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野渡橫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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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驟來,有如傾盆瓢潑,這漫漫雨勢,再遇一陣橫江風,縱然有船篷也遮不住。遠遠地,見那小船駛近了野渡口,就靠在天生他們的船旁邊。
煙雨朦朧之中,船上下來幾人,撐著傘快步向著天生他們此時避雨的龍王廟走來。
這龍王廟不大,年久失修,顯得破舊不堪,來作避雨之所卻還差強人意。廟門響起吱呀幾聲讓人牙酸的開門聲,小船上的幾個人一擁而入,進了龍王廟。
一陣迷蒙雨霧隨著大門的打開也擁入廟中。天生他們頓覺寒濕,又往剛生的火堆那裏挪了挪身子。
進來的幾人裏,有勁裝武者前後護著,中間擁著三人,其中有一位紫衫的中年男人雙目如鷹瞰,一掃廟中情形,目光落在天生他們身上。天生他們隨身攜帶的武器落入他的眼中,瞳孔微微一縮,目露戒色,對前後護衛低聲叮囑了一聲,護衛們在廟裏另外一側清出來一處空地,生起火來,而兩名護衛的視線始終放在天生他們這個方向,手不稍離刀柄,頗有戒備之心。
三人中,另兩人是一對年輕男女,男的金邊紫衫,舉止傲然,冷冷地看了一眼天生他們,轉過來和那女子說話時卻變得溫文爾雅,一派謙謙公子風範。
那女子雙眉如柳葉,一張讓人生憐的瓜子臉,肌膚白皙勝雪,不輸她身上那身雪白綢衫,她也看到了天生他們,但她眼裏似乎沒有這幾個身攜武器的陌生人的存在,因為身邊這名對她大獻殷勤的年輕男子,有能力保護她。這是當然的,麒麟門主“紫麒麟”的二公子紫東來要護著的人,整個江南還真沒幾個人能動得了。更不用說麒麟門五長老--常鷹就在身旁。
護衛們尋來三個廟裏的石凳,抹淨了鋪上白布,供那中間三人近火落座。那三人烤了火,覺得身上暖和些,便低聲聊了起來。
那紫東來微微笑道:“劉菱妹子這趟去萬劍山莊也是要奪那“易水寒”?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我麒麟門此去乃是受邀前去觀禮,並非為奪劍而去。”
劉菱幽幽說道:“多謝少門主,不怕少門主笑話,我師派我前去,不是為爭奪易水寒,而是去討回我‘西湖樓外樓’祖傳寶劍‘輕煙柳’。”
紫東來恍然道:“怎敢笑話,萬劍山莊十年前鼎盛之時,兵器譜前二十的名劍共九柄,除了峨眉的“天下秀”和白雲觀的“長生劍”,皆失落在那思劍丘,‘西湖樓外樓’原本是江南第一的劍術門派,縱一時不慎敗於萬劍山莊,又有誰能因此看輕了你師門?”
劉菱俏臉微翹,說道:“那是自然。”
剛才的紫衣中年人,正是麒麟門五長老常鷹。無人能察覺他的目光閃爍,與紫東來的眼睛瞬間有所交集。
天生他們也沒多在意,橫豎不是山賊抑或是江上盜。碧玉扒拉了一下火堆,嗅了嗅,囑咐天生將火堆下埋著的一個土球扒出來,輕輕敲開,一股荷葉清香混合著雞肉裹在其中焗烤後的誘人香味在龍王廟裏四散開來。天生和李沐一臉垂涎欲滴的樣子,一旁摩拳擦掌,蠢蠢欲動,若不是還太燙,恐怕早被他們們狼吞虎咽了。
這時,香氣也飄到了另一側。某人肚子一聲咕嚕響,竟穿過了外麵傳來的風雨聲,廟裏眾人皆聽見。
隻見劉菱姑娘一臉通紅得快要滴血,絲袖半遮麵,一副羞煞人的模樣。
紫東來在一旁,麵色古怪,想必忍笑忍得難受。他站起身來,同時兩個護衛也站了起來。紫東來走到天生他們那裏,開口說道:“本公子買下你們這隻雞了。”話音未落,一個護衛從懷裏掏出一小錠銀子,扔下地來。
天生不悅,李沐更是沒了興致。天生剛想拒絕,碧玉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說什麽,碧玉擺擺手,說道:“這位公子,我們分一半給你們吧。我們也得吃些。”
紫東來皺了皺眉頭,臉色不善,但瞅見劉菱正看著這邊,他強壓下怒氣,對旁邊護衛冷冷說道:“切好了拿來。”
那護衛回頭看了常鷹一眼,似有請示之意。紫東來不悅了,嗬斥道:“我說的話是不是不夠分量,還需要你再請示?”
常鷹望著那護衛,點了點頭。那護衛抱拳躬身,向紫東來告了聲罪,轉身向碧玉索取了半隻雞,呈給紫東來他們三人。
劉菱白皙臉蛋上的紅潮還未消退,但抵不過肚子餓,還是羞答答地接過荷葉包著的一塊雞肉,小口吃起來,剛吃兩口,發出“嗯”的一聲,她驚訝地望向旁人,又看著碧玉,說道:“這雞肉竟如此美味,這做法有什麽名頭?”
天生摸了摸鼻子,“老實”地答道:“坊間喚做‘叫花子雞’,也就是叫花子吃雞的法子。”
劉菱一愣,口中停了咀嚼。紫東來也在吃著,一聽便惱了。
常鷹還未入口,眼睛掃過天生三人,麵露煞意。
主辱臣死,旁邊護衛已有人起身,受了常鷹暗暗的示意,便要上前教訓天生他們。
突然之間,劉菱的身子歪倒,竟坐不住了,紫東來急忙要扶,卻發現自己頭昏目眩,滿眼金星。
常鷹大驚,扶住兩人坐到地上,急忙查看兩人眼口脈搏。待他轉身時,殺意瞬間充斥了整個龍王廟,身邊護衛也拔出了刀劍。
常鷹深沉如鐵一般的聲音在龍王廟裏響起,他的一句話,震得廟裏所有人都驚呆了。
“交出解藥,否則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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