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以父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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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鷹看到那老者時,麵露異色。“流雲袖劉修?”
來的正是以流雲袖聞名於江湖的劉修,天生他們嘴裏喊著的“老劉”。
當天生鬆開擁抱的雙手,發現老劉有些異常。碧玉仔細打量了老劉,她捂著嘴,流下了兩滴清淚。
老劉的手指少了兩隻,臉上多了一道疤痕,天生剛才的擁抱,已能感覺到老劉仿佛身上的傷還不止一兩處。
“老劉,你這兩年怎麽了?”天生深深吸了一口氣。
老劉苦笑,沒有回答。他望向常鷹。
常鷹咳了咳,說道:“令媛與我等同行,此次出事是我們保護不周了,見諒。”
令媛?!天生他們有些吃驚。看向老劉,老劉微微點點頭。
此時紫東來已悠悠醒轉,看來解藥是沒錯的。
常鷹示意護衛拿來剩餘的一點解藥,遞給老劉,說道:“僅剩這些,沒能留下那下毒之人拿到更多解藥。”
天生接過解藥。他先後跟隨李雨和白天星學過醫術,對解毒也有一些了解。天生將那些解藥又撥下一些作為核驗,其餘都讓劉菱服下。天生研究了半晌,又上前診視劉菱。
天生靠近劉菱,輕輕挽起劉菱手袖,卻見香霧雲鬟濕,清輝玉臂寒,蓮藕般的手腕,觸之頓覺細膩光滑,天生不禁失神。
碧玉捅了捅他,白了他一眼。天生醒神過來,吐了吐舌頭,訕訕一笑。收斂心神,靜心聽脈。
不多時,天生已有結論,他說道:“這是迷藥,並非毒藥。對方並不想害了他們性命。既然是迷藥,細心照料,多服清水,總會醒轉過來的。”
常鷹目光閃爍,老劉看了他們一眼,歎了口氣。
這背後肯定有故事,天生心想。
一炷香之後,劉菱呼吸平順了許多,如同熟睡,卻還未醒來。廟外雨漸小,但也還沒停。
老劉守在邊上,用手輕撫劉菱額頭上有些亂了的秀發,一副疼愛模樣。
但見劉菱眼球微轉,似乎有醒來的跡象,老劉卻好像有些手足無措。劉菱呻吟了一聲,將要睜眼,老劉竟閃到天生他們身後,以麵罩遮臉,背對眾人。
這是怎麽一回事?
不久,劉菱也悠悠醒來,碧玉上前扶住坐起,遞上清水讓她飲下。
劉菱還有些迷離的目光環視周圍。目光落在老劉身上。隻見她冷若冰霜地說道:“又是你吧?”
“我不需要你做什麽補償,不需要你管我,隻需要你離我遠遠的!”。劉菱說道。
天生他們都望向老劉。老劉背對著劉菱,他的脊梁似乎變得彎曲,背影如此落寞傷感,有水滴從他麵罩上悄然流下。他向外走去,盡管外麵仍有淒風冷雨。
天生看了一下其他人,跟了出去。
老劉就這樣緩緩行在風雨中,天生一把拉住他,強拉到廟外一處亭子裏。
老劉看著天生,想要強忍淚水,卻仍舊老淚縱橫。
天生張張嘴,想說點什麽卻無從說起。遞給老劉一張手巾。
老劉背過身去,和天生說起話來,每一個字都如此滄桑。他說道:“我有個不情之請。”
天生說道:“您隻管說。”
老劉說道:“劉菱這趟去萬劍山莊,我想麻煩你們同去,稍微照應一下她。我去辦點事,暫時沒有時間照看她。”
天生問道:“為什麽?”他當然不是問什麽要幫老劉。而是老劉父女的關係,以及劉菱為什麽會被人盯上。
老劉拭去臉上不知是淚還是雨的水,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那是老劉年輕之時,恃強任性,橫行一方,卻機緣巧合,誤得一處神秘寶藏。
他與朋友喝酒之時,酒後吐真言,卻沒有留意到某些朋友閃爍不定的目光,不久便被人盯上,多方暗鬥,連累家人屢屢身陷危機,他深感能力不足,便上了白雲觀偷學武功。老劉永遠無法忘懷,當時被白天星擒住之後,白淨老道與他長談,並不懲罰他,白淨老道告訴他他應該學流雲袖,那是最符合他身體與悟性的武功,能夠克製他性格的缺陷。老劉一心隻想學到高深武功,當時並未理解白淨老道的苦心。
他學藝下山後,去一一找先前仇家尋仇,殺人眾多,卻被一個仇家綁了父母妻女,老劉暗中探尋,自以為有把握了,偷偷殺入救人,卻在那夜刺眼的月光之下,一一目睹了父親,母親和妻子的血流在月光裏,老劉幾近瘋狂,舍生忘死,僅僅搶出了女兒。
老劉身負重傷,將女兒托付與路過的西湖樓外樓樓主柳梢月。未曾想女兒親眼看見了母親的死亡,深深怨恨老劉累死家人,與老劉形同陌路,不再接納。老劉心灰意冷,後有所悟,流雲袖推到了新的境界,性子漸漸變得寧靜,盡管在江湖之中聲名鵲起,卻終是隱姓埋名,到了李家當個管家。但始終放不下女兒,時不時去暗中看護。
後來,不知何處又傳出老劉所得寶藏是盜帥楚留香一生所收集的寶物及武功秘籍所藏之處,諸多勢力目光又投到了老劉女兒劉菱身上。
老劉這兩年,暗中攔截針對劉菱的明槍暗箭無數次,輕重受傷也非十指之數。若非西湖樓外樓柳梢月多次出手,恐怕老劉和劉菱都早已落入敵手。
此次萬劍山莊老莊主過世一歲之日,新莊主傳告江湖,以比武會盟的形式,並將上上一代老莊主從星宿魔教大長老那裏奪來的“易水寒”作為獎勵,而當年有劍留在萬劍山莊的門派,但凡來參加的,都可以取回自己的劍。柳梢月正好遇閉關破境之時,便隻好派來得意弟子劉菱前去。
劉菱路上恰遇先前打過交道的麒麟門,推辭不過,便和麒麟門一同前往萬劍山莊。再後來,便是天生他們所遇之變故。
天生聽罷,歎了一口氣,對老劉說道:“您放心,這個事就包在我們身上。您不說,我們也想去萬劍山莊見識見識。”
老劉點點頭,說道:“是啊,你們都長大了。你辦事,我放心。我先去了,接下來的就拜托你們了。”
說完,他便走了,走在那寒風裏,消失在煙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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