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雙生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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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一片低矮的白色圍牆,近前那不高的青翠山丘便是思劍丘,思劍丘上一條路,路兩旁梨花成行,再遠些更是成了林,視線若能穿過那有如白簾一般的梨花,便能看見劍閣山。話說這萬劍山莊的地界也是與眾不同,溫度比別的地方要寒一些,別的地方早已謝了的梨花,這裏正怒放。
從思劍丘,到劍閣山之巔——劍刃峰,看似不遠,但沿途盡是山丘、嶺澗,從萬劍山莊大劍堂出發,卻是有五六條路,更不算那些雖沒有路卻不礙著武林高手穿行的野地,沒辦法,誰讓這個地方早早地就被萬劍山莊的祖先們圈了起來,外人不許進入,雖多是荒山野嶺,但能有那麽大的領地,實在了不得,天生邊走邊想著。
相比之下,白雲觀卻不同,白雲觀在雲霧山,但因為觀中人口稀少,白淨老道也不屑去多占地方,所以白雲觀的實際範圍僅限於那幾間道觀以及白石雲樓周圍一二裏,雲霧山山腰以下還住著些山民,時不時地還過來串門,看看病,給觀裏供些柴米油鹽醬醋茶,倒也融洽。
雖是在想事,也不耽誤天生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目測一同進入思劍丘的青年劍客大約有六七十人,剛開始擠在一塊時看上去挺多,但往萬劍山莊的山嶺中一撒,就如同豆子撒入草叢中一般。
鄭雀兒早已經不知所蹤,天生慢吞吞地遠遠跟著劉菱,左手一個熱騰騰的紅薯,右手一壺甜酒,儼然一副踏青郊遊的模樣。身邊不時快步穿過的那些青年劍客,無不以奇怪的眼神看著天生。當然,他們更多的是看距離天生不遠的關山,那個站在大劍堂門檻邊的山海幫關山。關山滿嘴滿手都是油,大嘴從手上的紅燒大豬蹄上咬一大塊,吃得津津有味,咀嚼的聲音太大,引得天生回頭,天生一看,樂了:嘿,原來是這個家夥,怪不得那麽多人用鄙視的眼神看這邊。……殊不知自己已被視為奇葩二人組的一員。
關山也看到了天生,咧嘴大聲打招呼。天生歎了口氣,看樣子沒辦法裝作不認識,隻好等了等這個奇葩。
關山把袋裏的大豬蹄遞一個給天生,說道:“兄弟,來來,嚐嚐這個,太好吃了,剛從廚房那裏搶來的,聽說是個外來的女大廚弄的。”
天生哭笑不得,擺擺手,說聲謝了,心想我姐的手藝嘛我早就吃過了。
關山也沒個目的地,跟著天生亂轉悠,天生無奈地與之結伴同行。
剛行出不遠,天生的紅薯才吃了一半,關山的豬蹄才吃了兩個半,他們就聽見前方梨花林邊上一聲慘呼。
天生皺了皺眉。剛剛走兩步,就有人迫不及待動手了。
距離天生他們不遠處,一個青衣男子手捂著胸口,鮮血從胸口順著手肘滴入土,他的肺已經被刺穿,卻一時死不去,喘得像風箱一樣,痛苦地撐著。一對孿生兄弟就站在他的身旁,手中劍上的血跡還沒有幹。
天生暗暗歎息,又一條年輕的生命,肥沃了這片嗜血的土地。
那對孿生兄弟從那名青衣男子手裏搶過一把劍,那劍已無鞘,劍身上還粘著些梨花,是青衣男子在一株粗大梨樹上發現的,那寶劍的寒光遠遠地都能讓天生心驚,不知是哪個門派的名劍。
那對孿生兄弟早已發現天生和關山,冷冷望向他們。關山嘴裏的豬蹄掉了下來,他喃喃說道:“雙生血劍……”。額頭的汗已經流到油油的嘴裏。他想對那對孿生兄弟擠點笑容來表示討好,但是卻顯得那麽難看。
天生問道:“他們很厲害嗎?”
關山的語氣和他的腿腳一樣都變得發軟發抖了,他一邊難看地笑一邊低聲說道:“何止是厲害,簡直是殘忍。希望他們對我們沒興趣。”
這時,雙生血劍黎氏兄弟咧著白森森的牙齒,向他們招手。
關山一路小跑過去,天生一愣,也跟著他一路小跑過去。黎氏兄弟很滿意他們的識相。
黎氏兄弟其中一人對關山說:“你剛才對我們兩兄弟的評語我很喜歡。”
關山沒想到隔那麽遠他們都能聽到自己的低語,他有些結巴:“什…什…什麽評語?”
“你剛才說的‘何止是厲害,簡直是殘忍’。別害怕,我們真的喜歡,不是說反話。”
黎氏兄弟笑著,笑得關山快要哭了。
關山說道:“喜歡…喜歡就好。您看要是…沒事了,我先去…解手。人有三急。”他看見天生也快走到,趕緊對天生說道:“肯定是我們倆吃的東西餿壞了,你剛才不是說肚子痛了,我的肚子也痛了。”卻駭然發現天生蹲下身體,查看那青衣男子胸口的傷口,又用手指搭在他脖子的脈搏。
黎氏兄弟一邊緩緩地把剛放回劍鞘的劍拔出來,一邊笑咪咪地對天生說:“認識?”
天生搖搖頭,答道:“不認識。”
關山用腳隱蔽地踢踢天生。天生卻沒反應。關山滿頭大汗,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認識你瞎看啥,認識都不能看啊。”
隻見天生歎了口氣,說道:“一把劍刺進去,已經足以重傷他,何必多刺一劍,多刺一劍已經足以致命,又何必故意讓他死得那麽慢那麽痛苦?”
黎氏兄弟的劍快要拔出來,他們說道:“很過癮的,你也試試。”
他們說“很過癮的”的時候,天生拔出了那個青衣男子的佩劍。他們說“你也試試”的時候,天生拔出的劍已經劃破他們一人的腹部,刺入另一人的胸腔。
天生冷冷說道:“你們殺人慢,拔劍也那麽慢。”
黎氏兄弟眼珠微突,眼前發生的事他們難以置信。
關山也難以置信,但他的反應卻奇快。他沒有撒腿跑,他那柄厚重的大劍劈砸了出來,沒錯,是劈砸,因為他的劍太大太厚太笨重。
黎氏兄弟先是愣了,然後覺得很痛,他們沒有及時做其他的反應。就如同垃圾一般被關山那掃帚似的大劍給掃倒了。
關山緊接著馬不停蹄地再劈一劍,同時對天生喊道:“快殺死他們!”
黎氏兄弟忍著痛,險險閃過關山的大劍,大劍劈在地上,土石飛濺。正要翻身逃跑,天生的劍已到,如同穿糖葫蘆一般,一劍雙雕,兩兄弟同時喪命於天生的一劍之下,死於他們剛剛殺死的人的佩劍。後來江湖中傳言稱,雙生血劍喪命於萬劍山莊的鎮莊之劍“一劍”之下,實為以訛傳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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