妥嗎?”
    大夫咦道:“這就怪了,方才我觀其脈象,輕浮遲緩,沉降入裏,似有寒邪內侵。”他轉頭問平氏,“最近可有食少便溏等症?”
    平氏點了點頭。
    “這就是了,我開的都是溫裏之藥,滋補脾胃,補助陽氣,可謂對症。可如今看來,這些藥並沒起到應有的作用。”
    平氏與玉言麵麵相覷,隨即道:“這就奇了,每常我都是按時服藥的,從無錯漏。”
    大夫謹慎地開口,“若是這樣,很可能藥裏摻進了寒涼之物,導致藥性相衝,失去效用。”
    梁氏吃驚道:“竟有這樣的事?”
    那大夫道:“夫人有所不知,是藥三分毒,許多清熱之藥,諸如穿心蓮、寒水石之類,用於裏熱之證卓有成效,但若脾胃虛寒的人用了,卻會加重病情。”
    “也就是說,這藥裏被人摻了些別的東西。”梁氏猛地扭頭看著玉言,“玉言,這些日子都是你伺候三姨娘服藥的吧?”
    玉言心中固是驚訝,麵上卻並不顯出慌張來,“母親不會懷疑是我做的吧?我與三姨娘無冤無仇,何必害她?”
    梁氏身邊的夏荷冷笑道:“你與三姨娘是無仇怨,你娘卻不一定了。”
    玉言輕蔑地睨了她一眼,“夏荷姐姐說話真好笑,我娘不正是眼前這位?你是在影射母親謀害三姨娘嗎?”
    “你……”夏荷張口結舌地望著她。
    梁氏暗罵手下不中用,一麵婉轉笑道:“玉言你不必多心,母親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問個清楚。”
    “既如此,母親該問問這個丫頭才是,”玉言指了指平氏床邊一個眉目清麗的大丫頭,“日日熬藥可都是她負責的呢。”
    那丫頭忙跪倒在地,“小姐莫要冤枉奴婢,我哪有那樣的膽子,敢謀害主子!況且廚房裏人來人往的,我便是想做點手腳也不能啊!”
    平氏輕輕咳了兩聲,道:“青蘿服侍我也有十幾年了,她斷不會作出這樣的事。”
    梁氏看著玉言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玉言笑道:“母親定要如此問,我也隻能實話實說,不是我做的便不是我做的,且您細想,三姨娘的藥都是我事先嚐過的,我若要害她,不是連自己也一起害了麽?再者那藥若真有問題,藥渣裏應能檢出一二,還請大夫驗一驗才好。”
    梁氏便看著那大夫。
    “藥的確不能隨便服用,但若兩者藥性相抵,或者危害也不會太大。至於藥渣——”梁氏以目示意,早有人捧了一把藥渣過來,大夫驗過,瞳孔猛地縮緊,“這藥中的確摻了分量不輕的穿心蓮!”
    夏荷立刻得意起來,指著玉言道:“二小姐,這下你無話可說了吧!”
    不,這不可能,玉言連忙跪下,“還請母親明察,我並不知為何會這樣!”
    梁氏的眼眸微微闔上,她假模假樣地說:“玉言,我也很願意相信你是無辜的,隻是眼下罪證確鑿,我也不能刻意偏袒。不若這樣,你告訴我是受了何人指使,我會考慮從輕發落。”
    玉言陡然明白她的用意:她分明是要借著這件事,把髒水潑到蘇氏身上,好將她們一網打盡。
    夏荷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說道:“正是呢,二小姐小小年紀,哪裏懂得這些伎倆,還不是有人教的。依我看,定是五姨娘看不慣三姨娘,才趁二小姐過來侍疾的當兒,教與她這樣害人的法子。”
    “夏荷姐姐,在事情未有定論之前,還請你謹言慎行。”玉言轉頭朝梁氏叩了一首,“母親,此事實不與我相幹,更牽扯不到五姨娘頭上,還望母親明察秋毫,不要冤屈了平人。”
    梁氏頷首,“這是自然,隻是眼下我也得給眾人一個交代。夏荷,你帶二小姐回去,在事情查清楚之前,還請她不必走出碧梧院了。”
    玉言如願離開了這個病怏怏的屋子,盡管是以一種很不體麵的方式。經曆了這樣的變故,她尚且不動聲色,文墨卻替她發起愁來:“小姐,這可怎麽辦哪?太太擺明了不會輕易放過你,她嘴裏說主持公道,誰知道她為誰主持公道!那些稀奇古怪的罪證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竟將咱們逼上了絕境。”
    “有這些說話的功夫,不如好好動動腦子,”玉言嗔道,“我問你,之前我命你在青蘿煎藥的時候悄悄監視,你有沒有照我的吩咐做?”
    “當然有啊!我並不敢偷懶,”文墨忙道,“可我看得清清楚楚,她並沒有做什麽手腳。”
    “扔進去的那些藥材也都是對的吧?”
    “是,都是外頭小子們按方子抓來的,我也檢視過,沒什麽問題。”
    “這就奇了,既然原藥是對的,為何藥渣中會多出一味?”玉言沉吟半晌,道:“你設法去取點藥渣來我瞧瞧。”
    “小姐你要那個做什麽?”
    “不必多問,快去就是了,回頭我自會告訴你。”
    文墨算不得十分聰明,關鍵時刻還是有些用處的,她果然弄了些藥渣來。玉言皺著眉頭將那個黑色的紙包打開,看著裏頭棕黃雜亂的一攤東西,忍住惡心擺弄了一陣,還拿手撚了撚,終於露出會心的微笑。
    文墨站在一旁,聞著刺鼻的湯藥味,也有些難受,“小姐,您發現什麽了嗎?”
    玉言招手示意文墨過去,“你看這個。”她撚起一段棕黃的莖幹,輕輕掰開,示意她看裏頭;又舉起一片濃綠皺縮的葉子,同樣讓她過目。
    “有什麽問題嗎?”文墨不解。
    玉言惋惜她的遲鈍,一麵隻好耐心為她解釋,“你看這莖幹裏頭仍是燥的,隻邊緣潤濕了,還有這穿心蓮葉,仍有些發脆,這說明什麽?”
    “若是煮久了,應該從裏頭都是透濕的,葉子也應該稀軟,一戳就爛,這說明……”文墨眼睛一亮,“這穿心蓮根本不是在煎藥的時候放進去的,而是過後單獨摻進藥渣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