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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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窗戶沒關,有細微的濕氣飄散進來,遠處傳來隱約的雷聲,空氣沉悶。一直持續到淩晨三點多,窗外暴雨如注,劈裏啪啦的聲音擾人清夢。
    熊夏本就睡得輕,再加上她這幾天一直擔心薄希會出什麽事,心力憔悴。
    她睜開眼,眼眶酸澀,窗外吹了風進來,總算是吹散了些悶熱。餘文鵬說已經從監控裏追尋到了蛛絲馬跡,你對方很狡猾,中途在死角處換了車輛。
    她沉了沉眼眸,想起餘文鵬拍著她肩膀說的話,他說:“已經四天沒有薄希的消息了,我們這邊也在盡力,如果他給你打電話,不管怎麽樣,還是希望你一定要通知警方。”
    “哪怕他已經淪為組織一員。”
    餘文鵬並不信任薄希。
    “轟隆——”一聲巨響。
    熊夏晃了晃神,思緒回到現實。
    第二天早上,下了一夜的雨,地麵果然一片濕潤,深深淺淺的水坑上飄著昨夜被打落的樹葉,空氣涼且清新。
    一大早,警局旁邊的早餐店剛開門,熊夏就等在局裏的門口。
    門口執勤的小張見到她便撓撓頭,口氣熟稔不少:“夏姐,你這,今天怎麽來的比昨天還早啊。”
    小張今年剛畢業就來了警校,因為年齡小,性格開朗,見誰都笑嘻嘻的,而且不管是什麽髒活累活,也沒見他皺眉抱怨,或者不滿意什麽的。所以大家跟他的關係很快便親近起來。
    熊夏目光冰涼如這清晨的露水,她微微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
    最近這段時間,她性格變得沉默了不少,隻在麵對餘文鵬的時候能多說兩句,其他時候,她大多一個人沉默著。
    尤其在夜裏,和薄希經曆過的很事情,好像就發生在昨天。連熊夏自己都沒察覺到,她心底對薄希的依賴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她自認為的。
    餘文鵬捧著早餐的豆漿走近,剛從外麵辦完事回來,額前的頭發遮住了眉梢,他用力地將其甩到一邊,砸吧嘴說:“你這是,一天比一天來得早啊?”
    小張熱情地跟餘文鵬打了招呼,後者朝著他點點頭,遞出一杯豆漿:“呐,劉隊買的,心疼你們起早站崗。”
    “還是劉隊知道心疼人。”小張開了句玩笑話,連忙接過,不敢怠慢。
    餘文鵬笑道:“你這個臭小子,崗值的不利索,馬屁拍的挺響。”
    隔著空氣,熊夏的視線和餘文鵬對上,他收斂了方才的笑容,也順手從車裏拿了杯豆漿出來,遞過去:“人人有份,誰也別爭,誰也別搶。”
    熊夏搖頭:“沒事,我不喝。”
    “你自己想想,你都多少天沒怎麽吃過東西了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也就算了,頓頓不吃。”餘文鵬抬了抬眼,“你自己身體還要不要了啊?”
    小張也道:“就是啊,夏姐,別等人回來,你再出什麽事。”
    局裏現在全力跟進薄希的案子,大家也都知道熊夏跟薄希的關係親近。
    再加上,從上麵調下來的餘隊長也對熊夏照顧有加,所以旁人看著她不吃不喝的,也就跟著勸了兩句。
    外人哪裏知道熊夏和裴秋的關係,隻當是熊夏和餘文鵬關係好而已。
    熊夏聞言,也不再拒絕,接過了豆漿卻也沒喝。可能是買的時間有一陣子,外麵的紙杯壁已經不怎麽燙手。
    餘文鵬跟她邊走邊說道:“豆漿趕緊喝了吧,今天我還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知道我們昨晚幹嘛去了嗎?”
    熊夏眼睛一亮,急切地問出聲道,“是不是有薄希的消息?”
    “嗯。”餘文鵬說,“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有個事情要問你,你說,你的手機是不是被薄希處理過?”
    熊夏一怔,想起來當初薄希說的,在自己的手機裏加了幾個小程序。
    “是被他處理過。”她說道。
    餘文鵬眼眸裏閃過一絲精光,他笑笑:“我看這樣吧,你把手機給我調查一下,我把消息告訴你怎麽樣。”
    氣氛安靜了片刻。
    局裏來來往往的走過不少人,她和餘文鵬站在走廊裏說話,身邊路過的其他人見到餘文鵬還會跟他打聲招呼。
    熊夏想了想說道:“不給。”
    餘文鵬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顯然沒預料到這個答案,不可置信地問道:“難道你不想知道薄希的消息了?”
    “想。”熊夏眸光平靜溫和,直視著餘文鵬,淡淡地說道:“但,根據我多年研究詐騙犯的手段,對方越是利用有利條件來哄騙的時候,這裏麵就越有可能會有貓膩和陷阱。”
    在現實世界的兩年前,她曾被網絡上的騙子騙過,雖然損失的錢沒多少,但熊夏暗暗發誓過,這種事情,絕對不可以有第二次。
    看著餘文鵬露出笑嘻嘻的麵孔,她的那份警覺便從心底裏冒了出來。
    餘文鵬要薄希給她的手機做什麽,這實在有些奇怪,如果他不說明白,熊夏是不會打算把手機給他的。
    兩個人陷入僵持。
    餘文鵬自己默默吐槽:“沒想到你人看著傻乖傻乖的,真防備起來,連我都不信嗎?我還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
    不等熊夏說什麽,劉海輝從走廊的那頭走過來,說道:“我早就說過,你不先把消息給她,她不會信任你的。”
    這話是對著餘文鵬說的。
    餘文鵬翻了個白眼,沒接話。
    等到距離近一些,劉海輝才對熊夏說道:“其實啊,是這樣的,我們昨晚發現了一些蹤跡,雖然目前還不能十分確認是薄希留下的。”
    “但,應該也錯不了。”他說道,“具體的地方還要篩查。而他留的信息,是跟你的手機有關。我們在想,也許能從你的手機上發現什麽,當然你如果不願意,也沒關係。”
    “這並不是強製性的。”
    她一怔。
    熊夏並沒有考慮太久,很快就點頭同意。如果這真的是薄希用來自救的方法,她不想讓他失去任何一個機會。
    ——
    封閉的衛生間,隻有一扇頭頂的小窗開著,排氣扇鑲嵌在窗戶一旁的泛黃的牆壁上,縫隙間已經滿是汙垢。
    兩根垂下來的繩擰成了一股,髒兮兮的,上麵有著莫名的黃褐色痕跡。
    薄希點了根煙,幾天下來,他點煙的動作已經十分熟練,打火機“啪——”一響,煙頭閃爍著明明暗暗的火光,他瞥了煙鏡子裏的自己。
    同之前的樣貌上並沒有什麽區別,隻是眼底的戾氣更為深重,麵無表情的臉上,看著到底是多了幾分的陰鬱。
    外麵有人在敲門,嬉笑聲透過門板傳進來,“薄哥,點個火上個廁所需要這麽久?是不是那方麵不太行啊。”
    小笑聲有些惡意。
    門鎖“啪——”地劃開。
    薄希開門,冷冷瞥了一眼門外的人,是個矮個頭的男人,留著絡腮胡,身寬體胖,嘴裏嚼著口香糖。
    這人叫黃瓜,平時沒事就喜歡開葷段子,三句話離不開行不行。
    兩個人打了個照麵,薄希厭惡地皺皺眉,沒打算搭理他。但對方用身體將狹窄的道口擋住,薄希直接撞開他的肩膀走了出去。他嘴裏還叼著煙,指尖有細小的水珠滑落,留下濕潤的痕跡。
    黃瓜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分鍾,意味不明地笑笑,便轉身進了廁所。
    走過暗黃的走廊通道,腳下的石磚坑坑窪窪,不平整。
    薄希到了前麵的地方,才摘下嘴裏的煙頭,四下裏寂靜無聲,他沉默著抖動了肩膀。還是不習慣抽煙的味道,他皺了皺眉,記憶回到幾天前被抓當天。
    小醜叫來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哪裏是薄希說讓滾開就利落滾開的?
    她們嬌笑著說:“男人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嘴裏叫囂著讓滾開,其實心裏巴巴地等著回來呢。”
    之後發生的事情,就是那個名號叫小醜的男人被他擰斷了一隻胳膊。
    而那兩個女人嚇得落荒而逃。
    與其說是這個組織接納了他,不如說是他找到了混進這個組織正確的方式。平日裏和小醜不對盤的人,心裏暗爽,沒有不在幸災樂禍的。
    加入的方式簡單,程序也簡單。
    東哥隻說了一句話,他站在薄希麵前,說:“你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要麽替我們賣命,要麽賣命。”
    薄希接觸以後,才知道這夥人所涉及到的東西遠遠不像是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他們的目標群體甚至在與a市相鄰的其他國家,販的數量也很驚人。
    夜幕裏,薄希抬眸。
    煙頭被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他手揣進口袋裏,低著頭走了出去。
    想些辦法,聯係到熊夏。
    一想到熊夏這個名字,薄希眼神變的從未有過的柔軟。也不知道這些天他不在她身邊,她過得怎麽樣。
    肯定在擔心自己吧。
    也是進了組織裏以後,薄希才了解到。這個組織的龐大,像是一根盤旋在土裏百年的樹木,它的枝葉繁茂,多餘的樹枝無論是產生還是被砍掉,都不會影響主體根基的穩健。
    他想起,和熊夏在橫溝鎮碰到的人,他們就像是樹枝中最不起眼的一片樹葉,被抓住,也是無足輕重。
    而這次的東哥等人,則跟裴秋完全是兩個樹枝上的,各自為各自服務。
    回到燈光昏暗的包廂,音樂的聲音震耳欲聾,吵到令人煩躁。薄希照例坐在角落裏,推杯換盞間,有人的視線一直注意著他。
    包廂中央的沙發上,男男女女摟抱成一團,薄希斂了斂眼眸,一言不發。
    “你說,薄希那小子什麽毛病?”
    “怎麽?”
    “跟東哥出來幾次,女人,女人不玩?酒,酒不碰。更不要說其他的,更是連碰都不肯碰一下,簡直無趣。”
    “你懂什麽啊,我聽說薄希來之前,跟那個女人是一起的。”
    “得罪崔爺的那個女人?”
    “是啊,聽說是被騙了一大筆。”
    那邊兩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薄希半闔著眼,心裏琢磨起別的事情。
    東哥從座位上站起來,到薄希的麵前站定:“你這幾天先適應適應大家的生活節奏,到時候會有人帶著你去交易,你什麽都不要問,跟著做就是。”
    那邊的東哥發了話,終於有人肯開口:“東哥,這人都不敢跟著大家一起燙幾口,到底靠不靠譜啊?”
    東哥冷冷看了起哄那人一眼:“靠不靠譜是他.媽你說的,你是東哥,我是東哥?不然這位子給你來?”
    “那叫他燙幾口嘍?”那人像是故意的,也不在意東哥生氣不生氣。
    氣的東哥直罵人。
    薄希眼眸中似有光芒閃過,他唇角微微勾起。這東哥看起來很生氣在罵人,其實眼底並沒有幾分怒意,反而是順坡下驢,順著那人的話,話裏話外也有叫薄希吸幾口的意思。
    罵了會,東哥試探的目光看向薄希這裏:“老弟,你看,你是新來的。總是要表示表示的,不如?”
    一下子,包廂內就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薄希的身上,其中當然也不乏看好戲的人。
    薄希一來,很快得到了東哥的麵子,而且背地裏找他麻煩的,餓都被他暗暗收拾掉,論起來在座的也真沒幾個敢去招惹他的。
    看著東哥出麵,自然解氣不少。
    “我說過,不碰。”薄希平靜開口,“你們大概不了解我,我說過不碰,就是絕對不會碰。”
    “哪怕你刀架在我身上。”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慢極了,黑眸在暗處湧出一股戾氣,薄希向來我行我素慣了,說出口的話也十分的挑釁。
    東哥皺起眉,多少也有些不快。
    “兄弟,你這樣我可不能信任你啊。”東哥說道,手指間夾得煙抖落了灰塵,落了一地灰燼。
    薄希不是很在意:“你可以換。”
    氣氛跌至冰點,東哥手裏的煙都攥的變了形。沉默了會,他突然大笑:“這要是三年前我都未必能容忍你,不過我倒是從你的身上看到我當年的影子。”
    東哥一笑,其他人自然放輕鬆,連忙奉承著,什麽薄希可比不上當年的東哥之類的話不絕於耳。
    之後的幾天也沒什麽特別的,跟平常一樣,薄希並不是很喜歡抽煙,所以偶爾會當著他們的麵做做樣子。
    眼看著運送貨的時間越來越近,東哥跟其他人也小心地應對著。
    他們擔心的不是買家的問題,而是中途有條子出現,打斷了進程。
    這天一大早,有人在東哥耳邊說了兩句什麽話,他一臉神神秘秘,咬字間隱約聽得到薄希兩個字。
    在聽完他說的話以後,東哥倒是沒什麽反應,隻是挑眉說道:“有什麽證據?人這幾天我看著,沒出什麽錯。”
    “證據一時還沒有,隻不過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跟那個女人掛上鉤,東哥,你覺得他有幾分可信度?”
    東哥聞言,突然沉默。
    熊夏的名聲在他們這一片已經臭了,但東哥等人也沒將她和警察掛上什麽聯係,畢竟為崔爺賣命的人,怎麽會是跟警察有關。所以他也不覺得薄希是警方派來的人。
    “東哥,這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那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說著,“我看這次送貨,還是不派他去為好。”
    東哥有些動搖。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間,當著一大桌子的人的麵,東哥狀似隨意地對薄希說了句:“明天送貨的事情,你先別插手,你看怎麽樣?”
    薄希眼眸一抬,黑眸像是暴風雪後的湖麵一般平靜。
    他不甚在意:“可以。”
    隻是垂在桌上的指尖卻微微蜷縮起來,薄希斂了斂眼眸,明天的送貨他必須去,但表現越是明顯,恐怕越會被這些人察覺到他的意圖。
    於是,他眉頭輕緩舒展,冷笑著:“正好,我也不願攬這事。”